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长静山

26、第 26 章

　　办公室里的会谈很快结束了，周良看了看手表，跟合作方的女人说了什么，三个人同时站起身，准备散会。
　　女人转身的时候，吴柯一下就认出了她。
　　“费敏？”吴柯轻声道。
　　费敏是费睿的亲妹妹。可以说吴柯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
　　后来费敏去哥大读书，他们见面的次数才少了。费敏去年毕业回国，就进入了家族做事。

　　费家是做饮料和速食产业的，市面上不少常见的饮料品牌背后都有他们家的资本。
　　费敏目前负责一个新的果汁品牌，和周良的包装公司有合作。这天来是想做一个儿童节的特别系列。

　　周良应该不知道费敏的背景。吴柯闪身坐到拐角后方的一把装饰凳上，等费敏走了以后他才站起身，走进周良的办公室。

　　周良看到他就笑着说：“吴总，是不是等了挺久。”他平时叫吴哥，在公司里都叫吴总。
　　吴柯坐到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上下打量着周良，语气不快道：“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好看。”

　　周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什么特别的。一身休闲西装还是之前吴柯买给他的。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穿了。
　　“这衣服我经常穿啊。”周良看到吴柯的脸，就知道这人又在闹情绪了。只得笑着赔罪道：“不好意思啊，吴总，老是让你等我。要不晚上我来做菜，我们去云庭？”周良说着就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吴柯这次可没这么好哄。他闷闷的，不说话。看了周良许久忽而问道：
　　“周良，你喜欢女人。”

　　周良把最后一份资料收进抽屉，平淡道：“我是男人，喜欢女人不是再正常不过。”

　　吴柯点点头：“哼，有道理啊。”

　　他用拇指摩挲着袖扣，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将翡翠袖扣紧紧攥在指间。他的喉结干涩地动了动：“你喜欢刚才，那个女孩？”

　　周良垂下眼睫片刻，而后抬眸沉沉地看向吴柯：“是。”

　　“哈！”真他妈坦率。
　　吴柯重重地向后靠进椅背，一个男的，喜欢一个女的，好像也不犯法！
　　“那我呢？”吴柯愤怒地盯着周良，嘴角笑道：“你对我，什么感觉？”

　　“我感激你，吴哥。没有你，我可能活不到现在。”周良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真诚。
　　他看着吴柯：“我不想骗你。我是，有点喜欢费总。但也仅仅只是喜欢和欣赏。我不可能对她有任何表示，也不可能接受她对我的情感。我跟她，只有商业上的合作关系。”

　　吴柯努力地思考周良的语句。所以说，费敏也喜欢周良，而且已经跟周良表明了是吗？
　　周良不能接受费敏对他的爱意，即使他对费敏也有感觉。

　　为什么呢？

　　因为周良现在，还是他吴柯包养的男.妓！

　　“我们两呢？”吴柯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而后佯装轻松地摊开双手问：“我们两是不是也是，商业上的，合作关系？”他想起最初和周良的那个口头协议。心底生出一阵寒凉。

　　周良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吴柯对他的爱，他不想让吴柯越陷越深，所以选择了说实话。
　　他对吴柯虽说没有爱情，但半年的相处，吴柯对他的种种，他记在心里。正如他所说，他感激吴柯，如果抛却他们之间见不得光的那层关系，他内心是把吴柯当做恩人和良师的。

　　周良的沉默让吴柯发狂。他唇角向下笑道：“周良，你真是好样的。我告诉你，费敏，她是是......”吴柯张着嘴，硬生生把最后几个字咽了下去。费敏是费睿的妹妹，他还是怕提起费睿会让周良难受。
　　“总之，你最好离她远点！”吴柯低声吼道。

　　周良沉默着，等吴柯的情绪过去，才缓缓说道：“你放心吴总，我跟她，永远不可能有任何私下接触。”

　　情感上的失落和伤痛，吴柯想用身体的满足来平衡。
　　他狠狠地占有周良，不断问他“你是谁的？”
　　让周良一遍又一遍回答他“我是你的吴柯。”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虚妄的安慰，驱散或许会失去周良的恐惧。

　　吴柯怎么也无法满足，到最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周良虚脱地躺在床上，很快沉入睡眠没有了意识。
　　吴柯抚了扶他的额头，拿薄被把他盖好。之后伸长手臂，从周良的床头柜上拿了烟和打火机。

　　吴柯不抽烟，这天不知怎的忽然想吸一根。周良这么喜欢的东西，应该有它的好处吧。

　　吴柯把烟吸到肺里，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他捂着嘴，咳了一会儿才吸了第二口，到一支烟快吸完了，他才隐约感觉到舒爽。原来这东西真能麻痹神经。
　　吴柯接连地吸了三根，还是不喜欢这种刺鼻的味道。
　　他摁灭最后一只烟，低头看向周良。周良安静地像一个处子，就如和吴柯在一起的第一夜一样，熟睡的面容格外斯文清秀，眉头微微拧着，好像梦中仍然被什么困扰。
　　吴柯用指腹轻轻抚平周良的眉心。

　　*

　　接下来两天吴柯都没有再联系周良。他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他在主动。
　　如果说，他不联系周良，他两就算结束了是吗？周良永远不会主动地给他发一个信息，或者打一个电话？
　　吴柯倍感煎熬地度过了没有周良的两天。
　　他的工作不可谓不忙，各种会议和决策占据着吴柯一天中绝大部分的时间。第三天下午，吴柯开完一个远程会议，摘下麦甩在会议桌上，就直奔公司的停车场，让老孙送他到轻舟广告。

　　老孙送过几次，轻车熟路的十几分钟就到了。可是这次吴柯没有直接上去，他坐在车里憋着一股气——
　　三天了，周良真的一点信息也没有。

　　有一秒吴柯甚至想，放了周良吧。
　　但下一秒吴柯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不能失去周良。
　　不管周良愿不愿意，他都要把人绑在身边。他们之间的约定还有半年，半年以后如果周良要走，他就毁了周良的事业，把他变成自己的掌中物。

　　总之，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放过周良。

　　吴柯坐了一刻钟，脸上的阴霾老孙看了都感到心惊。他还没见过吴柯这样，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深深的失落。
　　小吴总大概是跟小周闹矛盾了吧，老孙心想，也就小周能把吴总弄成这样了。

　　吴柯脸上的轮廓因为这几天的消瘦显得更加深刻。他输了，他拿起手机准备给周良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未读信息。
　　吴柯之前因为等不到周良电话，赌气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刚才周良的来信无声无息。

　　“这人，居然还知道给我发信息”。吴柯说着恼怒的话，但脸上的表情瞬间已经变了。

　　老孙回头一看吴柯的脸，就知道肯定是小周给吴柯发信息来了。不然小吴总怎么忽然间就阴雨转多云，眼角还挂上了暖意。

　　吴柯点开信息，周良接连发了两条：
　　-吴哥，你来了？我在轻舟，看到你车在楼下。
　　-我刚忙完一茬，等会还要开个会，你要不要上来坐会？

　　发的字还挺多。
　　吴柯点着屏幕想了两秒，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今天是我生日。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周良的回信。吴柯心里又开始烦躁起来。
　　结果没几分钟，他看到周良从大楼里出来，朝他这边走过来。
　　周良这天穿着浅墨色亚麻材质的衬衫，清新文艺的风格衬的周良特别好看。
　　吴柯看到他就笑了。

　　“吴哥，”周良上了车，就说道：“没给你准备礼物，要不今晚请你吃顿饭吧。”
　　周良20岁生日的那天，吴柯亲手做了顿法餐，搞了个特别精致的露天晚餐，还请周良喝了又酸又涩的红酒。周良记着这份情谊，也想回请一顿生日宴。

　　吴柯觉得幸福来得有点突然，他问：“不是还要开会吗？”

　　“一般的例会，改到明天早上了。”周良看着吴柯：“你想吃什么？地点你定吧。”

　　吴柯绷不住咧开嘴道：“好啊，孙叔，送我们去金桂园。”

　　老孙在前面说：“好嘞。”
　　他之前确实瞧不起周良，不过最近几个月看着周良空手起高楼，不禁心生敬佩。觉得这小周虽然出生不好，但挺有本事的，长得又极俊俏，不怪小吴总这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