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十四郎》轻风兀自笑

8、遇险

　　眼看美人跳的要引来了蝴蝶，小茹呼吸心跳加速，听见个声音喊“李菀茹……李菀茹……”，心里登时一激灵，是哪个不解风情的愣头青…眼下还有那工夫？

　　叫声一声声很执着，小茹纳闷怎么还没有人打他？偷猫着眼往回看，心说别让人看见那不识趣的喊的是我。谁料到后面的观众早早的给自个儿让好了条路，小茹正琢磨从地上扒个缝进去，却发现宾客不受影响仍出神地观舞。

　　小茹看着一个一身蛮劲的红裙女人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小茹的手，死命的把小茹往外拽。她大喊“求…攵”

　　还没喊出来，那人把小茹的嘴堵上“嘘…别说话，你回头看看”

　　台上的美人头放置在一个铁制的柱台上，格外显眼，前方一口大锅，氤氲冒着热气，锅里白花花的肉翻滚上来，不知道在煮些什么。

　　小茹方才置身其中的人群，以同一种诡异的姿态鬼祟的盯着小茹。上面茹间红着一双眼遮掩着笑。好像是一瞬之间，黑青的尸斑爬满整张脸，腐肉掉在地上化成灰，衣物有些挂不住，风吹来，发出骨架碰撞的声响。

　　离小茹最近那个灰衣男子眼眶萎缩双颊溃烂，眼珠子“piata”一声掉出来，衔着一丝乌黑的血迹咕噜咕噜滚到小茹的脚边，眼球直勾勾向上。小茹脑瓜子嗡嗡响听到锅里的声音在喧嚣。

　　十四轻声低语“我数三个数”然后慢慢地攥住了小茹的手，“一、二、三”蓄势待发的骷髅大军岔时倾巢而起，命悬一线的小茹大脑僵直木着两条腿同十四死命的飞跑。

　　小茹不知道怎么到的安全地带，旁边那个红裙女人腰背直挺，用一张漂亮的脸神情冷漠的看着小她“你挺喜欢跳舞的”

　　小茹连抠十个脚趾头，也想不到他会说这句话。刚受过刺激的大脑更死机了，盯着这张陌生而又俊秀的脸嗫嚅着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整个街道框架变成了混杂不清的背景，包括眼前这个人也一起变成尘烟。在小茹失去意识不知所措的前一刻仍看到这张冷静过分的脸，却分不清楚上面是什么情绪。

　　“辛十四！”

　　挺身坐起，小茹舒了一口长气，山洞还是那个山洞，自己躺在石像前，十四在旁坐着。

　　“出来就好，这儿有点危险，先出去吧”

　　小茹不明所以，看了一周，斩断了的灰色的滕蔓上，长了像人嘴的花朵。地上烧焦了的花流出黑色的脓血，一抽一抽的动，细看里面长了一层尖牙。小茹生理上倒抽了一口气“这？？”

　　“先出去再跟你说”

　　“老板…嗯？”小茹享受着烘干机的服务想问十四些问题，却扭头看到十四心不在焉“我们还能进去吗？”

　　“…方才处境凶险，目前看不能再进去了。能出来已是万幸”十四艳亮明丽的眸子染上了一抹暗色。小茹的注视没有被注意到，老板低头安心烘干衣物，这样美的一个人形烘干机。小茹暗地里心想。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到跋扈美人神情黯淡小茹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感，嘿嘿。

　　“那线索，断了？明天可不可以再进？你说过小谢功力并不高强，那他到过这种地方，是怎么脱身的呢”

　　“此花奇诡罕见，恐怕整个灵界见过的都没几个，偏偏毒性又极强，一般的防毒术法并没有用。一次性释放的剂量却并不大。距中招到毒发有一段时间，未靠近石像前他们也并未有所动作。可一旦中招，毒发极快，直攻人心。有解药，也要快速服用，且中毒者意志坚定。若无解药，则迅速在极怖的幻境中迎来死亡。”

　　我刚刚差点死了？但好像也是我自己走近的石像……可他为什么不怪我？那我在梦里怎么不认出十四呢？“还可不可以再进去呢，十四？”

　　“如再想进去，要做足准备。今日是我连累了你，拿着这颗药，到了晚上再服一次，根除毒性。”

　　“哦…好”

　　小茹随着十四又绕了一圈儿从东面的山上下来，大摇大摆地打道回府，一路上又是哥哥姐姐妹妹叫不停，小茹已经习惯，包括长着鹿角的俊美青年，和长着犀角的美艳少妇。这长街小巷也算繁华，就是颇具古音，却对小茹来说也算是新鲜，不过并没有机遇赏玩。

　　这一切还不熟悉，小茹心里盘算着十四告诉自己的很多东西，生怕自己忘了，露出马脚可不是好玩的，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作考虑，顺便为了把自己绑到一条贼船上的扑街老板做打算。看得出来，他虽然在这里地位权势能力都不小。但在灵界上面还有一个天界，老板犯了什么事儿，自己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有句古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嘛

　　小茹想起这里十四讲这里许久不与外界通信，到颇有一种世外桃源之感。只不过对于这个世外桃源，自己可能是个不速之客吧。

　　十四在山路上嘱咐她，今天在山上修炼了一天。还给她细细讲了绝情道和无情道的区别以便糊弄交差，小茹觉得自己小时候学乘法口诀都没这么难背。回到住处，十四告诉小茹，还有点事，让她好好休息，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小茹在风中凌乱，虽然十四这个人也不能完全信任，确实是自己他乡异界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了。

　　今天见了那么大场面，还差点丢了命，再怎么在社会上闯荡小茹也就今年总共20岁，不能说遇到这种事情很淡定。但说不定今天见到那种东西并不是个例，自己日后可能还要习惯，小茹一阵胃痛。想起来那个人不人嘴不嘴的花，小茹就起一身鸡皮疙瘩，胃里泛起一阵恶寒“这里的人确实都长的挺美，但是这花儿怎么就长的那么恶心呢？”

　　眼下这人说跑又跑了，现在小茹拾掇完自己，躺在床上发觉自己饿得眼冒金星。虽然万福楼离这儿也挺近的，但是实在不想去。打算在自家酒楼找点吃的，看看桌子上有没有什么花生瓜子，等十四回来再说。

　　小茹弯下腰，低下头，试图在桌子下面那木板缝里，摸出来颗瓜子。一个雪白的手，搭上了小茹的肩，小茹脖子划过一个僵硬的完美弧度，扭头对着后面的人微笑“是白皊妹妹呀，好巧”

　　“菀茹姐姐，你在做什么呀？”

　　小茹被吓了一跳“没什么，十四叫我熟悉熟悉环境，我出来转转”小茹注意到她今天有脚。

　　“见四哥了吗？”

　　“他又出去了”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嗯，今天上山炼了一天，刚刚回来。他说他还有事出去了，也没说去干嘛”

　　“四哥今天去见刘洐春了吗？”

　　“？”小茹没想到还有问题，另一方面反应过来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十四没有带我认识这个人”

　　“哦，可能四哥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茹茹不如陪我去插花吧”

　　茹茹感到牙疼“不了…我还有点事”

　　“好吧，你今天也忙一天了，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约”

　　小茹喜出望外地拒绝“下次一定一定”

　　小茹转身上楼，在长长长的走廊里回想起刚刚的交谈内容心里发毛嘀咕起来，一只花精插花…不就是玩弄同族的尸体吗？

　　还有今天早上十四讲的，什么修行什么功德，到底是什么意思。小茹管不了那么多，实在是太累了，迫切的需要休息，灵界的世界观，爱谁谁吧。

　　可小茹躺在床上，又有些睡不着。

　　一身疲惫的小茹想泡个脚却突然想起来十四那一脸欠削的表情“这双鞋你穿上不能再脱了，穿上这鞋，除了我，没人能知道你是一介凡人，耗费本尊近四成功力。上天入地，仅此一双。功能多多，妙用多多。不用担心清洁的问题，它不会脏也不会让你脏。你就安心带入身份，做你的鼠尾草吧”

　　小茹起身看一眼这双鞋，花样精美，做工自然是不差，想起来他在自己床头坐着的温馨（恐怖）日夜。慈母手中鞋，嗯。母夜叉一样的老板还挺贤惠。整洁如新，连鞋底儿也一陈不染。行吧…一双违反了物理法则的鞋和一对违反的生物法则的脚。神仙……我什么时候才能脱下这双鞋呢？

　　窗外已是疏星点点“十四还没有回来”小茹正想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美女，就从窗子里跳进来了“快，把这件衣服藏起来”十四匆忙把衣服脱下递给小茹。

　　小茹还想多问，接过来，湿漉漉的，手碰过夜行衣的地方留下红痕。

　　小茹把衣服处理好，就忙听从十四的嘱咐，收拾好下楼了。

　　“洐哥哥，今天来找我四哥干什么呀？”白皊脆生生的问着。只见一人穿着青色的长袍，拿着一柄素色扇子，翩翩书生，儒茹可亲，眉眼间却透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精明放肆，总让人觉得他笑容底下藏着别的想法。

　　小茹甚至觉得白皊跟他搭话聊天会有被拐卖的风险。

　　“我今天…不是来找他的，是来找你的”书生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你和繁缕前一阵想吃的蜜荔枝，今日刚得了手，便赶着来送给你”

　　“谢谢，洐哥哥”

　　小茹看着白玲得了蜜饯并不离开，那个“行哥哥”发觉了自己的踪迹，笑着向自己看来。社恐小茹头皮发麻，打算上前。

　　“菀茹，快过来，我不是要教你做饭吗？怎么又偷偷跑出去玩了？”十四掀开帘子，目光略过刘洐春直直地向自己看过来。

　　刘洐春闻声回头“十四，怎么有了新徒弟就忘了老伙计？我都在这儿半天了，你还在忙做饭”

　　“白皊，这不年不节的，洐哥给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也敢收？这只犀皮盒子，我问洐哥要了好久呢”小茹站在十四身后，这番场景有些不对劲的错觉在自己心头涌动。

　　“十四没什么的，都是小孩子东西”

　　“这么晚了，正到饭点，不如留下吃饭”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顿饭吃的挺简单的，白皊和繁缕在下面陪着，小茹在十四旁边坐着，十四淡淡的盛汤递碗“今日修行辛苦，我特意炖了赤血芝煲汤，你多尝尝”

　　“今日来的匆忙，并未给高足备上贺礼，还没请教过你徒弟的大名”

　　“李菀茹”

　　“原身是只鼠尾草？看起来倒安静，不如白皊爱闹腾”白皊一手喂着繁缕一边头扭过去吐舌头。

　　“白皊来这里多久了，我记得刚刚来的时候也是一个怕生的小姑娘，我要逗她，十四也不许。宠成宝贝疙瘩。这么多年了，十四也就着一个爱徒”刘洐春看向十四又转头看向自己“姑娘，你可有福了，提携你的是当年就差点飞升正道的十四爷，那天成仙上界了，也携你做个书童”

　　小茹埋头喝汤，看不清现在什么局面。只能回避十四在身旁见招拆招，自己答不上来的问题，索性就不说话。小茹一向对油嘴滑舌的人没有好感，可那人能将不是那么回事的话，说的那样真诚。你拒绝他的阿谀奉承倒显得好像很过分的样子。那真挚的语气文茹的气质，如果不是感到那人眼神背后有小茹看不透的东西。小茹绝对会把他当成最单纯，最无辜，最真挚的那一类人，并且对十四今晚在饭桌上对他不冷不淡表示抗议。

　　夜已经很深了，十四送走了刘洐春，小茹眼里他对十四进行的近乎是可笑的讨好，但他的行为越是乖巧可笑，十四脸色就越是重一分。

　　十四拉着小茹的手急匆匆上楼“衣服呢”

　　“拐角左边第三只瓷瓶里”

　　昏暗的卧房，烛影摇曳，十四在房间另一头屏障外叹气“害~养了那么久的血灵芝”

　　“老板，你能给我讲讲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吗，或许对我们找人有帮助呢”

　　“好吧。小茹，也不是不能不告诉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