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长静山

27、第 27 章

　　金桂园就是吴柯上大学的时候跟民乐社“走穴”的地儿。吴柯挺喜欢的，上大三就把它买了下来，找人从古镇运了不少古董窗棂门栏桌椅过来，重新装修了一下，弄了个吃饭听曲子放松休闲的名去处。
　　吴柯经常在这请客。他想着金桂园的糖醋藕和菠萝排骨周良应该会喜欢，桂花酒酿香甜可口，也能让周良喝点。

　　吴柯带着周良从小门厅进去。
　　周良第一次来，发现这地方门不大，内里却极宽敞。
　　大堂中间的勾栏里正有曲艺演出，堂中坐了不少听曲的茶客。

　　这时候才五点，还没到上客时间，人不算多。服务员把吴柯和周良带到二楼一雅间。
　　二楼是一圈围着大堂建的瓦舍，十几个雅间各有围着栏杆的看戏台。

　　落座后，吴柯直接点了菜。他三天没怎么吃饭，有点饿了。
　　服务员走后，周良问吴柯：“是不是，我上次说话太直接，让你不愉快了？”他看出吴柯瘦了。

　　吴柯将衬衣的袖口解开，往上卷起。双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周良说：“你怎么这几天都不联系我，一条短信都没有？”

　　周良垂着眼睫。他说：“我白天太忙，晚上要去菜场买菜，做饭。吃完饭，我再弄下卫生就十点多了。”

　　服务员从雅间的橱柜里取出吴柯的茶叶，帮两人泡上茶。吴柯吹了吹，喝了一口，说：“哼，你就是没想过我吧。”

　　周良也喝了口茶，他不喜欢苦味，但这茶水清香宜人，他不排斥。
　　吴柯问他：“你跟那个费敏，最近联系了吗？”

　　“昨天她打电话，约我吃饭。”周良抬眼看到吴柯在瞪他，笑着说：“我没去。”

　　吴柯用指腹轻轻点着杯身，问：“你为什么不去，不是喜欢她吗？”

　　周良说：“我配不上人家。而且...”他低声道：“我是吴哥的。”

　　吴柯听周良这么说，勉强笑了笑：“你记着就好。”
　　“上次吴哥教了那么多遍，我忘不了。”周良低声道。他的眼睛里还有一点未褪的血丝。

　　吴柯低头喝了两口茶，心里还是梗得慌，他问周良：“你为什么喜欢费敏？”

　　周良说：“她勤奋，身上有种韧劲。挺吸引人的。”

　　吴柯说：“我也特勤奋啊，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我那些企业都做得不错吧。”

　　周良点点头：“嗯，我特别佩服你。”

　　吴柯满意地笑着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周良有点儿懵。

　　“你还喜欢费敏什么呀？”吴柯心想着，除了变不成女的，别的方面，他都能往周良喜欢的方向靠。

　　周良说：“真要说这个吗？”

　　吴柯点点头。

　　周良想了片刻，说：“她眼睛大大的，特别热情。”

　　“哦。”吴柯说：“我的眼睛也挺大的。”
　　吴柯本来眼睛就不小，这会故意睁得圆圆地看着周良。

　　周良看到吴柯的表情，笑着说：“嗯，吴总的眼睛又大又亮。”

　　吴柯满意地闭上眼睛，揉了揉眼球。

　　服务员上了壶米酒。端来两盘凉菜。

　　雅间里有大小两套桌椅，吴柯和周良坐在靠栏杆的小桌边。
　　这时候楼下厅堂里进了几位客，其中一位抬头看见吴柯，挥手朝他打招呼：“吴总也在。”

　　吴柯偏头一看，是工商管理局的杨局长，就随意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没两分钟，杨局长自己噔噔地跑到吴柯雅间来寒暄。
　　“吴总雅兴，今天听说楼小九过来开腔，我特意约人来听。”杨局进门便拱了拱手道。
　　楼小九是个京剧名角，金桂园就是因为偶尔请些名家名角，所以在B城特别出名。也特别贵。

　　吴柯说：“哦，那我是撞大运了。”他两头简单介绍道：“这是工商局杨局长，”而后握了握周亮肩膀说：“这是我朋友，做产品外包装的周总。”

　　杨局长本来打算请吴柯一道，看见包厢里就吴柯和周总两人，而且这周总长得比明星还漂亮，就猜吴总是不是在跟情人约会。现在好像还挺流行这个的。
　　他笑眯眯地问：“吴总和周总要不要移步到我们那边一起？我有点事还想跟吴总你汇报汇报。”

　　吴柯说：“富升的事吗？你就在这说，我不过去了。”

　　“哦哦，”杨局长连忙点头：“那我不多打扰。富升那边简单说就是，帐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后面怎么处理就看吴总的意思。但法人不是赵可复。”

　　吴柯点点头：“辛苦了杨局，以后我们再谈。”

　　杨局跟周良打了个招呼，识趣地走了。
　　吴柯和周良坐下来。周良问道：“这个杨局，怎么感觉有点怕你。”

　　“他不是怕我。”吴柯说：“我一个做企业的有什么好怕的。他是怕我舅舅。”

　　周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两年多了，心里大致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就没再问。
　　吴柯说：“富升你记得吗？我准备让人把它弄掉。”
　　周良之前跟吴柯提起过，周思萍生病他是找富升借的钱，后来也是被富升卖到紫金会去的。吴柯端了紫金会，就想顺手把这个违法的高.利.贷公司也弄掉。

　　周良若有所思地笑笑说：“富升这样的公司要是没了，以后人走投无路，就真的只能死路一条了。”

　　“你想给他们求情？”吴柯有点意外周良的反应。

　　“违法的当然应该取缔。”周良心想，以后自己有钱了一定要弄个这方面的慈善机构。不然穷人遇到点困难实在太难了。这话他没说出口。

　　吴柯开口道：“行，你说得也对。我来成立个慈善基金会。以后我公司每年拨一定比例的收入放进去。”

　　周良睁着眼睛看着吴柯，心想这人会读心术？我想的他怎么给说出来了？

　　吴柯看到周良的样子就觉得心都要化了。他指指糖醋藕说：“尝尝。”

　　周良便提起筷子，夹了一片糖醋藕来吃。吃完一片又夹了一片，一连吃了好多。
　　吴柯看他吃得香，笑着问：“好吃吧？就知道你喜欢这个。一般小朋友都喜欢这个。”

　　“嗯？”周良抬起脸看着吴柯：“好吃。我也喜欢吃。”

　　吴柯捂着嘴笑。
　　他觉得周良太可爱了。

　　周良又吃了点别的菜，一边说：“我晚上不在家，我家那两个小的都不好好吃饭。我想，高考前这一个月，我能不能每天给他们做顿晚饭？”

　　他是在询问吴柯，因为他是吴柯的。时间上不能完全自己做主。
　　吴柯看到周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有点心疼。他说：“你自己的时间自己安排好就行。”

　　周良放下筷子，举起桂花米酒认真地对吴柯说：“谢谢你啊吴哥，祝你生日快乐。”

　　两人一边聊，一边吃，吴柯点的菜不多，一壶米酒喝完，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下楼的时候，吴柯在楼道口遇到了金桂园的总经理。这人是吴柯大学民乐社的同学，叫蒙田，学哲学特别佛系的一个人。
　　整个金桂楼，就蒙田知道吴柯是老板，两人平时不开会，偶尔碰见了就要说两句。周良说：你们聊，我先出去吸根烟。
　　吴柯把车钥匙交给周良，说：“你去吧，我马上就来。”

　　周良从轻舟出来得急，没带打火机，他到车上找了个打火机，靠在车边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