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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绝代风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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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几度春来几度秋,别是滋味。
壹
远郊的一片森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女尸浑身惨白、赤果,身上不仅都是红色的印子,还布满了紫色的脉络,一直到脖颈处却戛然而止。
“怎么样?”一个独眼戴眼罩的男人走过来问。
男人正是巡审司司审,人送外号独目阎王的万道全。
“像是死于某种邪术,具体是什么还不太清楚。”
检查尸体的是巡审司的副审——李丹月。
万道全离老远就闻到了腐臭味,蹲在尸体旁边,用手指撑开她的右眼,里面蝇蛆乱爬,偶尔还飞出几只苍蝇。掰开她的嘴,舌头被人拔了。
李丹月强忍着恶心,靠过来说:“看样子死了有三四天了。”
万道全“嘁”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不是常规死法,就别按照常规方法去判断死因啊妹妹。”
“注意场合,司审大人。”李丹月冷着脸说道。叫人把女尸带回了巡审司。
万道全担心这件事会引起恐慌,所以安排人就近把女尸搬到了绵阳城衙门。
“县令大人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办案这段日子你就当休假吧。”李丹月把县令拽到角落,掏出了一袋银子给他。
“上面办事我们自然应当尽心辅佐,姑娘这是做什么?”县令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手还是很诚实地把钱袋子揣进了怀里,脚底抹油似地跑了。
万道全叫人把尸体摆在院子里,受着阳光的暴晒来减轻煞气,朝李丹月喊:“丹月关门,把仵作找来。”
李丹月找来仵作,三个人一起研究女尸。
仵作姜二伯验尸五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棘手的尸体,真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
女尸刚送来不到半个时辰,脖颈处的紫色脉络就已经蔓延到了脸上,腐臭味更浓了。
“二伯可有看出来什么?”万道全问。
“怪在下学艺不精,五十年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尸体。”
姜二伯掏出手帕擦去头上的汗。
“那二伯就先回去吧,有事我们再找您。”李丹月送姜二伯出了衙门,走之前恶狠狠地剜了万道全一眼,还说自己思想古板,找一个寻常仵作看不寻常的尸体难道就不古板了吗?
“怎么样?”李丹月送完姜二伯回来就看见万道全划开女尸的右臂在放血。
女尸流出的是乌紫色的血,伴随着蛆虫流到了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连同血水刹那间化成了浓浓白烟,只有地上被腐蚀的石板才能证明出它们曾存在过。
“看来是不能用血引术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仇家。”万道全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她生前绝不是普通人家。
“让开让开,真不知道你这种废物是怎么当上司审的。”李丹月一把推开他,坐在尸体旁边。
“你还真是……你就这么自信她还魂魄留体?”万道全站在一边,环抱着胳膊颇有兴趣地说。
其实李丹月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看如今这形势恐怕眼前这个尸体马上就要被炼成尸鬼了,等再过一段时间魂魄消散,就算是过黄泉,下地府也无济于事了。。
李丹月抽出佩剑用剑锋划破手指,用鲜血在女尸身上开始画一种奇异的符号,从头顶一直画到两只脚的脚心。
“唤鬼,命鬼,召鬼,三令同和,调鬼!”李丹月拿出了一个通体乌黑的令牌,上面还刻着一个篆书的“诡”字,咒印随着令牌泛出的淡光渐渐融进女尸的身体里。
“还不出来,难不成要我请你出来?”李丹月此时说话声如洪钟,雄厚中又带了些慵懒,闭眼听和男人无异,可仔细听却还是李丹月自己的声音。
话刚说完,伴随着尸体冒出淡红色的烟雾,女尸的魂魄渐渐升起。
“万道全还不遮住阳光!”李丹月真想一个大耳刮子上去扇他个满地找牙。
万道全“是是”连说了好几句,摘下披风向天上一甩,自己用身体在下面一撑,刚好遮住了李丹月。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冤死几时?”
女鬼一脸痴呆。
“为何被人炼成了尸鬼?”
女鬼一脸迷茫。
李丹月是能耐得住性子一句一句地问下去,可万道全可耐不住性子,大喝一声道:“大胆,幽冥转轮王问你话你竟然敢装傻?”
女鬼突然惊醒了,还没等李丹月接着问,女鬼却开始掩面痛哭起来。
“李丹月”瞪了他一眼,怪他多舌,“给你三秒的时间,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既然没有被人封住嘴舌,那就有话说话别哭哭啼啼的。”
说着,真就抬起了三根手指。
这招果然好使,那女鬼果真不哭了,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女鬼名叫温莲,是田王半月前偷偷收的小妾,做了五夫人。可她是歌伎出身,别说正房看不起她,就连剩下那三房也看不起她,田王平时就爱沾花惹草,惹得风流债数不胜数。所以温莲受尽欺负,田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天前她半夜睡不着,穿衣在院子里溜达,突然一阵雾气升腾,等温莲再睁开眼时,院子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空泛着神秘的紫色的光,院子里亮着灯,温莲走过去一看,可把她吓得不轻。
田王和大夫人、二夫人围在一起,青面獠牙,披头散发,叫喊着听不懂的话。温莲刚想逃跑,刚向后退了一步就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扭头,三夫人和四夫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也是青面獠牙。
之后的事温莲就不知道了。
“看来你也是那时候被邪祟害死的。”“李丹月”说。
“李丹月”偏头接着说:“你都记下来了吧,还差一天她也要被炼成尸鬼了。”把头正回来接着说:“你是被邪祟害死魂魄不全入不得轮回,我口信一封你带下去,好让你入个轮回道。”说完,打了个手印点在她的眉心,调鬼令向地面一指,温莲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抹轻烟钻入地底。
“事儿办完就走,别总占着她的身体。”万道全看他完全没有走的意思,“好心提醒”道。
“还真是过河拆桥,你想这样护她到什么时候?”
此时已经听不出李丹月的声音了。
“用不着你管。”万道全没跟他废话,直接拽回了披风。
忽的,李丹月见了光身子就软了。
贰
等李丹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回顾了一下四周,李丹月猜想自己应该是在县衙的厢房。
李丹月正想着案子的事,万道全拿着一个三层饭盒推门而入,“醒了?赶紧起床吃点东西,你今天把转轮王给喊上来了身体哪能吃得消?”
李丹月也不知道万道全这几年怎么了,总是喜欢买一些红的,绿的的衣服穿。旁人穿倒没什么有的甚至还有一分英气,只是他一穿上,只有一身的纨绔气。而且这家伙似乎也想改变自己,也给自己买了几套和他衣服颜色相近的衣裳。
“看什么呢还不快下床,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李丹月只是穿个鞋的功夫,万道全就把饭菜摆好了:红烧肉,糖醋鱼,山药红豆糕,糖醋排骨,香辣花甲,蚂蚁上树,海鲜汤……还有一大盆白米饭。
万道全摆好碗筷说:“你应该都记得吧,明天去田王府上坐坐。”
李丹月“嗯”了一声,低头吃饭。
田王是唯一一个在神都建府的亲王,他与皇上感情甚好,又曾倍受先皇的宠爱,太子之争的时候也是他主动退出,所以皇上这才特许他在神都建府。
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王喜欢上了炼丹术,有时竟能一两个月在炼丹房里不出来。
翌日,“司审大人,我们没有搜查令,就这样进去会不会有麻烦?”李丹月站在门口,手指抵着下巴问。
万道全才不管那些,直接就推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都说了我们只是去坐坐,你没看到门口连个站岗的人影都没有吗?”
“没有拜帖没有搜查令,你这样分明就叫私闯民宅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李丹月还是跟了上去,还好心地关上了门。
说来奇怪,两人在院子里逛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人,倒是后院逐渐闹出了声响。
万道全颇有兴趣地说:“过去看看。”
后院莺歌燕舞,座上宾客各个衣着华丽眼光贪婪似虎地看向台上的舞姬歌女。
田王身体肥大臃肿却也是左拥右抱,脚边还躺着两个。
“王爷真是悠闲啊,听着小曲身边还有美人相伴,真是叫人羡慕。”万道全大张声势地进了场。
宾客们都看着他们,身边的士兵也将佩剑抽出一半。
田王看清了是谁,笑呵呵地说:“别紧张别紧张,你们连巡审司万司审都不认得了?二位大人别见怪,入席请坐。”
“是我们该向王爷赔不是,看门口无人我们就私自进来了。”万道全带着李丹阳坐在了一个角落。
“无妨,快坐快坐。”
旁边的女人附在田王的耳边问:“放巡审司的人进来不会有事吗?”
“两个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说完用他肥腻的厚嘴唇亲了一下大夫人的小嘴。
李丹月“啧”了半天,“我印象里田王应该是个栋梁之才,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万道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自己大吃特吃还不忘往李丹月面前的盘子里放。
“你进来的时候就没发现院子里有古怪?我猜除了那些舞姬歌女包括田王都已经成了尸鬼,你先去温莲说的那座院子看看,别冲动。”
“嗯。”李丹月悄咪咪地离了席。
叁
李丹月左拐右拐地走进了一座别院。
刚一进门一股煞气扑面而来,明明是艳阳高照可脚刚踏进来就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李丹月没有久留,撒了一把银粉作记号拿脚用沙土盖住,左右环顾了一圈就走了。
李丹月前脚刚走,后脚就从房间里飞出了一个黑影吹起了一阵风,吹散了沙土和银粉。
等李丹月刚一回去,就见宴会一片狼藉,不见万道全。
突然背后有风,李丹阳转身抽出调鬼令去挡,“万道全?”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万道全这颗“肉弹”撞飞到了石头上。
两人纷纷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两人只身在阴冷的地牢之中。
“查的如何?”万道全早她一步醒来,靠在墙边。
“田王府确实有古怪,等我稍后再与你说,先说说你,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万道全就气得不打一处来,盘坐下来说:“你走后我就发生庭院邪气大增,再一看满堂宾客变得青面獠牙,身影缥缈,舞姬歌女被吓得四散而逃,田王和他那四房夫人早就不知去向了。”
“你竟然连一些半吊子的怨鬼打不过?”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你又不在我自然是落了下风。”
李丹月白了他一眼,摸了摸身上,调鬼令还在。
看来只是把他们关起来了。
“那间别院里冤气冲天我感到了无尽的怨气,我怀疑田王在饲鬼炼丹。”李丹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饲鬼炼丹是古时候炼丹士用的一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不仅养鬼还用鬼饲鬼,留下所剩无几的几只鬼力强的鬼投入炼丹炉里,这样炼出的丹即使是废丹也能有滋阴补阳的效果,所以一些没有本事的炼丹士也会通过这种方法炼丹讨生活。
不过这种方法极损阴德,所以一般的炼丹士都会去乱葬岗抓一些孤魂野鬼,没想到田王居然也会饲鬼炼丹,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用生魂炼丹。
直接从人身体里直接剥离出的魂魄叫做生魂,万道全现在回想起那些人的长相,各个形销骨立都是行将就木的面相。
“想必那些是田王养的门客,曾经那个敦厚善良的田王现在竟如此残忍!”李丹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那么简单,你看那。”万道全指了指地牢门口,来回来去巡逻的士兵竟然没有脚,是飘着的。
又看了看其他牢房,男犯一个个都蜷缩在角落,时不时地看向牢门,好像很怕什么东西过来。
女犯半推半就地把衣服脱到一半,嘴里发出不雅的声音,尽情的卖弄着自己的身姿,好像很期待什么东西过来。
李丹月皱眉:“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里的犯人已经没有人性了,男人是被无情压榨精虫的工具,女人是下贱的让人玩的狗,这里堪比地狱!”
正说着,两个士兵正架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回来,就扔在隔壁的牢房。
这里的两间牢房之间只隔着几根木头,这倒是为两人的审问提供了便捷。
“我看你还是直接审问他的魂魄好,他这个肉身都快被玩废了。”万道全在牢门两侧以血为引画了咒印,这样外面的士兵就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了。
“多舌。”
李丹月先是掏出了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根又细又长的金丝,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扣,看似是轻轻一抛,实际上扔的恰到好处,正好套在他的拇指上。
李丹月只是轻轻一拉,那男人就被拉过来了,可是男人现在筋疲力尽,只能无能低吟。
“借点血,把他那间牢房也‘藏’起来。”
“真是不客气,我的血很值钱的。”万道全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甩甩手,两滴血就飞到了男人牢房的墙壁上。
现在外面的士兵只能看到他们睡觉的幻象,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三令同和,调鬼!”调鬼令一出,李丹月的身体马上就抽搐了起来,头一低一抬,就换了个人。
“魂力这么弱,真是造孽。”这次混杂其中的是一道雄厚的声音。
“怎么把谛听给召来了!”万道全头痛扶额。
“李丹月”把调鬼令拍在他的眉心,向上一提,男人的魂魄就出来了。
肆
“我是死了吗?”男人呆呆地问。
“李丹月”笑道:“将死未死,你也是个可怜人。说说你的事吧。”
“李丹月”说的话仿佛有魔力似的,那男人竟像个女人一样掩面抽泣了起来。
男人名叫燕瓷,是田王招揽过来的门客,本来自己资质平平靠着每月统一发放的俸禄生活,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受到三夫人的“厚爱”。
就是每晚都去三夫人房间行云雨之事,起初燕瓷还畏手畏脚地觉得对不起田王,可后来自己也有时会兽性大发,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还是被田王发现被打进地牢。燕瓷早就想到了自己的下场,所以当他被士兵带走的时候早就一心赴死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自己居然又被带到了三夫人的房间。
三夫人脱了衣裙,赤果果地躺在床上,卖弄着风骚。
燕瓷也是年轻气盛,哪能经受得住这种诱惑,头脑一热就又干了龌龊之事,可这次却有些与众不同。平时自己完事之后只会感到些许疲惫,睡一晚上便好了,可这次以后他足足在床上睡了两天。
可那种酥软的感觉对于男人来说太美妙了,让他不能停下。
地牢里的犯人“放风”有个规律,凡单数日子是女犯的时间,凡双数日子就是男犯的时间。女犯出去一次回来后皮肤会越发紧致,像返老还童一样,可男犯却像被掏空了身体,只求时间过得慢点。
说到此处,燕瓷还面露羞涩。“李丹月”的脸色可不好看,但还是强颜欢笑,“行了行了,回去吧。”拿起令牌把他的魂魄压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万道全要不是碍于地点早就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了,“隔一天就行一次房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你有什么高见?”
“善哉,高见谈不上,本尊认为应该擒贼先擒王,有时候你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相,天机不可泄露。”说完就身子一软,把李丹月交给了万道全。
还好谛听走前有帮李丹月恢复体力,没过多久李丹月就醒了。
李丹月刚醒就看到燕瓷的牢房里又被扔进来了一个人,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
“非礼勿视。”万道全捂住了她的眼睛。
李丹月“啧”了一声,好像她喜欢看似的。
万道全问她:“下面怎么做?”
“冲出去,杀了田王。”李丹月说。
万道全好像就在等她说这句话似的,卷起衣袖,双手握拳,一个飞拳就打破了牢门,惹得女犯们一阵尖叫。
“哗众取宠。”李丹月只丢下了这一句话。
士兵闻声赶来,刚和万道全打了一个照面就魂飞魄散了。
“去别院。”李丹月说道。她有预感,田王就在那里。
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大中午,可到了别院怨气竟比早上不知道强了多少分,光是站在外面就觉得阵阵寒冷。
伍
“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万道全问。
李丹月闻了闻,空气里果然还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院子里的门突然飞了出来。万道全先反应了过来,挡在她的面前,长剑抽出,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木门给砍成了两半。
之后房间里发出了一阵“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三夫人只披了一条薄纱裹体,白嫩的大腿先伸了出来露在外面,半个身子躲在屋内,嘴里不停地发出娇嗔,一颦一笑尽显鬼魅。
不过她并没有出来,只是在那里笑,没过多久又进了屋。
“这婆娘是不是脑袋不太好?”万道全刚骂完,就听地底发出响动,万道全一个跺脚,累累白骨破土而出。
白骨渐渐幻化出了身体——是尸鬼。
正好万道全因为这档子破事心烦,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大开杀戒”,面对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白骨,竟然觉得还有些上瘾。
“尸鬼不生不灭,还不快点结束,别误了大事。”李丹月就站在门口,看这个“杀红眼”的万道全,李丹月不知道多少次偷偷在背后说他“嗜血”。
万道全“哦”了一声,以血为引点在自己的眉心,突然身体猛的增大数倍,长剑周围萦绕着黑色的气云,人也变得豹头环眼。
“尔等孤魂野鬼也敢在此造次!”万道全大喝一声,操起斩鬼剑一个横扫就斩断了他们的肉身,斩鬼剑鬼力充盈,断骨复生再无可能。
李丹月站在一旁:“原来是钟馗。”
再看万道全那边,尸鬼没了寄生的白骨,战斗力大减,一眨眼的功夫全都被万道全吃进了肚中。
“丫头跟上,咱们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万道全只是跟她说了一声,完全没有询问李丹月的意见,提剑就飞了进去。
“真是个莽夫!”到底是请来的鬼神,李丹月不敢当他面说,怕他一个不高兴扭头就走不管这档子事了。
“万道全”刚一进去就进入到了迷幻空间,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纷纷不知道从哪走了出来。
身上一件蔽体的衣物都没有,只有一条白纱挡住眼睛,只为多显一份空灵。
白嫩的□□一个接一个地往万道全的身上挤,喉咙里止不住地发出娇嗔,三五只手在他的身上乱摸。
“万道全”也不装正人君子,面对四个美人的挑逗当即就脱了裤子云雨一番。
李丹月进屋的时间跟他也就是前后脚,可却进到了不同的迷幻空间。
李丹月不敢大意,拿出调鬼令防身。
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唢呐声,李丹月循声望去,是一支迎亲的仪仗队。说不出的诡异。
“猛鬼娶亲!田王!”
果然不出李丹月所料,等仪仗队走近她再一看,排头骑白马的新郎官正是田王。
再低头一看自己穿的衣服,居然是婚服。
“新娘子快上轿吧。”田王坐在马上笑盈盈地说。
“娶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李丹月手持调鬼令,心中默念口诀,手上不停变换着手诀。
“还真是烈性。”田王纵身下马,仪仗队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道全那里才完事,“爷爷的功夫和那些凡夫俗子的比怎么样?”
“万道全”穿好衣服,看着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四位夫人,“你们享受完了,这回该我了吧。”说完,张起血盆大口把她们吃进了肚,连同她们的骨头都咬得嘎吱响。
斩鬼剑只是往地上一立,幻境就消失了。万道全等了许久,也没见李丹月出来。
用旁光一扫,发现墙上有一处凸起,走过去一按,一块地板缩起,显出了一条地道。
万道全沿着楼梯一路到底,就看见一个还在冒烟的赤红色的丹炉,旁边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大堆古籍。
万道全随手翻了翻,心里暗道不好,赶忙跑了上去。
陆
李丹月这边拼尽全力才只能和田王打个平手。
在田王的幻境里,他才不承认自己是头肥得流油的蠢猪,在这里他还和以前一样的玉树临风。
李丹月一个不留神被他一掌拍倒在地,只觉得喉咙里发出血腥味。
“本王还不真忍心打伤你,可要不这样本王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制服你这只‘红鬃烈马’。”田王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你也配!”李丹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出了调鬼令。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随便给我来一个!”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调鬼令只在空中转了几圈,忽然就掉在了地上。
田王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说:“一个活死人也想妄图使用这等宝物,你还真是很傻很天真。”
“你在胡说什么!”
“看来美人儿真是对此一无所知,让本王来告诉你吧。”
原来田王通过翻阅古籍得知地府每一百五十年就会派一名鬼使从人间选出一人做代判,能做代理判官的人多半是将死之人或者缺魂少魄之人。
代判说白了就是活死人,有鬼使在旁时能用地府给的法器调鬼,调来些鬼差上身供自己差使。
按理说这应该是好事,对于那些将死之人来说相当于又活了一次,可是等代判死后他们的魂魄并不会进到地府,而是成为滋养鬼使的养料。
“你没了鬼使,还妄想使用法器?”
“万道全是我兄长,虽然他比我官职大,但从不会压我,虽然他有时不着调,但从不会欺我,你如今一席话你简直一派胡言!”
“果然人最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到头来大梦一场又有什么意义。”
田王见她不信,接着说:“古籍记载,代判与鬼使之间绝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通常这层关系的纽带是从过怨气构成的。老实说温莲其实是我抛出的诱饵,你连转轮王都能召出,想必你们之间的积怨绝不是短时间就积累起来的。”
李丹月的眼神暗淡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与其作为养料滋补鬼使,不如嫁给我,每日还有鬼丹滋补。”
边说着,边脱去了李丹月的外衫,面露贪色。
“碰我的人你想死啊!”厉声划破黑暗。万道全从上空飞下。
“那四个婆娘还算有点用处,竟然能拖你到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你们好好玩吧。”说完,田王的身影慢慢与黑暗相融。
万道全没去追,而是来到李丹月身边想帮她穿好衣服。
“别碰我!”李丹月耸肩把他的手抖掉。
李丹月独立穿好衣服,语气平淡地说:“我曾经一直不懂被发现被人利用之后是什么感觉,现在我懂了,说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一脚把我踢开?”
“你在瞎说什么,是不是那头死肥猪跟你说什么了?”万道全急得直原地转圈。
“我是你哥,你是我妹,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了。”
“到现在你还想要瞒我吗!”李丹月玉手一挥,恰好甩了他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把两个人都打愣了。
万道全摸了摸脸,脸上不见怒气:“不管怎样,先去阻止田王再说。”说完,一掌砍在她的脖颈儿,扛起她就飞了出去。
柒
田王来到地宫,站在丹炉面前,“该死的鬼使灭了我不少鬼魂,鬼丹即将炼成不能出一点差池。”
“老东西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万道全把李丹月安置在一旁。
“鬼使大人怎么还带着她啊,不如把她交给我让她发挥出最后的作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一旦你吃了鬼丹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既能得到永生,当鬼又如何?”
“你现在非人非妖非鬼,而且业障太深,成了鬼也只能下地狱,你不会真以为懂些炼丹的邪术就可以占山为王吧,别忘了,这里是神都。”
“少说废话,只要除掉你,她就为我所用了!”
田王打开丹炉徒手从里面拿出了一颗尚不纯粹的鬼丹吃了下去,力量瞬间暴增。
万道全拿出斩鬼剑迎击。
“辟邪宝剑?!”田王大惊,他只以为万道全是鬼使,不足为惧,没想到他居然是地府的逍遥客——千风。
田王自知敌不过,击两步退三步地退到了李丹月跟前,放出了些鬼气,只为让李丹月快点醒过来。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千风居然甘心为地府卖命,你可想过就算你心甘情愿的保护她,等她醒来不仅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恨你入骨,这样做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只要是我行我所想,那便值得。离她远点!”
万道全一剑接着一剑地砍,丝毫不给田王喘息的机会,可也没留意到一团黑气正向李丹月伸去。
万道全打得正起劲,就听身后的李丹月发出一阵哀嚎。
“丹月!”万道全立起一道结界,去查看李丹月的情况。
“万道全?”李丹月嘴唇发白,虚弱得不想说话。
“李丹月,趁现在!”田王大喝一声,随后李丹月双眼通黑,手持调鬼令,刺进了万道全的胸膛。
调鬼令,所击之鬼,心脉必封。
即便是钟馗最得意的门徒千风也是如此。
李丹月在田王的操控下,一步一步走进丹炉。
“丹月不要!不要!”被封住心脉的万道全连走路都困难,只能无助地嘶吼。
只是等李丹月走近丹炉,说什么都不肯再走。
捌
李丹月的心境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线曙光照耀,是她身上的光。
“我只是一个死人傀儡而已,就算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吧。”李丹月嘟囔着。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这样想值得他为你做的那么多吗?”一道白光从她的身体里飞了出来。
“你是谁?”
“我都替你别扭,别问我是谁,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些往事,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李丹月”和本尊完全就是两个性格,使得李丹月都是在震惊中听完她的讲述。不过听完之后,更震惊了。
二十多年前,李丹月她娘为了生她难产而死,她也险些死在娘胎中。这时候有个人出现说能救她,前提是要拿她的自由做交换,她爹当然是答应的,而救李丹月的人正是事业当红的于寰。
而救她的方式就是把她卖给地府。
那时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身体里有强大的星守的力量,酆都大帝修改了她的记忆,还把她交给千风照顾。
阳间的事被千风在阳间留下的皮囊“万道全”打理的极好,等他们从地府重返阳间的时候,万道全已经混上巡审司司审了,就等李丹月长大给她个副审当着玩。
千风那小子嘴上说着讨厌李丹月什么的,可是心里对她喜欢得不得了。可是碍于凡间的层层规矩,他们只能以兄妹相称。
“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是不开窍呢,他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为什么你还要想尽法子推开他。可惜我只是你的一抹护心灵,不然我一定跳出来打醒你,放不下的是过去,拾得起的是将来,你如此这般就别等以后来不及了再后悔!”
“李丹月”言尽于此,用尽力量才帮她打破黑暗。
见李丹月恢复了意识,田王担心功亏一篑,直接上前想把她推进丹炉。
刚醒的李丹月见他冲过来,一个闪身,顺势一推,田王险些被推了进去。
“丹月。”万道全恢复了些力量,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
田王不甘心就此失败,想和他们鱼死网破,钻进了丹炉中。
李丹月想打破丹炉,可惜丹炉被鬼力保护,李丹月也没有办法。
“丹月。”
“先别说话。”李丹月打断了他,点了他几处命穴帮他恢复精气。
“和四个大美人偷欢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脆弱,你那时明明可以躲开。”
“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出气,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是无牵无挂。”
“那我呢?”
万道全被她问住,许久后失笑道:“看来我也是有软肋的人了,等把那个东西除掉以后咱们回地府怎么样?跟酆都老儿要个差事,就当鬼使吧,平日里还能来人间走走,老七老八也该去做无常院的管事了。”
“你就这么冒犯谢必安和范无救两位大人不怕他们来勾你吗?”
“他们敢——。”
“还真是个莽夫啊,我也想明白了,可能因为我身上背着星守的力量,所以酆都大帝才想留我到五更,去地府也好,和你一样,混得逍遥一世。”
两个人趁这段时间化解嫌隙,之前闹得矛盾仿佛都随风烟消云散了。
突然丹炉发生了猛烈地晃动,像是随时会爆炸一样。
“我们先上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道全逞强地又把她扛了上去。
就听“轰”的一声,地宫开始坍塌,田王从废墟中飞了出来。
此时的田王集面容扭曲,仿佛牛头马面于一身,头顶六眼,蜘蛛的身体,却是毛猴的双臂,鹰的爪子。
“他明明用人的生魂炼丹怎么会变成这样?”李丹月问。
万道全对炼丹术也不是很了解,猜测道:“可能是因为先被用来炼丹的生魂怨气冲天,导致后面的生魂还来不及融入到鬼丹之中就被冲散了,炼制鬼丹本来就不好把控,出现这种怪物也正常。”
田王大吼一声,嘴里面竟然是一张张生魂的脸,还在喊着“救命”。
“破坏我的计划,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田王头顶上的六只眼睛分别又变幻,一只眼睛里面又分裂出了千只眼睛,纷纷射出骇人的怨气。
怨气聚集在空中像下刀子似的落在地上,让两人好一阵闪躲。
“为我护法。”李丹月觉得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必须要反击,于是掏出了调鬼令让万道全给自己护法。
“谢必安上来!谢必安上来!谢必安上来!”要是在以前李丹月调鬼是全看下面人心情的,不过现在她感觉身体里除了鬼气还有其他力量在体内,所以她决定赌一赌。
忽然神识中有一道声音和她说话:“你这丫头但是会使唤人,不知道七爷忙得很吗?”
下一秒,谢必安就上了她的身。
“你这丫头想干什么?”
“七爷把伞借我一用。”
“你可知你在借什么?那把伞是我的万千执念,你当真要借?如果遭到反噬,到时可别怪我,死了下地府再到阎王爷那里告我的刁状。”
李丹月边躲怨气边用神识跟他说话当然是着急,赶紧说:“反正我都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关系。”
“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谢必安略显失望地说道,给她留了把伞就回去了,“回头记得还我。”
李丹月觉得谢必安一走整个人都轻松了,低头一看,手机果然多了一把油纸伞,当即就打开了那把油纸伞。
纸伞一开果然煞气逼人,甚至比田王身上的煞气还要重上几分。
打开纸伞的一瞬间,李丹月感觉心脏都受到了挤压,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七爷的执念竟然这么大,这么大的怨气足够镇压你了吧!”李丹月借万道全搭桥的手一跃而起,伴着李丹月婀娜的身姿轻盈摆动,在空中踏着利剑般的怨气跳起了灵动的舞。搅散了怨气。
“尔等蝼蚁还不快快臣服于本王,往事我既往不咎。”田王的两条手臂短小的像摆设一样,只能胡乱的在胸前晃。
“真是狂妄,看本王如何收拾你。”田王汇集了怨气形成一道气波和李丹月抗衡。
李丹月被强大的气浪击飞,手被震得发麻,险些连伞都握不住。幸亏被万道全接住。
紧接着又是一道气波,躲闪指定来不及了。万道全想都没想就飞身挡在了她面前。
“万道全!”
万道全摔在地上一动不动,要是换作常人早就摔得四分五裂了。
田王仰天大笑:“也不过如此,我先送你们回去复命吧!”
李丹月被悲伤模糊了眼,被怨恨遮蔽了心,竟然将油纸伞融入进了调鬼令里。
“休要张狂”李丹月再一次飞身跃起,只不过这次,她的眼白里布满了黑紫色充满了怨气的韵纹。
“怨·星引!”李丹月把调鬼令摆在胸前,调鬼令化成一圈,“百鬼·出!”
调鬼令中间的光圈渐渐放大,最后成了一个黑洞。
随后从洞中发出一片狼嚎鬼叫,十大阴帅率先出圈,随后出来的是十万精锐鬼兵。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和日夜游神居左;鬼王,豹尾,鸟嘴,鱼鳃和黄蜂居右。十大阴帅各自统兵,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压得人喘不上气。
“这丫头居然弄坏了我的伞!”七爷怪道。
“算了算了,等回去我亲手为你再做一把就好。”八爷安慰道。
七爷对李丹月也是颇感震惊,她居然能行阎王之能号令鬼将。
“右五帅留下照顾万道全,其他兵将听令,杀!”李丹月一声令下,众鬼得到命令如潮涌一般冲了过去。
田王张开血盆大口,放出无数冤魂厉鬼。
鬼兵和冤魂厉鬼缠斗在一起,连田王的身都近不了。
李丹月怨气大增,不过这些怨气通通都被星守力量所吸收,言而总之,只要力量能够增强,不管怎样都无所谓。
“不管是谁,给我出来——”李丹月将调鬼令放大数倍,就为了能拎个厉害点的鬼上来。
“能将两股力量一起使用,孺子可教也。”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奶奶个腿儿嘞,这妮子怎么敢把转轮王给召唤出来。”不知道右五帅里哪个人喊了一句。
随后而来的还有钟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万道全,心里骂了一句:“这小子睡得倒香,自己的娘们儿都要被耗死了。”
骂完,手提宝剑地只身飞到下面大肆斩杀。
田王看到转轮王就像老鼠见了猫,只知道一味地放出厉鬼。
“不知死活。”转轮王废话不说,直接掏出了鬼印。毕竟急着打麻将的人,耐心能有多好?
还没等田王聚集怨气放出气波,就被转轮王从中间劈开了。
“你们还真是废物,连这么个怪物都解决不了。”钟馗对其他鬼帅冷嘲热讽一遍了以后,赶紧着急回到到下面打麻将。
七爷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这么多鬼兵还没解决呢,别擦屁股只擦一半啊!”
八爷与他背靠背作战,“多舌,小心被他听了去将你扔到寒冰炼狱,冻你个七八百年。”
玖
田王是被灭了,可这些冤魂厉鬼着实有些难办,鬼差收鬼也要把他们进到地府受审,数量这么多可让那些早死鬼该怎么等得起。
“那就再来一次吧。”李丹月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唤!命!召!三令同和,调!”
忽的,地下亮起一道金光,升腾起一个金色法阵,谛听昂首而出。
“善哉!我佛普度众生!”随后金光法阵逐渐扩大,一直包围了整个王府。
而那些冤魂厉鬼也在法阵中消失了,他们的灵魂随着业障的消除,化为了世间因果中的一点尘埃。
“谢谢——”
“谢谢——”
……
任务完成,邀功喝酒。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乌漆嘛黑的一片,现在都已经拨云见日了。
李丹月失魂落魄地坐在万道全的身边,心如一潭死水,“你这个莽夫起来啊,你不是死过一次了吗?你不是阴间逍遥客吗?你不是阴兵大元帅吗?你赶紧起来,就凭我刚才的做事,我完全可以取代你信不信?”
李丹月豆大的眼泪都落到了万道全的脸上,到最后都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了。
“我们马上就回地府,我们去当鬼使,让七爷、八爷当管事,咱们每日出来游山玩水,你赶紧醒来,好不好?”
李丹月还想说什么,嘴唇就被两层柔软堵住了。
“说这么多话,吵死了,不过我爱听。”
“万道全?太好了,你没事!”
“我都死过一次了怎么可能还会死,我只是想看看那些鬼兵阴将有没有长进,所以打了一个盹儿,不过好像睡得时间有点长。”
“那你肯定没看见我刚才的做事。”李丹月突然感觉有些失望。
“我眼睛睡着了可心是醒着的,你要是个千年妖精再配上你现在的力量,说你就是酆都大帝都有人信。”
“耍贫,我们回去吧。”
“由你。就像你所说,放不下的是过去,拾得起的是将来。”
“你怎么知道?”
万道全看着傻傻的她,心里偷笑:“那护心灵是我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