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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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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外蹲守着一个鬼祟的身影。
常青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他的身后,从长靴里取出一把利刃,将匕首横在那人的脖颈,冷声问:“谁派你来的?”
那人未语,忽然间全身抽搐。
常青意识到什么,去掐他的下颏,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溢出的黑血染了满手,被他挟持的人没有了生息。
竟是死士!
常青将尸身撂在地上,忽听不远处有异动,回眸看去,有一人急奔而去,隐入夜色之中。
常青犹疑片刻,选择追上去。
没过多久,从太子府驶出的三辆马车到了大明宫的城楼门口。
姜佑清掀开帘子向守门的禁军说明来意,禁军说了声“得罪”,便开始检查他们有没有佩戴兵械。
禁军端详着太子身侧的侍从,翻开手中的画册比对了一下。
献帝有令,每位进宫的都要登记在册,禁军不敢怠慢。
至于萨满巫师们,一是有神威加护,人们对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明心生畏惧,而萨满巫师是可以与神通话的神使,不敢得罪。二是由太子亲自将人带来,有什么事太子可以担待。
因此特意关照了地方习俗,没有强行让萨满巫师们取下头上的鹿角神帽,欣然准许他们入宫。
简单的视检后,城门轰然开启,迎接着太子一行人。
马车不能进皇宫,阿知走在宫闱长街上,神帽遮挡了他的面容,同样也遮挡了他的视线,视野受限,他怕摔倒,走起路来格外小心。
姜佑清将手扶在他的腰侧,阿知一个激灵向旁边缩了缩,斥道:“你做什么随便碰我?”
姜佑清很是怨怼的:“我好心好意想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对我这么横眉冷对的。”
“呃,谢谢你。”阿知先向他道了谢,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很正常没有过激,说道:“不过谁让你不经同意就碰我了……”
姜佑清问:“你为何避我如蛇蝎?”
那自然是因为他说对自己有意思,而阿知是个有家室的人,需要恪守本分。不过这话阿知已经对他说过了,姜佑清好像并不当回事,阿知不愿再多费口舌,于是忽悠他:“没有,我就是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不是只针对你。”
“那晚玉碰你,你也会如此吗?”
阿知觉得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他就是一普通朋友,怎么能跟别人家的娘子比,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不过阿知不想与他纠缠,便随口道:“也是如此。”
姜佑清:“骗人。”
阿知:“……”贼难伺候。
姜佑清没再开腔,阿知乐得清净,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得很小心。
“这不是太子殿下吗?”一道慵懒的拖长了尾音的声线拦住他们的去路,二皇子抱着双臂,唇边带着抹玩世不恭的笑,莫测的眸光在这一行人之间流转,最终定格在姜佑清身上:“听闻今夜萨满巫师来为父皇祛除病厄,我一早就在宫中等候,专门来迎接你们。”
“劳烦二哥久候,我正欲带萨满巫师们去往宝华殿,稍做准备后便去飞霜殿觐见父皇。”
姜拓凡亲热的凑近他,话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四弟,不介意二哥与你们同行吧?”
姜佑清:“自然。”
兄弟二人并肩走在长街上,一时无话,气氛却还算融洽。
姜佑请是个非常神奇的人,他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都会让人心生亲近,与他相处过的,就没有不喜欢他,不夸赞他的。
姜拓凡状似无意的问:“萨满巫师不是下月初才进宫?怎么忽然提前?”
姜佑清将提前编好的理由摆出来:“巫师们说下月初是山神祭,到那时候再施请神术的话事倍功半,倒不如提前的好,左右不过这两天。再说也巧得很,请萨满巫师一事我没有事先禀明父皇,现下临时改了日子,便不算欺君之罪。”
姜拓凡嗤笑:“还真会装模作样,什么萨满巫师请神术,要我看,都是些招摇撞骗的神棍。四弟,本以为你最稳重自持,没想到如今你也病急乱投医了。”
姜佑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的说道:“二哥说的对,我与你一样,也是不信的。不过凡事皆信则有,不信则无。若父皇信了以后病痛痊愈,就算是弄虚作假的又如何?二哥最近日夜为父皇侍疾,我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虽比不上二哥辛苦,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他很会说话,一番话下来既拉拢了和二皇子的距离,又表达了对献帝的孝心,滴水不漏的让人挑不出差错。
姜拓凡这么个对凡事都敢进言讽刺的人,面对姜佑清,就只剩下和蔼可亲、兄友弟恭。
两人有的没的寒暄了一路。
姜拓凡开口询问,姜佑清有问必答,一来一往间,到了宝华殿。
宝华殿与英华殿毗邻,前者是后宫中专门的礼佛之地,后者是主要供养释迦牟尼的佛堂。
看了眼不远处的英华殿,姜佑清问:“这个时候,五弟可还在英华殿礼佛?”
提到姜晚玉,二皇子威严的表情出现一道裂痕,他拢紧了眉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提他做什么?晦气东西。怎么不死在莲花池里,变作鱼儿的果腹之物,倒还干净些。”
这话恶毒到让姜佑清都维持不住对他表面的尊重,说道:“二哥,再怎么说晚玉也跟你我一样,同为皇嗣,这话你跟我说说可以,当着外人,还是要给他留些颜面。若父皇知道了……”
“父皇知道了又如何?”
一想起姜晚玉,二皇子就恶心的不行,愈发觉得献帝与自己同仇敌忾:“四弟,外面风言风语传的那般厉害,你以为父皇听不见吗?他听见了,却不去惩治那些多嘴多舌之人,任那些人用唾沫星子骂他,不正是因为他该骂?做出那等荒.淫之事,实为皇家之耻!”
姜佑清心中不赞同他的想法,不愿再与他多说,面上却不显冷淡,而是看了眼天色装作赶不及的道:“时候不早,我得快些让萨满巫师进殿准备。二哥,你看飞霜殿也离得不远,莫在这徒徒磋磨时间,不如你先去见父皇,我随后就到。”
二皇子道:“不急,我在这等你一同去。”
不妙。
他在这,阿知就不能跟侍从将衣服互换过来。
姜佑清正盘算着怎么把二皇子支开,却听姜拓凡一拍额头,说道:“坏了,今日该让太医院去母妃那请平安脉,我竟忘了个干净。”说着便匆忙告辞,“四弟,我先去趟永宁宫,稍后在飞霜殿见。”
二皇子品性乖张,却一向孝顺,对殷淑妃事事上心,连请平安脉都要在场亲耳听到太医的话才行。
姜佑清正愁怎么送走他,现在姜拓凡有事离开,正合了他的意。
趁这个时机,阿知抓紧和侍从把服饰互换了过来。
阿知手忙脚乱的系着衣服带子,姜佑清替他束好了发,发现阿知还在系带子,便接手过来,飞快替他系好。
二人从宝华殿的后门溜了出去,前往英华殿的后门。
浓夜与月色交织,阿知微侧过头去看姜佑清。
他的身上蒙着一层温润的月辉,清秀俊逸,贵气袭人,两种相悖的气质却能相处融洽,好像那身居高位不染俗世的月宫之主太阴星君。
阿知心中一动。
被这样优秀的人喜欢的,肯定是与他不相上下的人。
只有足够优秀,才会相互吸引。
从前,他或许只是有一些好奇,现在却是真的很想去一探究竟,想知道那个叫慕容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姜佑清感知到阿知的视线,抿着唇朝他笑了笑。
来到英华殿的后门,姜佑清率先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你先翻上去,等会再拽我一把。”
他这动作做的自然而然,好像从前两人就是这般配合过,阿知没来得及细想,身体比思想更快的做出决定,踩着姜佑清的肩膀就翻身上了墙。
阿知俯身,递给他一只手。
姜佑清站起身,拍了拍肩膀上的灰,没有去拉阿知的手,而征求他的意见:“可以碰你吗?”
阿知对他的记仇很无语,“可以。”
姜佑清不肯放过他:“现在是你求我让我碰你的?”
阿知:“……”
阿知压低了嗓音吼道:“你到底上不上来?!”
“是不是你求我的?”
阿知把眼一闭:“是是是。”
姜佑清心情愉悦的笑起来,牢牢得握住阿知的手,生怕握疼了他似的并没用什么力气,脚下用力一蹬,也跟着上了墙。
二人顺利的潜入了英华殿。
他们先去主殿看了看,烛台亮着,映照着庄严的佛像,却不见有人的踪影。紧接着去了住人的偏殿,那么多的房间,竟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很是显眼。
接近了那唯一一间亮着烛火的房间,门外有禁军把守,窗扉半开着,隐约可以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阿知透过窗户去看,待看到房间内的人时,双眸一亮,刚要激动的笑起来唤一声“娘子”,嘴就被一只姜佑清的手捂住了。
姜佑清轻声耳语:“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
阿知忙点头。
姜佑清松开了他,示意他去看门外把守的人,要他别轻举妄动。
“……知道了。”
小声的说完,阿知凝望着他朝思夜想的人。
久久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