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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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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进小区,保安敬礼后走过来,林北生降下车窗。
“先生,外来车辆……”
“帅哥我是五栋的!”
周栩忽然把脑袋凑过来。
小姑娘的脑袋暖烘烘的一下子冲到林北生面前。
在外面呆得久了,周栩面颊染上些许绯红,被车子里的暖风一烘,衬得更加鲜活。
“他送我一趟,一会儿就出来了,”周栩指指林北生。
“啊……哈哈,认出了认出了,”保安小伙儿被周栩一个露八颗牙的笑晃得有点害羞,“稍等我登记一下车牌哦。”
小姑娘坐回去,面前的温热骤然消失了。
林北生心中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失落。
类似被遗忘在办公室的咖啡中冰块融化殆尽。
早高峰的脱口秀节目换了主持人。
新领带不够服帖,不致命却如鲠在喉。
又或者……
“麻烦你了!新年快乐啊!”
她的声音在林北生身边炸开,转瞬之间她的气息又回来了,她伸出手去向窗外挥了挥,运动带起来的发丝打在林北生的呼吸里面。
轰——
是心里面什么东西迸溅开来的声音。
有卫星发射一样浩大的声势,四散的却如落英般纷纷扬扬。天地渐充斥着漂浮的情愫,像是被三月里的柳絮模糊了视线,眼前还剩下什么,根本看不清楚。
“林老板?”
周栩的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
柳絮、落英和火箭般的炽热顿时散得无影无踪。
“……咱要是再不走那杆要掉下来了,”周栩指着大门前的车杆,上面粉刷了荧光涂料的几个大字被车灯晃得清晰无比。
【一车一杆,车损自负】
“……”林北生看了她一眼。
周栩:“?”
林北生微微叹气。
“该不会……”周栩忽然道,“你——”
林北生:“?”
周栩:“你不认识汉字?”
……
“周栩。”
车子已经停下。
周栩:“嗯?”
林北生:“你最近,小心一点。”
字面意思好懂,但是周栩看着林北生的神色,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怎么说?”她道。
“方才那把刀,”林北生说,“半年前在伦敦失窃。”
“伦敦?”周栩一惊。
那不就是蜘蛛人盗窃又转卖回国内的那一批。
林北生:“它此前收藏在一家私人博物馆,被盗窃前还被拍卖过两次,一直很稳定,绝没有这么大的怨气。但我已经让缘尘核对过,确认是这一柄。”
事情过去两个多月。如果蜘蛛人的业障不太多的话,这时候没准都拿号排队等着转世了。
但奇怪的是,除却他遗留在伦敦公寓中,没来得及寄出的斩鬼刀以外,从前他经手的东西都好像凭空消失了,中心成立专案组调查,到现在也一直没有结果。
周栩是因为这些刀才去的伦敦。
现在消失的刀又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不管是冥冥中有缘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东西,林北生直觉这事离结束还远,没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周栩点头,“我去研究研究那个赵梓琪是什么来头。你放心,既然已经露出马脚,那咱们就抽丝剥茧一定能把这背后的事情揪出来。”
她神色坚定。
林北生直觉他说的话好像不是这么个意思,他大概是想要叮嘱周栩让她注意自身安全,不要和这些事情搅在一起,但是……
“嘭——”
“烟花!”周栩几乎要从副驾的车座上弹起来。
只见车窗外面,天空上忽地炸开一朵巨大的粉红色烟花。马上又是黄的、接着是绿的,一个连一个,噼啪作响,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零点了林北生!”周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仓促间露出的一角让林北生认出,这正是自己在孙女士精心指导下悬钟的那一块……她在吵嚷的烟花声音中对着林北生说,“新年快乐啊!我们跨年啦!”
她的脸被映成粉色的,很快又变成黄的,马上又变紫。
林北生没转头,却从她晶亮的眸子中看完了整场精彩绚烂的表演。
白烟弥漫开来,烟花已经不见了。
小姑娘还仰着头,好像在回味。
许是方才的喧嚣太热烈,眼前出奇的安静。
几声警笛传过来,搅弄夜的宁静。
周栩也听到了,转过来笑,“哈哈哈我就说,”她道,“北京五环里不能燃放烟花。现在估计被抓了吧。”
她的笑声过了之后,车子里再没有别的声音。
不剩下什么理由,林北生把眼光收回来,忽然不清楚应该如何安放。
“咔哒”一声,他解开车锁。
“新年快乐,”林北生说。
“那我走了?”周栩打开车门,“再见啊林北生!”
林北生也下了车,他倚在车门上跟周栩挥了挥手。
周栩回头看了两眼。
不远处单元门的感应灯亮了起来,把她身形照得模糊了起来。
林北生在原地站了好久。
回神的时候灯早就熄了,身上衣服近乎要被冷风打透。
可林北生还是没动弹。
可能是因为好久没抽烟了吧,林北生想。
于是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咔哒”一声,火苗点燃在冷风里。
林北生想起来了,他忘了什么。
要带给周栩的刀鞘,被他遗忘在后备箱中。
林北生转身,藏锋透过防窥车膜和他遥遥感应。他想起周栩说……她的系统账号被封禁了?那她的刀呢?为什么没带在身边?
在校园里的时候。
周栩这个人……
如果没有他呢?以她的性格会不会直接冲上去?夜晚,两个灵使,那刀上有如此深厚的怨气……
林北生只觉得后怕。
……
周栩推开单元门走到电梯前,总是忍不住想回头,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却又说不清楚。
“叮——”
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小格子中的白色光芒一瞬间涌出来。
她想起来了。
林北生。
他从天而降、救命之恩。
可是自己竟然还没有他的微信!
电梯门打开又阖上,光芒将她笼罩又放任黑暗把周栩吞噬。
周栩不但想起了林北生的微信。
她还想起了自己。
——她没带手机、没有NFC、她按不了电梯楼层。
“……父亲的意思是他想要的资料你都配合,咱们和林氏之间不需要计较这些。大家都是灵使,他们继承灵使的东西也是应该的。”
“林北生能来中国,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他面对的阻力比咱们只大不小。他的要求你要满足,但是其他也不用多说,毕竟老一辈有些事还不清楚,就不要轻易插手。”
“……周栩在伦敦的见闻也能证实咱们之前的评估。但是海外的科技的确强,不说别的,就说他们的喷雾技术、还有符篆刻印技术,如果能引进,就算不能用来斩鬼,那保护普通灵使呢?”
“斩鬼刀越来越少,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灵物在围捕灵使,再这么发展下去……”
满头大汗的周栩趴在楼梯间的防火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紧绷神经,生怕被里面的人察觉到气息。
——是周雩。
他坐在门外鞋柜旁的小沙发上,连家门都来不及开,不知道已经打了多久的电话。
怎么就这么寸呢?
工作狂魔在元旦回了空无一人的家?
他打算和空气跨个年吗?
可他今年大概是和电话对面的人跨年了吧。
想想也挺惨的,明明有这么多亲人,他偏偏活出了点孤家寡人的意思。
周栩心里一软,哥哥有点可怜……
——个屁!
周栩低头看看自己,瞬间清醒。
凌乱、疲惫、风尘仆仆,说句“埋汰”不过分。
现在要是走出去,她不被周雩生吞活剥了才怪哩!
想到那场景,周栩一脑门热汗都变成了冷汗。
不能、决不能暴露!
周雩的电话里传来忙音,他的第二个电话竟然没能打通。
“新年快乐,周栩。”
周栩心脏停止跳动。
“你今天竟然睡得这么早。”
“咻”地一声,语音微信发送。
周栩扶着门板的手都在颤。
终于,大门被他带上,周栩的心也随着关门声一起落了地,她再没停留,抓着楼梯扶手,拔腿就向下冲。
她今天就是露宿街头、冻死、饿死、从楼梯上摔下去,也绝对不能回头!
可是她没手机、没钱、没身份证,甚至还穿着拖鞋,她该去哪——推开单元门,冷风灌进脖颈。
周栩的思绪忽然顿住了。
有两道神光交汇。
他们的主人都有些惊喜。
很奇怪。
周栩看到正在吞云吐雾的林北生的时候,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回可好,能加微信了。
“你怎么……”林北生抬眼,旋即干净利落地将手里的东西插|进垃圾桶上的灭烟器里。
“别说话,”周栩跑过来拉他的车门,“跑,快跑!”
林北生:“?”
……
周栩:“其实如果不麻烦的话,你可以随便找个宾馆然后把我扔下……就是得用你名字开房间,但是你垫付的钱我肯定会还的!我人格担保!就这个号码——我用你号码给我打了一个,你用这个号码搜我微信就行——”
林北生:“很麻烦。”
周栩:“呃、”
林北生看了一眼表:“而且已经很晚了。”
周栩:“那是你不知道,咱北京这服务行业和旅游业那叫一个顶呱呱……”
林北生:“嗯。”
周栩:“……嗯?”
林北生:“不安全,你自己。”
周栩笑了,“开什么玩笑,我是什么人?周栩诶,斩鬼师周栩!”
“斩鬼师,”林北生道,“没有刀的。”
周栩觉得自己被打了——灵魂暴击。
我的刀也不是没有……它就是……暂时……
林北生:“今天在校园里,如果不是被我赶上,你现在怎么样还不好说。”
周栩泄气。
没办法,这是大实话。
周栩又看了一会儿外面的灯光。将近凌晨一点,道路上终于勉强算是安静。
周栩:“所以……咱们现在是去哪?”
林北生:“我家。”
周栩:“哈?”
林北生:“不然呢?”
周栩:“……我我我。”
林北生:“回家陪你哥?”
周栩:“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大可不必。”
林北生:“嗯?”
周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