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捡到一个小屁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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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四年的上海下了一场好大的雪。
蒋昀裹着羽绒服，双手深深埋进口袋里，准备去街口的沙县吃早饭。
没想到刚走到路口，他就撞上一个红灯。
寒风呼啸，蒋昀被吹得直发抖。
正巧，红灯闪起来了。
13…12…11……
“哥！救我！”
蒋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就被人死死扯住。
“哥！救我啊……”
“嘿…！你这个小兔崽子，敢在俺这里吃霸王餐，看俺不打好你！”不远处，一位身着毛衣围兜，头发散乱的大娘，手里挥着扫帚，一边跑一边喊。
“哥...”
蒋昀一低头：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屁孩死死抱着他的大腿，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救我呀……”
不多时，大娘喘着粗气跑到了蒋昀面前，她将扫帚拿在身侧，问：“喂，这小破孩是你家的不？”
“是！是！他是我哥！”
小屁孩抢着说。
“那行，”大娘拍了拍肩膀上的积雪，“你把这小破孩赊俺家的帐付了吧。”
蒋昀没说话，他一直低头看着半大点的孩子，那小屁孩两只眼睛瞪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他。
零下几度的天，那小孩就穿了件单薄的体恤，体恤还脏兮兮的，被磨出了不少洞。他的脸被冻得通红，抱着他的双臂上隐约可见几片淤青，还在微微发抖。
这幅可怜样确实令蒋昀心软了。
“这小破孩也真是，跑到俺店里也不说话，拿了俺刚摆上的豆沙包叼到嘴里就跑，嘿这小破孩跑得到挺快，俺追了他三条街都没逮着他...”
收了钱，那大娘又唠叨了几句。大抵是觉得有点丢人，小屁孩两手攥着蒋昀的羽绒衣角，小声嘀咕道：“姨，你别说啦...我知道错了...”
“哎，那俺先回店里了，早上忙，得赶着回去给俺丈夫帮忙。”
“好，”蒋昀笑着说，“慢走啊姨，路上滑。”
“哎，”好。
送走了大娘，蒋昀蹲下身子，问：“喂，小屁孩，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我有名字的…”
没料到小屁孩会计较这个，蒋昀一笑，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哦，那你叫什么啊。”
“我叫…”小屁孩顿了一下，“我叫…应…应冉……应冉！”
“好，应冉，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应冉望着他，眼睛眨巴眨巴：“我没有家啊。”
蒋昀一愣，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这小屁孩多半是忘了地址。
“那你爸妈呢？你记得他们的电话号码吗？”
应冉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姿势撑着脸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没有爸爸妈妈。”
这次蒋昀彻底楞住了。
孤儿？还是父母已经…
不过他没再继续往下问，而是惊讶地说：“你一个人！？”
“对啊！”应冉两手撑到腰上。他的个子很矮，应该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四肢都细得像竹竿，整个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整个人吹散。尽管他灰头土脸的，衣衫单薄，飘落下来的雪花积了几簇，还未完全消融，样子看起来很狼狈，可他还是骄傲又自豪地说：“我一个人！”
云散开了，天空中撒下几缕光。
光晕在空气中弥漫开了，照亮了少年的脸。
和一身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
蒋昀快要饿死了。
等了半分多钟的红绿灯，又让应冉的事一搅和，俨然又过去了将近十分钟。
可是应冉他又不能就这么不管，这么屁大点的孩子，丢在外面他会良心不安的。
“小屁孩，我要吃饭去了，你要跟着我不？”蒋昀瞥了一眼对面的红绿灯，很好，还没有闪。
一提到吃饭，应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
沙县的暖气打得很足，在里面坐了一会儿，蒋昀感到全身的血液终于又重新开始沸腾起来，他脱掉沉重的羽绒外套，随手挂在了椅背上。
“两位顾客，吃点什么。”
服务员小姐在蒋昀面前放下一份菜单，手里握着单子站在一旁等着。
“两份小笼包，两杯豆浆，其他都不需要。”说着，蒋昀讲菜单交还给她。
服务员小姐接过菜单，在单子上飞快地写下了菜名，然后向厨房窗口走去。
早上在这里吃早饭的人很多，店里弥漫着各种小吃的香味。应冉猛吸了几口气，然后“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蒋昀嗤笑一声，揉了揉他鸡窝一样的头发：“饿了吧？”
应冉点点头，靠着椅背坐直了身子。刚坐好没多久，他又探出脑袋，左右看了几圈，面露焦急的神色。
“你别着急，”蒋昀忍着笑把他的脑袋转回来，“一会儿就来了。”
应冉又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偏头察看。
终于在应冉的一百零八次回头下，小笼包和豆浆都送来了。
蒋昀帮他拿开盖子，一瞬间，聚在蒸屉里的水蒸汽全都跑了出来，在遇到外面的空气后迅速液化成白雾，和着小笼包的香气，飘到空中。
应冉眼睛都看直了，他生疏地握着筷子，盯着蒸屉里的五个小笼包。
“快吃啊，一会凉了。”蒋昀夹起自己面前的小笼包，蘸了一点醋，叼到嘴里。
“我…我不会用筷子…”蒋昀第二个小笼包都下肚了，应冉才小声地说。
“啊？”店内有点吵，应冉的声音又特别小，蒋昀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我不会用筷子！”
“噗…”蒋昀笑出了声，从边上的竹筒里拿出一个勺子，递了过去。
“快吃吧。”
吃的问题解决了，下一个麻烦又接踵而至。
蒋昀是得回家了，他这周的试验研究报告还没交齐，再拖就要被老师骂了。
那应冉怎么办？
蒋昀用余光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应冉，有点头疼。
这么小的孩子，总不好丢在外面啊。
思来想去，蒋昀还是决定问一下应冉的想法。
他毕竟不能替应冉做决定。
这样想着，他在电线杆前停下了。
跟在后面的应冉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伸出手抓路旁绿化带上的雪，一会儿低头踩踩人行道上的积雪，以至于他没有察觉到前面的人听了下来，一头撞了上去。
“唔…”应冉捂着脑袋，“嗷”了一声。
他抬起头，对上了蒋昀的眼。
“喂，小屁孩，”蒋昀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你接下来去哪里？”
应冉低下头，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并在一起磨了磨衣角：“不知道啊…可能找个网吧坐着吧…”
这么小的孩子…去网吧…？这不合适吧…蒋昀震惊。
“不然你跟我回家吗？”蒋昀仔细考量了一会儿，问道。
应冉抬起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真的吗！那我跟你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捡到一个小屁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