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加一》雾和

11、地底下的人

　　003.

　　想要找到浮舍，这很简单。先去望舒客栈找降魔大圣，之后就能从他嘴里问出来浮舍的踪迹。

　　那时浮舍正在归离原上除魔，远远地看见他们，收了武器，便道：“诸位找在下何事？”

　　凝光态度不卑不亢：“是这样的。璃月港此时身陷囹圄，鬼魂滞留人间，对璃月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们怀疑，当年那位将人鬼两界分开的魔神从层岩巨渊离开死界后，在地下留下了一个通道，有些鬼魂发现了这条通道，就顺着跑了出来，结果再也回不去，只能留在人间受苦。我们想请问您一些有关于那位魔神的踪迹线索，以及他当年是从哪处出现的。”

　　“佩里思恩大人吗？”浮舍并没有询问他们是从哪知道的他认识那位魔神，而是托着下巴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出来的，只是在作战的时候突然一回头，就看到她站在我们身后，然后解决了我们的困境。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当时我们作战的地方看看，那地方挺危险的……啊，以前挺危险。”

　　他放下手，看向他们：“璃月如今有金鹏和千岩军守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大乱子。你们要是需要时间准备的话，明天上午我再带你们过去。”

　　“好的，需要准备什么呢？”派蒙问道，“食物、水还是……？”

　　“可以准备一些。璃月港现在这个模样，我也不知道那里的禁制是否松动得厉害，反正有备无患。”

　　派蒙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去准备一些东西吧。”

　　“我去和金鹏说一声。明早八点在巨渊之口见。”

　　四手的夜叉如同暴雨中的雷光一闪而逝，紫电里夹杂着不可控的业障气息。

　　凝光见他离开，后对众人说：“如今璃月港的情势容不得天权星离开，所以很抱歉，各位，我必须留在璃月港，以备后患。”

　　“能够理解。”胡桃说，“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来的话，我会更加放心。”

　　“那么客卿先生就和旅行者一起去吧，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彻底解决璃月港的问题哦！”胡桃踮着脚拍着钟离的肩膀，一副“重任就托付给你了”的表情。

　　钟离微笑，沉稳地点头：“定当不负堂主期望。”

　　“刻晴的职务便一并交与我吧，”凝光温声道，“多一个多一份力量，在危险的时候也能多帮一把。”

　　刻晴点头：“我知道。”

　　“所以现在是我、荧、钟离、刻晴、浮舍五个人去吧？”派蒙道。

　　凝光看着她：“你觉得人手有些少了？也好，我再多找几个人陪你们一起也行……不知道北斗接不接这个任务……”

　　“诶诶？不用了吧。这样就可以了，人数刚刚好。”

　　天权星觉得不行。事关璃月港，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如果不是怕底下的情况过于超出设想，她甚至想要放两拨千岩军跟下去。

　　最终她只是去问了北斗。海上的恶龙对于陆地之下的黑暗却也不甚了解，甚至出于她本人身份的特殊性，待在璃月港帮凝光处理些事务、远赴其他国家搜罗更好的药物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但是当听闻探险的队伍里不出意外地有旅行者时，稻妻的浪人毛遂自荐，希望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

　　“我在璃月也待了许久了，总得为它做些什么。”他微笑着，如此说道。

　　所以探险小队里多了一名稻妻人，浮舍看见他的时候，还有些发愣。不过他没有多想，只是对众人说：“那么我们便出发吧。”

　　层岩巨渊的地下矿区部分，荧对这里不可谓不熟悉。他们随着雷夜叉一路向下、向里，从当时那根奇怪的光柱下穿行而过，眨眼间便进入了一片奇异的空间。

　　枫原万叶打量着四周，道：“入口消失了。”

　　“与其说是入口消失了，不如说是不曾出现。”浮舍看着头顶的岩洞，脸上一派轻松，“不过不要紧，我知道该如何出去。”

　　钟离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通过狭窄的甬道，进入了一片相对宽阔的空间。这里地势低洼，有些许积水沉聚，在他们来时的通道口对面是四条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道路。

　　“这里曾是五百年前千岩军的驻扎地。”浮舍站在钟离身后，语气像是在介绍什么景点，“大家那个时候在这里一同生活，决心下半辈子都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东西突破封印出去。您看，那块石头我还坐过，当时我正受业障折磨，神志有些不清了，老把一位战友当成金鹏他们……不过后来，所幸是出来了。”

　　钟离习惯性地点头。刻晴和荧从他身后走上前来，望着地上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又看了看浮舍。

　　刻晴疑惑地问：“封印不是那位魔神下的吗？”

　　“哦，忘了说。是有两处封印。第一个封印是我们自己设的，要有一部分的人留在地上看守，另一部分人与封印一起留在地下阻拦……在这里的人，就是抱着牺牲的心态留下来阻挡魔物的。而当我们打算消弭于这处空间时，佩里思恩大人便出现了。她设下了第二处封印，将这片空间与来自深渊的魔物一同封印，然后将我们带了出去。”

　　“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失去了自我意识的空间，这里与外界是两个空间。”浮舍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一处通道口，说，“当时我们分成几批往前消灭魔物，我负责的是这一块。中途被空间意识影响差点完全失了神智，就是佩里思恩大人帮了忙，才让我得以存活下来——往前走走吧，说不定会有线索。”

　　他说着打头阵走了进去。

　　这条甬道漆黑而静谧，深藏在地底下数百年无人可见，正如璃月港的这次灾难，若非是这一次的灾难，他们也不会知道还有死界这样的一个世界。

　　甬道里钟乳石从头顶上悬挂下来，沿途可见各种干涸的鲜血。这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偏耳聆听，似乎还有远久的魔物咆哮声、战士们的怒吼声与金戈激烈碰撞的打击声。

　　仿佛透过稀薄冷淡的空气，就能与百年前的前辈战士一同对抗庞大凶狠的魔物。

　　荧似乎在眼前看见了罪孽缠身的猛兽，它的身躯充斥了整个岩洞，人头那么大的混沌黄色眼瞳冷冷地凝视着她，她可以看到它尖锐锋利的毛发、足以将人的腰咬断的口与齿、猩红的口腔后面是一片虚无。

　　它向后微微移动，然后猛地朝她扑了过来。那一瞬间腥臭的血腥味裹挟着劲风迎面扑来，她几乎有一种真正面对凶兽的错觉，以至于她下意识地拔出剑抵挡在身前，要与这猛兽一战。

　　但是……

　　“荧！荧！”

　　耳边传来熟悉而急促的呼喊声，魔物像是被这喊声惊动，又像是幻境终于清醒，她眨了一下眼，眼前那高大的猛兽已然消失不见。

　　派蒙正飘在她眼前捧着她的脸，忧心忡忡地问：“荧？你清醒了吗？”

　　荧按了按眉心：“刚才那是……幻觉？”

　　“你看见了什么？”刻晴问道。

　　荧回答：“一只魔物，有点像是兽境猎犬，但比它大很多。身上有非常浓郁的血腥味。”

　　枫原万叶看向浮舍：“这就是有自我意识的空间会对人类造成的影响吗？”

　　“差不多。”浮舍道，“不过这种情况我见得不多。我见得多的，基本是无路可走的空间和随心出现的灾厄。”

　　“随心出现？”派蒙很奇怪地问。

　　“意思就是说，你心里想什么，就会出现什么。”浮舍两只手抱臂放在身前，“不过从现在它只是能用幻境来恐吓我们，那也就是说明它也才刚刚逃出来，力量还有限，只能靠幻境影响少数人。接下来的路我们相互看着点，小心一些。”

　　警备心提起来之后，接下来的路他们没人再碰到幻境。浮舍带着他们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从甬道走出来。

　　这里是遍地的黑泥，地脉像是浸泡在了诅咒的深渊之中，不详的气息充斥着整片空间。

　　“这么多的淤泥！”派蒙惊讶地说道，“之前你们战斗的时候也是这么多的吗？”

　　浮舍苦恼地说：“并没有……可能是这里魔物的尸体多了，多年下来就变成了这样……”

　　“没关系。”荧从背包里拿出她的流明石触媒，搁在面前的地上，一束温柔的光从流明石触媒当中发散而出，水波般荡漾开，所经之路上的所有淤泥都消失不见。

　　“真是神奇的物件。”钟离感叹道。

　　浮舍笑了一下：“既然已经清除了，那就能仔细看看了。”

　　他抬手扔出去几个雷光球，紫电照耀着这片宽阔的空间，在距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沉默运转的黑色法阵几乎隐匿在黑暗之中。

　　“那个就是封印吗？”刻晴迈步走过去，低声道，“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雷光将这里照亮。

　　钟离站在封印法阵之前，凝视着上面似鸟似花的纹路，故人的力量在其中流转，尚有活力。

　　“此处阵法并无问题。”钟离道，“不过这处空间意识逃脱，想必是其他地方的阵法出了差错。浮舍，可还有别处？”

　　“有的。”浮舍道，“四条通道，所以共有四处。”

　　他站在阵法前，看着那飞鸟一般的花，随后原路返回。这几处通道的长度都差不多，为以防万一，他们准备一处一处地查看过去。不过大概也是运气好，检查到第二条通道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出了问题的那个阵法。

　　这处空间的淤泥已经被去除了，残缺的阵法前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一身黑衣，高马尾竖冠，发冠之上有一颗白玉。他腰间坠着一个块黑色无光的玉佩，看不清样式。

　　他指尖拈着一道漆黑的雾气，正侧身看着他们，如灿阳一般的金色眼眸投过来的视线漠然冷淡。整个人如同一柄战场上指向敌人的利剑，气势直逼脆弱的喉管。

　　他出现在这本不该有人的地方，身份成谜，气质不凡，而且动作诡异。以至于除钟离之外的所有人都警惕起来，一手按在武器上，防备地看着他。

　　“你是谁？”刻晴率先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青年看着钟离，似乎意图从他身上找到些什么东西。但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他指尖上的雾气缭绕着朝向法阵，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这处法阵一点一点地被弥补完整，最终变得和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个法阵一模一样。

　　也就在法阵落成的瞬间，他们感觉眼前的空间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深渊里有无数双不可见的眼眸幽怨地凝视着他们，飘渺虚幻、不知从何而来的千万种嘶吼声穿透他们的大脑，天崩地裂之时，随着落下的碎石一同远去。

　　黑雾从青年身上延伸出来，抓住了他们，随后带着他们回到了地面上。

　　浮舍一手拎一个，把三位凡人和差点落在地下的派蒙拎着站稳了，才抬眼看向不知名的青年：“你……”

　　“我叫楚恙。”他声音清冷，“来这里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