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无禁忌》李李翔

31、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吴觅雪见到他，忙放下手机站起来，按照行规叫了声：“杜老师。”

　　杜山谦不动声色打量着她，口里说：“你叫我老师，莫非也是艺人？”

　　吴觅雪不好意思地说：“算不上艺人，偶尔拍拍杂志广告罢了。”

　　杜山谦装作感兴趣地问：“有视频吗？”

　　吴觅雪忙找出新拍的广告视频给他看，希望能得到行业前辈的指点。这是一个卖防蚊虫喷雾的沙雕广告，她穿着古装一会儿跳水一会儿飞天，广告词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让她感觉有点羞耻，神情忐忑看着他。

　　杜山谦随便看了一眼，从低成本粗制滥造的广告中了解到吴觅雪大概没什么资源，违心赞道：“古装扮相不错。”

　　吴觅雪展颜一笑，连声道谢。

　　杜山谦见她这样，顺势在她对面坐下，和她聊起天来，问了她姓名，又说：“你外形条件不错，签公司了吗？”

　　吴觅雪摇头。她还小，签公司的事并不着急，顾明珠决定待价而沽。

　　杜山谦随口邀请：“要不要签到我们公司？我们公司自己制作影视剧，时尚资源也不错，你想拍戏或是拍广告都很容易。”

　　吴觅雪以为自己今天真的走大运碰到贵人提携了，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

　　这时杜知可拎着一双鞋子和李明夷一起走过来，故意喊的很大声：“爸！”

　　杜山谦回头，笑问：“这位吴小姐是你朋友吗？”

　　杜知可提醒道：“她是也子的同学。”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问吴觅雪：“你跟也子谁大？成年了没？”

　　吴觅雪忙说：“杜学长大一点，不过我入学晚，年底就满十八岁了。”

　　杜知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朝杜山谦翻了个白眼。

　　杜山谦有些尴尬，站起来说：“不错不错，未来可期。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再也不提签约的事了。

　　杜山谦走后，吴觅雪忙把鞋子换上，谢过杜知可，拉着李明夷的手就要出去。

　　杜知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她，慢慢说：“我听李明夷说了，你想进演艺圈是不是？看在你还小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今天这里的人，无论谁邀请你拍戏拍广告，又或是要跟你签约，你都别当真，都只是说说而已，这就跟钓鱼一样，有鱼没鱼且不管，先下饵再说。如果他真的看中你想要你拍戏拍广告，会正式发通知让你去试镜；如果真的想签下你，会走正规途径让助理把合同发给你看，而不是在这种场合空手套白狼，口惠而实不至。”

　　吴觅雪想到刚才杜山谦的表现，这才反应过来，心都凉了。她跟顾明珠都想的太美好了，贵人提携？你不事先付出，贵人凭什么提携你？

　　之后的宴会她再也提不起精神，就连韦有安上台唱歌都没认真听，恹恹地坐在一边发呆，心里百味杂陈。上次她委屈自己当三陪去见导演制片人，结果原本要给她的一个小角色被人顶替了，听说那人是带资进组。所以顾明珠才会妄想她能在杜知也的生日宴上结识贵人，光是今天这一身行头就花费不菲。然而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就连杜山谦这个“德高望重”的前辈都对她另有所图，更何况其他人？

　　她只想熬到宴会结束，赶快走人，省的认不清现实，自取其辱。所以当傅先跑过来跟她搭话，问她下个月能不能参加自己生日宴的时候，她很不耐烦地表示没空。傅先误会了，还在那解释：“那时候已经放假了，不会影响期末考试的。”

　　吴觅雪见他还不走，实在没心情敷衍他，喊住路过的杜知也：“学长，李明夷呢？”

　　杜知也说：“不知道，之前看到她跟我姐在一起。”

　　吴觅雪忙说：“学长，我对这里不熟，你陪我去找她吧。”

　　杜知也是主人，不好拒绝，只得答应，在吴觅雪站起来时，绅士地扶住她。吴觅雪冲他嫣然一笑。

　　吴觅雪临走前一个眼神都没给傅先，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倒是杜知也客气地跟他点头打招呼。傅先看着两人携手离去，心里颇不是滋味，吴觅雪对杜知也态度明显不一样，说话时眼睛看着他，脸上满是笑容，而杜知也还是那样的傲慢无礼，连话都不屑跟他说一句，嫉妒慢慢在心中滋长。

　　此时李明夷正在别墅餐厅给杜知可算命，用的是杜知可的收藏品——三枚古董金币。杜知可扔了六次，得到的分别是阴爻、阳爻、阴爻、阳爻、阳爻、阴爻，下坎上兑，泽水困卦。她仔细看了两遍，确认没错，是困卦，好一会儿没说话。

　　杜知可一脸好奇问：“我这个卦怎么样？”

　　李明夷便说：“我算命不准的，改天给你算过。”

　　杜知可明白了，笑道：“这个卦不好是吗？你直接说就是，我难道还会忌讳这个？”表示另算的不准，一再要她解卦。

　　李明夷只得说：“这个卦上卦为兑，兑为泽；下卦为坎，坎为水，水渗泽底，泽中干涸，是陷入困境的意思。”顿了顿又说：“不过不要紧，卦象并不代表什么，事情不是绝对的，而是时刻变化的，虽然一时陷入困境，事事不如意，但只要坚守正道，自强不息，必能摆脱困境，终有所成。”

　　杜知可面上表现的不在意，但杜家笃信风水，她也难免受到影响，心里对这个卦象还是耿耿于怀，心想自己最近时运不济，可不就是陷入困境了吗？

　　这时杜山谦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准备给他尝尝自己珍藏的好酒，见两人趴在桌子上交头接耳，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笑道：“ 你们躲在这儿干嘛，怎么不去外面看表演？我特地请了你喜欢的男团哦！”探头往桌上看了一眼，见到纸上画的那些阴爻、阳爻，笑着摇头，打趣道：“现在年轻人真是不得了，都研究起《易经》来了。”

　　杜知可见他瞧不起李明夷，便说：“人家可不是普通人，是天师观张兼济的弟子！”

　　张兼济在风水圈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身世传奇，能力出众，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却又不轻易给人看风水算命，杜山谦对他早就仰慕不已，奈何一直请不动他，闻言忙问：“是吗？”
　　李明夷忙摇头：“不是，不是，张法师才不会收我为徒呢。”

　　杜知可在旁边补充道：“那是他希望你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这才是严师心态！”

　　杜山谦这才相信李明夷和张兼济关系匪浅，不然张兼济不会这样为她着想，正如他对杜知也，也是一样的期望，笑道：“哎呀，失敬失敬，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想必你也不凡，不如你给我还有焦局长也算一卦怎么样？”

　　李明夷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她可不敢以张兼济的弟子自居，忙说：“您说笑了，我这点微末本事，还是别献丑了，我连道家弟子都不是，刚才我跟知可姐姐闹着玩呢，您要算命，还是去找张法师吧。”

　　杜山谦微微一笑，揭过此事，对杜知可说：“这位是焦局长，最喜欢喝红酒，你带焦局长去酒窖挑两瓶红酒我们尝尝。”

　　杜知可脸色微变，正眼打量起那位焦局长来，估计年龄和杜山谦差不多大，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但外形和杜山谦完全不能比，又矮又胖，头发稀疏，挺着个啤酒肚，一脸不苟言笑。杜知可忍着心中的怀疑，在杜山谦一再催促下，只得带焦局长到地下酒窖去挑酒。

　　李明夷便到外面看表演去了。

　　焦局长品尝了杜山谦珍藏的红酒，又说了些客套话，很抱歉的表示还有公务要忙，匆匆告辞了。

　　杜山谦独自一人坐在厨房小餐厅品酒。杜知可推开门进来，直接问：“那个焦局长怎么回事？”
　　杜山谦装糊涂，“什么怎么回事？人家是文化局的副局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杜知可气笑了，“年纪轻轻？”

　　“人家比我还小，不过长得老相些，案牍劳形嘛，可以理解。”

　　杜知可抓起桌上的开瓶器用力摔了一下，“你这是要卖女儿吗？”

　　杜山谦眉头一皱，“怎么说话呢？人家位高权重，新近丧偶，炙手可热得很，我费尽心思才把他请来，配你难道还委屈你了吗？”

　　杜知可冷笑道：“就他那样儿，又老又丑，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吧！”

　　杜山谦摇头说：“你这人，离了一次婚，吃了这么大的教训，还是这么肤浅不懂事，人家又不靠脸吃饭，有本事就行。年纪大有年纪大的优点，懂得包容照顾人，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得了吧！”杜知可一脸鄙夷，“我看是为了你自己好吧！文化局的人，正好管着影视文化这块，难怪你这么上赶着卖女儿！”

　　杜山谦气得拍了下桌子，怒道：“我之前倒是由着你的性子来，谈什么朋友从不干涉，结果嫁了那么一个小瘪三，至今还在到处爆料杜家的私事，害的全家跟着你遭殃。就你这看男人的眼光，还不如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杜知可大吼道：“那你就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

　　杜山谦瞥了她一眼，轻蔑地说：“你以为你是谁？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干什么？人家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杜知可看着这个平日宠爱自己的父亲，仿佛不认识他似的，眼眶慢慢红了，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转身就走。

　　“可可——”杜山谦喊了声她的小名，又无力地停住了，叹了口气，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完全没有之前品酒时的悠然自得。

　　杜知可跑出小餐厅时，看到站在门口的杜知也和吴觅雪，知道两人听到了，越发觉得丢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也不肯出来。

　　杜知也和吴觅雪是来找李明夷的，没想到正好听到杜山谦、杜知可父女俩在吵架。吴觅雪尴尬不已，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杜知也，知道他心里大概很不好受，拉着他说：“学长，我们去外面走走吧。”两人从后门离开。

　　两人不知道的是，尾随他们而来的还有傅先。他离得远，隐约听到吵架声，见吴觅雪和杜知也走了，溜到厨房附近，探头探脑往里瞄了一眼，看见杜山谦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闷酒，没有在意，父女吵架嘛，常有的事。正要离开，却见别墅女主人关文静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走进来，脚步又快又急，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模样。

　　他吓一跳，连忙躲在宽大的沙发背后，省的当面碰上尴尬。

　　关文静冲进了厨房，一言不发，抢过杜山谦手里的酒杯便往地上摔。

　　哐啷一声，玻璃杯摔得粉碎，鲜红的酒液流淌的满地都是。

　　傅先听见动静，耐不住好奇，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偷听，想了想又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