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动呀》忒尤浅

22、原来喜欢

　　陆某人慢条斯理的把苹果在余芠娆的外套上滚了几圈，然后若无其事的递给她。

　　小姑娘被他这一举动惊呆了，低头看看自己灰白色的外套说不出话来，舔了舔唇认命的接过苹果。

　　“你不吃吗？”余芠娆鼓着腮帮子，像个小仓鼠。

　　“你吃吧。”陆蒹辞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棍。

　　“很甜的。”

　　“你不吃可惜了。”

　　“你真的不吃？”

　　小鹦鹉叽叽喳喳不停的开合着红唇。

　　陆蒹辞终于忍不住了，侧头就往余芠娆嘴上咬着的苹果上咬了一口，凉凉的说了一声：“吃。”

　　小姑娘呆住了，杏眼圆睁，眼睛清亮又纯净，贝齿往果肉里陷进一小段还没抽出来，刚刚张合的嘴唇也愣着了。

　　隔了一会儿，小姑娘悄悄转过头，咬下那一小块果肉，机械性的嚼了起来，暖黄色的火光中，脸蛋红的滴血。

　　陆蒹辞低笑一声，嗯，果然甜。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悄悄把头埋进衣领里。

　　小鹦鹉安安静静的啃完了没有陆某人牙印的那一半苹果，偷偷把手往自己的外套上擦了两下，瞄了陆蒹辞一眼，然后开始玩着另一个苹果。

　　过了十几分钟，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在这个寂静又黑暗的夜里，木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跟某部恐怖片的背景音乐神似。

　　“陆蒹辞，你是要睡着了吗？”余芠娆把屁股往陆蒹辞那边挪了挪。

　　“没有，怎么了？”陆蒹辞垂眼看着盯着脚尖的小姑娘。

　　“你脚疼？”

　　“啊？那倒没有。”余芠娆情绪不高。

　　“你给我看看有没有肿。”

　　“没有。”

　　然后陆蒹辞又继续盯着火堆，安静，是真的安静。

　　“陆蒹辞，你倒是跟我说说话呀！”余芠娆愁苦着脸。

　　其实陆蒹辞也想找话题聊，但大脑搜索了一阵，未果，他好像不太擅长这一工作。

　　“你想聊什么？”陆蒹辞颇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发。

　　余芠娆算是看出来了，这还真是个冷美人，错不了。

　　她吸了一口气，似是不经意的侧头问起旁边的人，“我给你讲讲我画画的事吧？”

　　“嗯。”陆蒹辞又往火堆里添着木枝。

　　“我喜欢画画，但是我爸不同意我去学画画，然后我就偷偷自学，后来长大了就开始和他闹脾气。站在他的角度，不让我去搞艺术大概是对的，他说艺术路又长又苦。有些小有成就的人还遭受网暴和各种质疑，很多年轻的艺术家受不住压力，吸.毒自.杀的大有人在，一个女孩子走这条路太累了，余家养我一个宝贝公主绰绰有余……

　　“可是我不愿意啊，他凭什么把他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随随便便否定我坚持这么久的梦想，他没看见我为了画好一条线而练习一个画本的样子，也没看见我半夜偷偷点起蜡烛看世界各种著名的画作，他有什么资格站下最高点否定我的血汗和努力……”

　　小姑娘情绪激昂的噼里啪啦说完一大段话，有晶莹的液体从她眼角无声滑落。

　　陆蒹辞安静的听着，没说话，也没帮忙擦眼泪。

　　余芠娆的声音软了下来，听起来有点委屈：“其实我挺想他的。”

　　“我觉得，你的画很好。”憋了大半天，陆某人才说出这句话。

　　“那是，我微博上可是有十几万粉丝！”余芠娆抬起头，眼里闪着自豪的光亮，只有她脸上的一两道泪痕才记得刚刚哭过。

　　咳咳，陆某人也是十几万粉丝中的一人。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你刚刚画的那幅画叫什么名字？”陆某人破天荒的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人尴尬又为难的沉默。

　　“哦，还没想好。”余芠娆低着头，瓮声瓮气的回答。

　　“随便画的？”

　　“也不是，呃……怎么说呢，这幅画有可能会用作参加比赛的报名作品。”余芠娆犹犹豫豫的解释道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规划和苦闷告诉其他人，这个人，还是曾经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的死敌，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还有点好笑。

　　“哦？”陆蒹辞来了兴趣。

　　“就是那个星城美术大赛，我外婆想让我去，但我爸妈又极其反对这件事。”余芠娆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哦。”

　　过了一会，余芠娆没忍住，犹豫着小声开口：“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什么？”

　　“就是我和爸闹别扭，还把他气走了，我真的不能画画吗？”

　　小姑娘苦巴着一张小脸看着他，眼中隐含着想被理解认可的光。

　　陆蒹辞看着她，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问：“你喜欢画画？”

　　“啊？喜欢啊。”余芠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嗯，那就行了。”

　　“什么行了？”余芠娆疑惑的问旁边的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画，那就去画。这世上所有的事，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父母不理解你，而你又理解他们多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感到满足和幸福，有了收获会很有成就感，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陆蒹辞的神色温柔，说话的声音也轻轻的，伴着温暖的火光飘进余芠娆的心底，在平静的心海中，带起了绵长的涟漪。

　　“那我可以去参加比赛吗？我还没去过呢。”余芠娆的瞳仁里映照着金灿的光，让人分不清是她眼里冒出来的还是一旁的火焰太亮的缘故。

　　“嗯，你想去就可以去。”陆蒹辞也被小姑娘的情绪感染，微弯了唇。

　　余芠娆的内心突然一片清明，多日的困扰纠缠尽相散去，她激动得想给陆蒹辞一个大大的熊抱，但介于她还没有从那会的公主抱的脸红心跳中完全缓过来，余芠娆在心里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伴着山里微凉的晚风，和着

　　草丛中昆虫的低语，余芠娆半阖着眼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呆呆的转过头问陆蒹辞，“陆蒹辞，你困吗？”

　　“不困，你想睡了？”陆蒹辞侧身将余芠娆敞开的大衣往前拢紧。

　　“嗯，那我要怎么睡觉呢？”余芠娆四处望了一下。

　　“你看到身后的那棵树了吗？你坐在树下靠着树干睡吧。”陆蒹辞指了指余芠娆身后。

　　余芠娆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开始她的连环询问式攻击。

　　“万一有虫子怎么办？”

　　“树下的石头脏吗？”

　　“我要怎么靠，不会落枕吗？”

　　“那你也睡吗？”

　　陆蒹辞又有一种想捏死这个麻烦姑娘的冲动，真想拿个东西堵住她那张闭不了的嘴。

　　“我也坐过去，帮你看着虫子。”

　　“我不睡，行了吧，快去。”

　　余芠娆慢吞吞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坐下来，轻轻尝试着靠了一下树干，树干上的树皮痕迹很咯人，脸蛋被树上的灰粒沾着，有点痒，靠着不是很舒服。

　　陆蒹辞移了一根木柴过去，重新生了一堆火，侧过头，却看见余芠娆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怎么？”陆蒹辞拍了一下腿上的木屑。

　　“陆蒹辞，树干咯人，睡着很不舒服。”余芠娆的双手搭在腿上，，直着背，端端正正的坐着，像个系着红领巾的小朋友。

　　陆蒹辞拿这事多的小祖宗没办法了，他坐到余芠娆身旁，用仅剩一点点的耐心，轻声问她：“你想怎么办？”

　　“我……我可不可以靠着你睡，以前在飞机上，我爸就让我靠着他睡的……”余芠娆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但陆蒹辞还是听清了。

　　得，现在赖上他了，还拿他当爸爸。

　　陆蒹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姑娘又不能打，他真的很憋屈。

　　“陆蒹辞，那我靠了？”余芠娆偷偷摸摸瞥了好几眼陆某人的脸色，为了满足她的瞌睡虫，她再次冒险开口，身体也迫不及待的往陆某人那边移动。

　　陆蒹辞再次扶额叹……已经叹了太多次了，叹不出什么了，他只能说这小姑娘心真大。

　　“哎？”

　　在身体正在平移的余芠娆挪过来的那一刻，陆蒹辞口嫌体正直的将压低的肩膀推过去，身体一相碰，两人都惊了一下，浑身紧绷，然后佯装着若无其事。

　　男生特有的气息和香味环绕着余芠娆，贴在男生滚烫胸膛上的脸蛋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声有点吵，余芠娆不自在的扭动身体。

　　陆蒹辞小臂上的青筋鼓起，他微攥着拳头，肩膀处的温香软玉还在不老实的乱动，肩窝处的轻触仿佛沿着身体痒进了心里，从前那个冷静自持的陆某人早已不知所踪。

　　余芠娆的脸没有红多久就被瞌睡虫截胡了。

　　小姑娘的呼吸平稳了起来，长睫覆在眼上，睡颜安静柔美。

　　陆蒹辞的胳膊僵硬酸麻的不像话，他将往下滑的人轻轻拦腰向上提了一下，好让小姑娘睡的舒服一点，然后小姑娘朦胧之间伸了伸手，紧紧捏着他胸前的衣襟，脑袋肩也往他胸前移，上半身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陆蒹辞忽的感受到了什么，俊脸一下子就烧红了，抬着双手一动不动，眼神都僵硬了。

　　过了一会，他把小姑娘往外轻轻推了一下，岂料小姑娘不愿意离开这个舒服的人肉抱枕，把他的衣服捏的更紧了，小脑袋还不嫌事大的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温润的唇瓣贴在他胸膛上。

　　陆蒹辞的额头沁出了细汗，他将余芠娆又要向下滑的头轻轻拖住。

　　叹了口气。

　　火光温柔，映亮了一堂，男生的轮廓模糊又温柔。

　　陆蒹辞垂着眼看看怀里睡的昏天黑地的余芠娆，松了口气，又俯身轻轻拿开余芠娆头上沾染的落叶。不料，身旁立着的画板不知怎么的，带着风向陆蒹辞附着的身子砸去，小姑娘侧了个头，躺在他手心里的温柔一张小脸直直对着他，陆蒹辞没有防备，被画板砸了个正着。

　　陆蒹辞的身子向下一沉，唇角的一丝闷哼只发出一半，此刻，他的唇正贴在余芠娆的嘴角，细腻温柔的触感让陆蒹辞心头一颤，连忙直起身。

　　令陆蒹辞不解的是，按理来说他会对这种亲密的触碰感到厌恶才对，可为什么他的心头竟浮现出一丝丝的微妙的欣喜和留恋。

　　是什么时候他对余芠娆有这种想法的？是她故意针对他的时候？是她嘟着嘴生闷气的时候？还是她红着眼仍倔强的时候？亦或是她谈起自己的爱好时，那目光里坚定又憧憬的时候……

　　细细想来，今晚发生的种种在他生活十几年来是从没有过的意外。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心里明晃晃的着急，奋不顾身的穿林爬山，看着她不自觉软下来的眸光，还有，心里的纵容和时不时异常的心跳……

　　原来，一颗名为喜欢的种子早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而他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他喜欢她。

　　陆蒹辞神色温柔的注视着怀里的姑娘，良久。

　　晚安。

　　温柔中带着笑意的话语在寂静的山林中，随风飘散，留下一地缱倦。

　　“余芠娆，起来了”陆蒹辞拍了拍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人儿，话语中充满了宠溺。

　　“嗯～”余芠娆摇了摇脑袋，然后又把下巴搁在陆蒹辞的大腿上，继续自顾自的睡着了。

　　“起来了，回家睡。”陆蒹辞将余芠娆的上半身轻轻推开。

　　“不，我要睡觉。”余芠娆眯着眼，眉头微拧，声音软糯勾人。

　　真可爱，陆蒹辞不禁在心中喟叹。

　　想通了某些事的陆某人，狼子野心可谓是毫不遮掩。

　　“咳咳，回家给你买烤鸭吃。”陆蒹辞喉咙不太舒服，低咳了两声。

　　“哦。”余吃货在听到烤鸭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映入眼中的便是陆蒹辞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令余芠娆恍惚了一阵。

　　余芠娆懵了，脑子自动三连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还不起来？”陆蒹辞看着小姑娘呆呆的表情，脸上还有些刚刚睡醒的红痕，眼神茫然又呆滞，他轻轻勾唇。

　　“啊？”余芠娆回过神来，眼睛四处瞟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躺在陆蒹辞怀里，手还抓着他的腰，脸正对着他。

　　强烈的羞耻感让余芠娆手忙脚乱的乱扑腾。

　　陆蒹辞没想到小姑娘能使这么大的劲儿乱动，还没来得及撑稳她的身子，小姑娘又是“碰——”的一声撞到了他怀里。

　　陆蒹辞闷哼一声，余芠娆的生理眼泪都撞出来了。

　　陆蒹辞带着小姑娘一起站了起来。

　　余芠娆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人就落地了，她看了看亮堂堂的四周，才想起发生了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