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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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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绛雪当即变了脸色,虽然说帝后感情不和已久,但是二人向来相敬如宾,除了私底下,其余场合是给足对方脸面,维持着表面的融洽。舅舅怎么会突然提及废后一事。
她跟凤虎和姣姣说了一声就匆匆离去。上了马车后,沈绛雪依旧心神不宁,正猜测着二人因何置气时,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马车怎么晃得如此厉害,不一会前面的车夫就惊呼道:“不好,马受惊了。”
小道上,马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拖着车厢横冲直撞,车夫已经被甩走,倒地不起。远处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看过来。李凤虎瞧见是沈绛雪的马车,心底一沉,迅速骑马迅疾而来,程姣姣那小胳膊小腿也匆忙不迭跑向这边。
整个车厢一直在晃荡,沈绛雪面色不改,不疾不徐吩咐:“玉骨,把缰绳割断,我们跳车。”
“是。”
玉骨从袖剑掏出匕首扔了出去,割断了缰绳,车厢和马身分离开来。她抱着郡主先从马车里逃了出来。只可惜车夫受了伤,头上开了彩,但还算无恙。
“绛雪,没事吧。”李凤虎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身子一向羸弱,可不要被吓出了好歹来。
沈绛雪勉强笑了笑:“没事。”
一道黑影闪过,宁晏秋直接骑在了受惊的马上,马依旧疯狂到处窜动,他死死拉住缰绳,马的前身高高扬起,少年腾空而起,骄阳洒在他身上,照出他的影子。过了许久他才制服了发疯的马。
李凤虎看出不对劲:“你这马不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受惊。”
沈绛雪轻咳一声,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现在还要先回宫,眼下还是先去借一辆马车为好。”
宁晏秋听到这话飞身下马,衣袂翻飞,英英玉立的身姿更显俊俏。沈绛雪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很耀眼。或许是在边关历练过的缘故,他和李凤虎身上都有一种恣意,让人一看就朝气勃勃,同京中那四肢绵软的皇亲贵胄有所不同。
少年淡声道:“既然如此,郡主不如先用我的马车。”
沈绛雪一怔,福身行礼:“那就多谢世子了。”
宁晏秋挑了挑眉,负手在后:“不过我也想向郡主借一下白石先生的手书,毕竟这实属难得。”
“啊,那我改日就送到武安侯府上,没想到世子如此仰慕白石先生。”
“那是自然,”宁晏秋昂头滔滔不绝道,“白石先生的棋谱可谓上乘之作,就那上一册那招金鸡独立和倒脱靴环环相扣实在精妙绝伦。”
被人当面如此赞誉,沈绛雪面上微微发热,轻声道:“还好吧。”
“怎么能说还好,难道郡主认识比白石先生还要出色的棋师。”宁晏秋怫然不悦,双目灼灼看着她
“这倒没有,我也才刚刚看她的棋谱,了解的并不深入。”
少年眉头皱得更紧:“郡主竟然才看,应该好好欣赏一下白石先生的佳作,尤其是新出的第三册,定会有所裨益。”
“我回头定会好好看看。”沈绛雪倒是没想到宁晏秋竟如此仰慕自己,赶紧点头。
少年这才满意,又说道:“对了,郡主这马看上去不像是受惊了,还是找个马医看看为好。”
“多谢世子提醒。”
男人拂袖离去,这时程姣姣才喘着气赶过来,面色涨红:“绛雪你没事吧。”
“没事。”
程姣姣这才松了口气,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等到沈绛雪坐马车离去,李凤虎就戏谑道:“姣姣你这身板可不行啊,走得这么慢,以后少吃些点心果子,瞧你这小脸肉乎的。”
“我才不胖呢。”程姣姣气得直跺脚,她只能无可奈何看着对方骑马扬长而去。少女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凤虎高看她一眼。
那边的贵女们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形,看到宁晏秋那不凡的身手后,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好感,谁不仰慕守卫边疆的将军呢。
“沈兰,你姐姐和宁世子以前相识吗?”
一直闷不做声的少女摇了摇头:“这我不太清楚。”
“她一个庶女能知道些什么?”国公家姑娘面上不屑,“不过你们可有听说过那个传闻。”。
“什么传闻?”
“据说当今皇后曾……”
“有些话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楚国公世子站在众人身前提醒。
那少女赶紧闭了口,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大忌讳,皇家的事情怎能非议,她立刻默不作声。
回皇宫的路上,沈绛雪神色平静,玉骨边为她整理仪容,边问道:“郡主这马看起来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不如我们还是别去皇宫了。”
沈绛雪神色微敛,慢悠悠道:“既然此人下了这么大的棋,我又怎么能不去呢。”
“郡主莫非已经知道这动手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呢?不就是我那二哥。”
当今圣上有四子一女,然而现在还活下来的只有太子殿下和端王爷,子嗣着实艰难,但是圣上对此并不怎么在乎,反正他还正在壮年。
如今的太子和端王爷本是一母同胞,原是圣上还是王爷时的先王妃所生,不过后来王妃难产,撒手人寰,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保住。
后来当今的皇后成了他的继室后,就把太子放到了她的名下抚养,而把端王放在当时的妾室,如今的贵妃娘娘名下抚养。
虽然都是一母所生。但二人性情完全不同,太子殿下脾气温和,清风峻节,人人夸口赞誉。反观端王独异于人,褒贬不一。在沈绛雪看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做事没有条理,随心所欲,手段狠辣,根本就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入了宫,张总管早早地就在延福宫门口等候着,瞧见她下轿就慌忙迎了上去:“我的郡主呀,您总算来了。”
“怎么了张公公,到底出了何事?”
张总管这才娓娓道来:“本来没什么事,今儿不是日头不错吗,贵妃娘娘就在御花园里放纸鸢玩。然后皇后娘娘过来了就在一旁看着。您知道的,这贵妃没什么心眼儿,就对皇后娘娘说自己的纸鸢飞得多高,皇后就说,你想让它飞得更高吗?贵妃点了点头,谁知皇后就直接割断了那绳子。
贵妃哭个不停,皇后娘娘就在那笑,这不就闹到了陛下面前。”
然后不知怎么皇后就同陛下就吵了起来,哎哟,宫里的东西都摔得不成样子了。这陛下就连废后都说出来了。我就赶紧请人让郡主过来劝劝皇后娘娘给陛下服个软。”
沈绛雪心里了然,:“那我先去看看皇后娘娘。”
不过让她劝皇后服软,还不如去劝陛下低头容易得多。
她进入正阳宫的时候,地上还有几片白瓷。一身明黄的女子端坐在蒲团上,案几上佛像庄严,嘴里念着往生咒,也不知是为谁求愿。
沈绛雪曼声道:“舅母,您没事吧。”
女人闭目,漫不经心道:“我能有什么事,你还是先去看看你的舅舅,他可被我打破了脑袋。”
皇后出生于簪缨世家,曾经也上过战场,为一军之将。就武力而言,她舅舅那真不是她的对手。
“您其实没必要动气的。”
“我当然不会同他置气,我会熬到他驾崩,等太子登基,我就能享享清福,离开这吃人的笼子。”
沈绛雪吓得差点腿软,但心里想着若是舅母能这样想也是好的,省得她天天提心吊胆。
“您为何要割断贵妃的纸鸢呢。”
沈绛雪并不认为心高气傲的她会同别人拈酸吃醋。
皇后凤目微睁:“呵,团子怀了身孕。”
“啊?”
团子是皇后养的一只狸花猫,性子乖巧,一向讨人欢喜。
“还不是贵妃那只猫做的好事,哼,想着就来气。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竟然敢糟蹋我的团子。”
额,这个理由还是很中肯的。
沈绛雪转弯就来到延福宫,太医们正在为舅舅给包扎伤口,待他们退去,沈绛雪故意惊叹道:“哎呀,谁打抢的舅舅,您可一定要严惩。”
“少来戏弄朕,我那是让着你舅母,真是的。十多年没跟她动过手,下手还真重。”
“舅舅为人宽宏大量,不愧是一国之君。”
“就你嘴甜,”庆安帝发觉她额上有一片乌青,在那凝脂般的肤色的映衬下,格外吓人,“你这头哪里磕到的,疼不疼。”
“没什么,就是路上出了点岔子。”
“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无妨,并无大碍。”
但是庆安帝觉得不同寻常,绛雪的下人一向稳重。待沈绛雪走后,庆安帝吩咐张总管过来:“去问问怎么回事。”
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对他的朝阳动手。
沈绛雪出宫时,就对上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男人一身华贵紫衣,窄鼻薄唇,坐在轿子里关切道:“听说妹妹路上马受惊了,为兄还怕你出事呢。”
沈绛雪柔柔一笑:“多谢二哥哥惦记,不过一匹马而已,又能出什么大事。”
男人眼角微勾,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似笑非笑:“最近出事的可不少,有人无缘无故就没了。妹妹路上慢走。”
“二哥哥也慢走。”
待二人错过身子,纷纷都收回了脸上的笑,面色冷然,均都心口不一道。
你迟早要死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