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故事》啾十二

32、桔梗

　　运动会第三天，比赛只剩几场。
　　所有比赛会在九点结束，九点正开始闭幕仪式。

　　七班的女子四百米接力是最后一场。
　　彼时，校运会期间在校园各处闲逛的人不得不回到操场参加闭幕。
　　所以这场观众格外多，跑道两侧站满了人。

　　“第一道，高三七班。”
　　“第二道，高三八班。”
　　“第三道，高三二十二班。”
　　……

　　“预备！”
　　“砰！”
　　发令枪的烟还没在空中完全消散，各班第一棒已经如离弦的箭般狂奔二十米。

　　二十二班第一棒和最后一棒都是擅长短跑羡慕的体育生，优势巨大。
　　最终，七班以两秒劣势屈居第二，但总积分狂甩第二名十三分、是当之无愧的本届冠军。

　　闭幕与开幕只有最后颁奖流程的差别。
　　代表七班站上领奖台的是陈熠，他从校长手中接过冠军旗，迎风展开。
　　旗帜在空中飘扬，发出簌簌的声音。

　　陈熠朗声道：“七班七班。”
　　“永不言弃。”七班队伍发出整齐响亮的口号声。

　　日光高照，掌声雷动。
　　宜城中学的第五十一届校运会圆满成功。

　　除了冠军旗以外，七班还得到了一笔八百元的奖金。
　　汪海不管奖金用处，任由他们自行使用。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投票表决，大家决定用这笔奖金来喝奶茶。

　　于是，在一周后的周日自习课的课间，陈熠带着几个男生到校门口取奶茶。
　　回教室的路上，几人收获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奶茶到！”胡莱大喊。
　　欢呼声骤起，所有人脸上洋溢着喜悦。
　　吸管戳破封口的声音此起彼伏，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全糖加糖。”陈熠放了一杯奶茶在林溪云的桌面。
　　吸管一半已经插入奶茶杯里，一半还没取下包装纸。

　　林溪云停下笔，捧过奶茶。
　　因湿冷而冻僵的手获得热量，才恢复几分灵活。

　　“新开业的奶茶店，这是招牌。”陈熠替她取下吸管的包装。
　　林溪云喝了一口，奶茶的口感细腻丝滑，醇厚的奶香味里加夹了一丝焦糖味，甜度与她而言恰好，很符合她的口味。
　　她没有说话，但眉眼弯弯足以让陈熠读出她的情绪，因而他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校运会的结束预示着高三学生进入更加紧锣密鼓的复习阶段。
　　这次聚众喝奶茶活动可以说是小小的糖果，让大家在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有些盼头。

　　之后的两周，高三进行了两次大型考试。
　　一次是宜城四所高中联考，一次联动省内各城市重点高中进行的摸底考试。
　　成绩出得快，试题偏难，两次考试宜中的整体成绩都不算好。
　　为此，汪海在班里发了一次火，搞得班里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

　　“唉，一周一大考，真烦啊。”李乔趴在桌子上，无力地吐槽。
　　垫在她手掌下的是省内联考的试卷，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小组其他三人都在进行错题积累。
　　林溪云向来不理会这些倒苦水的话，陈广白进入学习状态后又两耳不闻窗外事。
　　所以，只有陈熠边写边跟她说话：“考试挺好的，查漏补缺。”

　　“唉。”李乔叹了更长一口气，“不查还好，一查发现哪哪都漏。”
　　“比在高考考场上才发现好。”林溪云瞟了她一眼。
　　李乔一个激灵，立即挺直腰背，开始做错题收集。

　　小组会议的最后一项流程同往常一样。
　　林溪云给三人布置下周需要额外补强的知识点。

　　“哎，你们知道吗？十二月月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拍毕业照。”李乔收拾着东西，突然想起一个小道消息。
　　“哦。”林溪云和陈广白对此消息漠不关心。
　　陈熠则若有所思。

　　十二月中旬，因元旦假期提前的月考结束。
　　在嘈杂混乱的搬桌椅声中，汪海站上讲台按下了停止键，并宣布第二天拍毕业照的消息。

　　毕业照向来定在星期天，这次也不例外。
　　当天的固定环节只有两项，集体照和一寸证件照，所以集合时间较平时上课时间更晚。

　　早上七点，林溪云慢慢悠悠地提着几个罐头和一袋猫粮出门。
　　她才走入小吃街，一只黑猫在台阶一跃而下，喵喵两声后，十几只猫从各个角落钻出来。
　　“火锅。”她半蹲下挠了挠黑猫的下巴。

　　黑猫之前被宠物诊所收留过，又逃了出来。
　　它平常都凶巴巴的，对过路人都爱搭不理，但很亲近林溪云。

　　“小煤气罐，看来二哥哥对你很好啊。”林溪云轻捏它的脖子。
　　火锅舒服得小声叫唤，还翻身在打了几个滚。
　　阮青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那肯定的啊。”

　　林溪云抬头看他，笑了笑，就低头开猫罐头。
　　“这几年是不是很累？”阮青阳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没有半分像周城滚圈人口中活冰块的影子。

　　林溪云的动作一顿，说：“今天我们拍毕业照，你来吗？”
　　听到她生硬地转移话题，阮青阳哑然失笑。
　　不过，他也没有扯着话题不放的打算，回答：“九点，你来校门口接我。”
　　“好。”林溪云点头。

　　学校安排给七班拍集体照的时间是八点，时间还很宽裕。
　　阮青阳借了小马扎给林溪云坐，两人安静地喂猫。

　　“走了。”林溪云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道别。
　　阮青阳笑得温柔：“注意安全，等会见。”

　　没等林溪云爬到坡道尽头，背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阵浓郁的花香与她擦肩而过，又退回她的身边。

　　“林溪云。”陈熠从满怀的向日葵中探出头，笑得灿烂。
　　林溪云沉默地从他手里搂过一小部份花，以减轻他的负担。
　　“送给你。”陈熠腾出右手，从背包侧兜取出单支包装的桔梗。

　　白色的桔梗花被玻璃纸包着。
　　花束底端的包装纸是浅绿色的，用同色系丝带固定，缎绸质地的绑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淡淡的花香萦绕鼻尖。
　　林溪云接过花束，抬眼去看陈熠。
　　陈熠眉眼含笑，眼神一如往常那般直白。

　　两人抵达指定地点时，三班刚拍完，四班的班主任扯着嗓子指挥站位。
　　入眼之处，人分成一堆一堆地站，而且都穿着校服，两人一时找不到自己班级所在地。

　　“学神！陈熠！”李乔蹦跳着朝他们招手。
　　大幅度的动作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她并不在乎，直到林溪云二人朝七班所在方向走去。
　　“你们怎么拿了这么多向日葵？”她林溪云挤眉弄眼。

　　“今天拍毕业照，就想给大家送朵花。”陈熠分给她一把，“帮忙分一分。”
　　“喔哦。”李乔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陈熠在她揶揄的目光下拿过林溪云怀里的花，转身去分花。

　　很快轮到七班。
　　第一张拍的是正经严肃款，咔擦一下便拍完。
　　拍第二张的时候，摄影师给足了时间，大家各发奇想，利用向日葵各种搞怪。
　　有人把向日葵顶在头顶，有人别在耳侧，而林溪云在摄影师摁下快门的瞬间用向日葵挡住了脸。

　　集体照拍完，班级解散，自由拍照。
　　陈广白捧着相机，四处替人拍照。

　　临近九点，林溪云正要到校门接阮青阳，被奔跑而来的谢严挡住去路。
　　“学姐，我可以和你拍一张照片吗？”谢严睁大双眼看她，“这个，送给你。”
　　他手里的是用铃兰扎成的礼花。

　　“可以，可以。”李乔抢过他的手机，并推了他一把，“赶紧站好。”
　　谢严浑身紧绷，见林溪云没反感，才放松身体。

　　“小学弟，不用害羞，可以站得近点。”李乔见到离了一臂的两人，忍不住笑了。
　　谢严没有动，第一时间征求林溪云的意见。
　　在得到林溪云的同意后，他一点点挪动脚步，而后粲然一笑。

　　“谢谢学姐。”谢严羞涩一笑。
　　然后，他又踏着铃声跑回高一教学楼。

　　“林溪云。”
　　林溪云才走出两步，就被侯云章叫住。
　　她转过身，侯云章握了一小捧蓝星花朝她走近。

　　“祝你如愿以偿。”侯云章说。
　　林溪云看他，浅笑。

　　李乔向来不喜欢候云章，恨不得一辈子都见不着他。
　　然而人在眼前，不看的唯一办法就是眼神乱瞟。
　　于是，她成了第一个发现阮青阳的人。

　　下一秒，运动场其他人也发现了阮青阳。
　　“是青阳学长！”有人惊呼。

　　彼时，林溪云抱着几种花。
　　再接过阮青阳送来的香豌豆，红的、黄的、白色、蓝的都集齐了。

　　“看来我们小云还是很受欢迎的。”阮青阳打趣。
　　一旁的李乔嘴角抽抽，怎么看怎么觉得男神学长此时像个慈爱的老父亲。
　　帮两人拍了照后，她厚着脸皮问阮青阳要合照，阮青阳同意了，她急攘攘地让陈广白帮忙。

　　陈熠被一群人围着索要合影，陈广白帮忙拍。
　　听见李乔的声音，两人借机脱身。

　　不少大胆的人见李乔和阮青阳合了影，也向前询问。
　　阮青阳虽然人看着高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都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见状，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林溪云被挤到人群外。

　　陈熠护着她走到人少的地方。
　　瞥到她怀里的各式花朵，自己送的洋桔梗略显寡淡，但向日葵的黄色很耀眼。

　　“这些花都好漂亮，都很衬你。”陈熠笑着说。
　　起初，他见着他们送花的过程，觉得有些吃味。
　　但转念一想，林溪云就是值得那么多鲜花和赞赏的目光。

　　“很喜欢你送的桔梗花。”林溪云似随口一说。
　　陈熠嘴角不禁上扬：“最喜欢我的桔梗吗？”

　　林溪云没回答，瞥了他一眼。
　　此时，她眉目舒展，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懒洋洋的状态，与平常的状态截然不同。
　　陈熠竟然在这肃杀的初冬感受到了春日的和煦。

　　“林溪云，我们拍张照片吧。”
　　“不，拍两张。”
　　以后，还要拍很多很多张。

作者有话说

　　李乔：我懂，我懂，不就是为了给学神送花才给全班送的吗？爱磕，多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