《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10、猫丧尸

　　寒域外围某处小镇。

　　郭雨执行的D任务内容是将小镇中的物资送回寒域，中途的丧尸早已被其他等级任务的人清理干净，因此郭雨等人纯属是最后一批的搬运工。

　　街道上丧尸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七月的天气使得这些尸体快速的腐败发臭，嗅觉兼并视觉上的冲击令人隐隐作呕，队伍里有人甚至不止一次狂吐不止。

　　“虽然见过很多次，但还是有点害怕。”吴倩倩跟在故康凝身边寸步不离，路过一只半身扭动的丧尸身边，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故康凝暖心地用手挡住吴倩倩的视线，温柔地哄着她：“不看不看，只要把剩下的这些物资搬到车上，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郭雨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搬运的举动引起附近尸体上绿头苍蝇的骚动，不时有几只不长眼的撞到衣服上，她还得忍着浓烈的恶臭扫视地上的残尸，视察是否有安全隐患。

　　“我靠！”一名男队员突然大叫一声。

　　粗俗的叫骂声让众人心头一紧，本就压抑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凝重，每个人的神经紧绷得如同无限拉长的皮筋，仿佛再来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崩溃。

　　“怎么了？”另一人问道。

　　发出惊叫声的男人摇了摇头，狐疑地看了一眼路边的草丛，“没什么，是我看错了，是个易拉罐。”

　　众人紧绷的神经并未因此放松下来，氛围凝重的滴水，本就不轻松的搬运工作更加沉重，一时间这支小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郭雨将货箱塞进车里，警惕性提到了最高，按照以往训练时的经验，哪怕周围看上去没有任何危险，下一秒在某个经过后的角落，也可能突然冒出一只意料之外的丧尸。

　　郭雨再次看向男人所指的草丛，杂草的高度淹没了脚踝，那只被踩扁的可乐罐几乎被掩在杂草之中，看的并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一角褐色。

　　见郭雨蹙眉不展，故康凝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郭雨摇摇头，总感觉莫名的不协调，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郭雨再次瞥向刚刚男子所说的草丛，原先的易拉罐竟是凭空消失了，一道褐色的残影从货箱后掠过，郭雨顿时吃了一惊，不祥的预感此刻得到了验证。

　　“大家快上车，剩下的东西别要了！”

　　听郭雨这么说，众人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离货箱最近的一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捂着脖颈上血淋淋的伤口，鲜血从指缝喷涌而出，甚至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是如何受伤的。

　　郭雨隐约捕捉到一个棕色的影子窜到货箱后面，但也未能看清那影子具体是什么，此刻她没有时间思考太多，因为那影子又从货箱后面窜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

　　不知是谁带头冲进了卡车，十个数之内，司机老练地在驾驶座就绪，随时准备发动油门，至于那些没能搬运走的货物，爱罚多少佣金就罚多少佣金去吧。

　　棕色的影子再次出现，这次的目标奔着故康凝而去，郭雨一脚将身边的纸箱踢飞过去，箱子挡在故康凝身前，阻挡了棕色影子的袭击。

　　“喵！”

　　那影子撞在箱子上，发出一声似猫非猫的叫声。

　　这是一只猫咪变异成的兽形丧尸，全身棕色毛发，一只眼睛不翼而飞只剩黑漆漆的窟窿，另一只眼睛血红，此刻它趴伏在货箱之上，死死地盯着袭击它的郭雨。

　　猫丧尸体型小巧，行动敏捷，拥有锋利的爪牙，随行的检测设备显示它已是二级丧尸，同为丧尸，兽形比人形的杀伤力更为恐怖，尤其是这种本就敏捷的动物变异后更是防不胜防。

　　火上浇油的是被猫丧尸抓伤的那人开始剧烈咳嗽，呕出大量的黑血，双眼逐渐变得猩红。

　　郭雨盯着猫丧尸不敢挪开半点视线，刚刚那一踢使得这只猫形丧尸彻底炸毛，丢弃故康凝的目标转而盯上了她。

　　“你先上车，这只丧尸盯上我了。”

　　“不行！”故康凝当即摇头拒绝，她把吴倩倩送上车，回到郭雨身边拿着手.枪对准猫丧尸，“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

　　“别废话，赶紧上车，这是只二级丧尸，再不走我们一个都走不了！”郭雨边说边摸索出别在腰间的手.枪，然而就算有枪，她对自己训练十天的枪法也毫无自信。

　　猫丧尸嘴里不时发出“嘶呜”的声音，突然它弓起腰背，浑身毛发倒竖，再度发起攻击。

　　郭雨和故康凝同时开枪，然而猫丧尸体型小，行动迅捷，左右躲闪，两人一发未中，更糟糕的是那名被抓伤的男子此刻已经变异，郭雨拥有同化能力，这种一级丧尸无视她的存在，故康凝和车厢里的人自然成了被攻击的对象。

　　猫丧尸扑面而来，郭雨不得不和故康凝分开站位，又见那变异男子在故康凝的背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郭雨心急催促道：“小心身后！你快走，我有办法上车！”

　　“郭雨小心！”
　　“小故故！”
　　故康凝和吴倩倩同时惊呼。

　　郭雨提醒的片刻间，猫丧尸再度向她扑了过来，郭雨条件反射矮身避让，险之又险地与它擦肩而过，训练服的外套被撕裂开一道口子，距离脖颈只差分毫，郭雨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运输车已经发动，而那猫丧尸夹在卡车和郭雨之间，变异的男子直勾勾地盯着里面鲜活的人类，继而又盯上距离最近的故康凝，向她飞扑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郭雨将空壳手.枪扔向猫丧尸，趁着它躲闪的时候，顺势冲向车厢，这招声东击西显然对没有智力的丧尸起了作用，然而猫丧尸速度太快，郭雨还没跑出几步，猫丧尸再次追赶上来。

　　故康凝用枪击杀了那变异的男子，与此同时，郭雨冲到她的身边，趁势拖着男子的尸体让它挡在她们的身前。

　　刹那间，猫丧尸锋利的爪牙深陷丧尸的面部颅骨，骇人的怪力将丧尸的脸部从中间撕裂开来，鲜血淋淋中露出森森白骨。

　　趁着短暂的缓冲时间，郭雨和故康凝一起退至车厢内，并一脚踹上车门，将那猫丧尸阻隔在车门之外。

　　无论在虚拟空间训练过多少遍，面对真实的丧尸，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依然会让人软了腿脚，何况对于大多数新兵来说，仅仅十天的训练时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车厢内充斥着死亡后的低压，原先一路畅谈的几人再也无心交谈，确认车厢里没有人被咬伤，郭雨放下了心，独自坐到一旁，开始闭目休息。

　　殊不知经过刚刚一番有惊无险的争斗，她的形象在几人眼中一变再变，而这些暗中打量她的人全然忘记了他们曾经在私底下是怎样嚼她舌根的。

　　吴倩倩蜷缩在角落里依偎在故康凝怀里，故康凝搂着她和声细语地安慰着，但刚经历过死里逃生，故康凝亦是有些疲乏。

　　郭雨靠着窗户闭目休憩，见她从始至终镇静自若，吴倩倩目露崇拜之色，“郭雨同学，你好厉害，刚刚面对那只猫咪丧尸居然能全身而退，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郭雨微微一笑，淡声回道：“只是运气好而已。”

　　只有郭雨自己知道藏在训练服下的心脏此刻跳的有多快。

　　兽类本身就拥有超越人类的天赋，何况是一只变异了的兽类，以她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杀死一只二级兽形丧尸。

　　刚刚能全身而退，郭雨还没有自恋到把功劳归于这短短十天的刻苦训练，更主要的是运气加持，她才有惊无险地躲过丧尸的致命一击。

　　“那个，刚刚谢谢你啊。”故康凝撩拨着头发说道，刚刚千钧一发之际若不是郭雨拽着那尸体挡在她们身前，她俩现在应该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听出故康凝话里话外的别扭之意，郭雨睁眼瞧她一眼，挑眉揶揄她道：“我可真是受宠若惊，故小姐客气起来可比发威的时候可怕多了。”

　　激将法果然让故康凝脸色好转了很多。

　　故康凝不满地瞪她一眼，“你这张嘴真会说话哈？”

　　“过奖过奖。”

　　“滚蛋！”

　　回到寒域后，郭雨等人第一时间被带去了做清洁检测，并在专用的淋浴下清洗身体以防任何一点病毒的入侵，一切妥善过后，郭雨等人再次被送往新兵营。

　　不远处的人群，一道醒目的身影被几名新兵围住，不知听到了什么笑话，少女笑得前仰后合，束起的马尾跟随着脑袋左右摇晃，欢乐融洽的氛围与郭雨这边的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郭雨，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李翔兴高采烈地奔到郭雨身边说道。

　　郭雨刚出检测中心的时候，李翔就注意到她了。

　　她扎着马尾，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打扮的简单低调，但她身材高挑，气质和长相又太过出众显眼，李翔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来的时候还被张永辉大骂见色忘友踹了一脚。

　　看着眼前的李翔，郭雨倍感烦躁，青年含笑的眼睛里映出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她明白李翔的心思，可她对李翔终究没有那种感觉。

　　“嗯。”

　　冷淡的回应并没有浇灭李翔的热情，李翔反而变戏法般得将一瓶水递给郭雨。

　　“请你喝水。”
　　“我不渴。”

　　“那请你吃糖。”
　　“不用。”

　　接二连三的拒绝让李翔受到了打击，但瞥到人群中另一个给他加油助威的身影，李翔又打了鸡血一般重整旗鼓。

　　“那我送你回去吧！”

　　还没等郭雨开口拒绝，故康凝拦在了两人中间，神情不善地上下打量着李翔，“不是大哥你谁啊？搁这儿一直套近乎？没看见人都不想搭理你吗？”

　　众目睽睽之下，故康凝嗷唠一嗓子，不少人向她们这边看了过来，李翔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堪，见郭雨无动于衷，李翔心瞬间凉了半截。

　　“诶？这位朋友，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少女的声音如潺潺流水清甜悦耳，在这夏日炎炎，叫人听着有种甘冽清凉的舒适感。

　　只见虞朝倒背着双手，笑吟吟地向郭雨走来，几步的路程，因其漂亮的长相和特别的蓝色眼睛还有那富有辨识度的声音，引来许多视线的投注。

　　见虞朝一来就盯着郭雨眼珠子打转儿，故康凝不悦地拧了下眉头，盛气凌人道：“关你什么事？”

　　虞朝收回视线，看向故康凝，气定神闲地反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是套近乎了？你怎么知道郭雨不认识他？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说人家，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呀？”

　　虞朝悠然而道，句句在理，以柔克刚，故康凝一时间哑口无言，一旁的李翔感激涕零。

　　来来往往好奇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郭雨只觉得丢人现眼，尤其是事情还是因她而起，更是心生烦厌。

　　“郭雨，你认识他？”故康凝半信半疑地问道。

　　“认识。”

　　“哦，我还以为他是来搭讪的。”故康凝语气弱了下来，但仍然瞪了一眼李翔。

　　“我先回去了，你们聊。”不带情绪地说完后，郭雨抛下几人，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翔摇着手上的矿泉水，急忙追上她，“郭雨，我送你！”

　　“不需要，谢谢。”

　　“可是…”

　　郭雨忍无可忍，当即爆发怒斥道：“你烦不烦啊？我说了不需要！”

　　周围那些或揶揄或不怀好意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像头顶刺眼的阳光如蛆附骨，他们背地里捏造莫须有的黄谣更是令她恶心的想吐。

　　烦躁的情绪犹如一道天堑无情地甩在两人之间，反感的语气又化为一座无法跨越的冰山，彻底封死了李翔前进的道路。

　　李翔的热情又被浇了一壶冷水，虽然虞朝和张永辉都告诉他要坚持，冰山得慢慢融化，可那也得给他接近的机会啊。

　　李翔垂头丧气地走回虞朝身边，郭雨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他要是再不知好歹地贴上去，别说女朋友了就是朋友都做不成。

　　“朝姐，我真的能追到她吗？”

　　注视着那道冷漠孤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虞朝托着下巴，眸底掠过一抹若有所思，面对垂头丧气的李翔，虞朝拍了拍他的肩，敷衍地回道：“当然，你要对你有自信。”

　　“可是你也看到了，她对我真的没有感觉啊，我怕这样连朋友都做不成。”李翔说。

　　虞朝收回视线，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李翔，如果郭雨问你是不是喜欢她你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啊，不然还能说什么。”李翔嘀咕道。

　　“不行。”虞朝竖起食指摇了摇，“只要你承认，郭雨就一定会拒绝你，那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你这样耗着，她脸皮薄最多不理你，但总是有机会接近她。”

　　“你…”李翔心情复杂地打量一眼虞朝，本想问她怎么这么了解郭雨，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心想虞朝向他提出的那个古怪的条件，真的只是为了一支舞吗？

　　“哎呀，别慌别慌。”虞朝重重地拍了拍李翔的肩膀，笑嘻嘻地安慰道：“有我在，保证帮你追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