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小札》二泉映月

10、家中琐事

　　自从铺子交给了小煊后，他倒也不食言，每月必定给一笔家用，另外还自觉的单给芮芮一份可观的月例钱，开始有了些养老婆的味道了。钱的问题解决以后，芮芮一下子就轻松了。想想娃娃那死东西，自从被送去书院以后，就开始跟她赌气，至今都没有回来看过她。也不知道那小家伙是不是忘掉她了，那么久了，连封信都不肯给她，真是够绝情的，想起娃娃，芮芮总是开始不自觉的微笑。反正这崇文书院离杨府也不远，芮芮就准备挑一天去看看娃娃，给他一个惊喜！
　　早几天就开始准备，大到新衣服、新鞋子、笔墨纸砚之类；小到蜜饯、糕点、腊肉等等一应俱全；又怕他在那受苦，被人欺负，给老师们也备了一份厚礼，还买了好些小玩意让娃娃送同学。芮芮真是把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到最后连琥珀都看不下去，嘲笑的来一句：“大少奶奶可还要捎些厕纸给表少爷？”芮芮看看那满满一车子的东西，确实有些吓人；想想自己还没做妈呢，就开始那么鸡零狗碎了，真不知道以后自己做了妈，会把自己孩子宠成什么样？唉……估计自己肯定不是个合格的妈，看来杨家要出败家子了，而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越想越远，怎么还是那么喜欢不切实际的来些发散性思维呢？

　　跟小煊报了个备，就上路了，一路上风平浪静倒也无事。到了崇文书院先去拜访了孔老师，孔老师是孔子之后，学识好，为人也比较变通并不是个迂腐的人，在书院中甚是德高望重。开始总是寒暄几句，接着芮芮自是要问起娃娃的学业来。
　　“孔先生，不知我这外甥可是给您添麻烦了？”芮芮恭谦的问道。
　　“白圭这孩子甚是聪慧，但凡教过的书，都是过目不忘；而且知道活学活用，孺子可教也，可教也！”孔老师摸着山羊胡子，一脸欣慰。
　　看来自家娃娃读书还是蛮有两把刷子的，“孔先生缪赞了，这孩子在家里被长辈们宠坏了，着实顽劣，如今来了书院，也算是有了一番历练。书院里的老师必是对他循循善诱，才使他有了改观，想来还是要多谢孔先生的教诲啊！”芮芮暗自得意好像自己儿子拿了双百分一样。
　　“杨夫人真是好修养，白圭必是得了你的教诲才如此聪颖懂事的！”孔老师呵呵一笑，“白圭年纪虽尚幼，但我看他不出几年便可去考秀才了。到时候我亲送其去参加乡试，杨夫人您意下如何呢？”
　　“这些事情我原也是不懂的，如今孔先生这么说，自是使的，一切孔老师拿主意就是了。”芮芮心中暗道：考秀才，不错啊，考不中也就是浪费点报名费，反正娃娃还小。指不定现在考试还不用交报名费的，呵呵……“孔老师，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打搅您了。我去看看白圭也就该回了。”
　　“好说，好说，杨夫人自便。”说完，孔老师叫了个书童给她带路去找娃娃。

　　“娃娃！”芮芮看见娃娃似乎比之前长高了许多，有些少年的味道出来了，高兴得叫道。
　　“舅母大人！”娃娃一脸的疏远，还做了个揖。
　　芮芮有点生气有点心酸，说道：“娃娃怎么跟我生疏起来了呢？”
　　“舅母言重了，如今白圭进了学堂自是不比从前那般的任性不懂事，也知道要对长辈恭谨守理。”娃娃继续一脸面无波澜的恭敬模样。
　　芮芮气的鼻子一酸，哽咽的说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把你送来学堂；可我也是为你好啊！如今你倒好，就这么对我，亏我那么远来看你，又带这给你又带那给你，敢情全是对个白眼狼好。我以后再也不来看你，让你去守着那恭谨谦逊的道理过一辈子。”芮芮也赌气的扭头就要出去。
　　谁知娃娃一下扑了过来，死死的抱着她，闷闷的说：“舅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不理我！”
　　“哼……”芮芮冷哼了一下没理他。
　　“你以后别再扔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娃娃拿头在她身上轻轻的磨蹭着，“我回家也一样可以考秀才、考举人的！”
　　芮芮有些耿耿于怀问道：“这里可是有人欺负你？那么想回家？”
　　“这里没人敢欺负我，可我只想跟你一起回家。让我回家吧！”娃娃拿他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芮芮，这招可谓娃娃对她的必杀秘籍，芮芮只有侥幸逃脱过一次，也就是上次说要送他来书院的那一次。但是如今娃娃的道行似乎又高竿了许多，眼神中比以前又多了一丝凌厉。
　　“好！”芮芮看到这样的眼神，已经很难说不了。等到芮芮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把那个好字说出了口，后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我们这就回家！”娃娃开心抱着芮芮大叫。
　　“等等，过几个月就是乡试了，孔老师让你去参加这次乡试。我已经答应他了，所以你必须去参加！等你中了秀才我就亲自接你回家可好？”芮芮好言相劝道，“你要得了秀才，就是有功名的人了；三姨娘就再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让我回家待考吧，我也一定可以考中秀才的！”娃娃哀求道。
　　“娃娃乖，舅妈发誓等你中了秀才一定亲自接你回家，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娃娃信我啦！”芮芮有些无力的哀求道。
　　娃娃看了看芮芮的可怜样子，有些好笑有些不忍，说道：“我知道了！但是你要经常来看我！”最后还赖皮的亲了亲芮芮的脸颊。芮芮对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也只能认命了。

　　安抚完娃娃，芮芮就立刻打道回府了，府里还有一堆的事等着她去处理。听说四姨娘看不惯逸紫那个狂傲的西席要将他辞退，芮芮又得赶去打圆场。严世枫是她特地给逸紫请的西席，当时那么多来应聘的夫子里面，这个人最年轻才二十出头，人长得极清俊，虽然什么功名都没有，但学识极高，在场所有的夫子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芮芮最看重的还是他身上那股张扬、狂傲气质，逸紫是个极乖僻的孩子，如果一任由四姨娘那样的方式管教下去，几年后肯定乖乖嫁入林家，从此她一辈子的幸福也就断送了。身在明末这个极度封建的年代，盲婚哑嫁并不出奇。芮芮从来都不是慈悲为怀的观世音，别人的生死祸福，本与她无关，而且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但是逸紫的事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她眼前的，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如花少女如此不知所谓的断送自己一生的幸福，她做不到。也许她仍然没有能力去改变逸紫的命运，但是她愿意为她提供一个改变命运的平台，希望她以后能走自己愿意走的路，甚至可以是逃婚；当然这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当然还是要靠她自己，而芮芮不会去干涉这些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的人或事。

　　见了四姨娘后，芮芮赔笑道，“四姨娘可是对那严夫子不满？”
　　“可不就是，芮芮这当初可是你执意要聘个什么劳什子的西席，把好好的礼仪嬷嬷给辞去了。你倒是说说为的是什么？”四姨娘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
　　“四姨娘，可是觉得这严夫子教的不好？”
　　“教什么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以前逸紫总是乖乖巧巧的，可如今竟然学会跟我顶嘴了，还吵吵着要学这学那的。”四姨娘抱怨道。
　　“孩子渐渐大了，总有些拗着大人做的时候，姨娘您也莫怪。”
　　“还有芮芮，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说你；你自己管着家里面那档子事也就罢了，做甚也要逸紫学着管家？逸紫可还是个姑娘家，怎可管这些个事？”四姨娘脸色不善道。
　　“姨娘，其实这里面确实有些我的小计较。”芮芮恭顺的说。
　　“什么计较啊？你倒是说来听听。”
　　“逸紫是订了亲的人了，等再过几年便要嫁入林家了。”芮芮笑了笑，继续说道：“林府可是个大户人家，听说林家当家的这一房也只有两个少爷；大少爷倒是个不错的人，但却是庶出；逸紫要嫁的这个小少爷虽心智比常人偏低点，但却是林夫人唯一的一个儿子。”
　　说道林家小少爷是个傻子时，四姨娘不仅眼神一黯，失落的神情溢于言表。
　　“等逸紫嫁过去了，若是生下了男丁，这林府的当家主母只怕早晚是她的；如今我让逸紫跟着严夫子多识些字，再跟着我一起打理杨家。这样历练着，等以后她自己做了主母，凡事也好有个参照。”芮芮娓娓道来。
　　说穿了，就是我现在是把你女儿往主母的方向发展，你就别不识时务了。你四姨娘就那么个女儿，等你女儿出嫁了，杨府要分家的话，你肯本就什么都分不到；如果你女儿自己做了林家的主母，你也算是找到好依靠了。都点到这份上了，四姨娘再笨也不会不明白了，一脸感激的对芮芮说：“芮芮啊，你可真是个兰心蕙质的好孩子，凡事都为我们母女打算，我却如此错怪你，我真是该死。”
　　“姨娘哪的话，我嫁入了杨家，逸紫也就是我的妹妹了，我自然要为她多做打算。”
　　于是，芮芮又跟四姨娘打了会哈哈，也都是些肉麻的奉承话，就自行回房了。

　　“怎么那么晚回来？”小煊见芮芮进了房门，贴心的端了杯参茶给她，“去四姨娘那了！”
　　“你怎么知道？琥珀什么时候也做了你的眼线？”芮芮笑道。
　　“哼……琥珀随她主人，一副呆呆笨笨的样子，我可不屑要她做我的眼线。”小煊一脸欠扁的痞样，“你身上那么浓的四姨娘香气，根本不用眼线就知道了。”
　　“噢……敢情我家相公身上还具有狗的特性！”芮芮以牙还牙道，“把嘴张开，让我瞧瞧几岁了？成年了没有，要不要给配个种？”
　　“汪……”小煊模拟了一声凶狠的狗叫声，“配种？好啊！”□□的就把芮芮扑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