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60、第 60 章

　　“先说跟我有关的部分吧。”顾魏决定斟酌一下再尿遁。
　　“是关于那个戒指的。”陈宇说道，“戒指怎么来的，你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吴振峰摇头，“真的断片了。我是怎么得到这个戒指的，已经没印象了，就是有一天一摸上衣口袋发现有这么个戒指，但是我感觉这个戒指来头不小，留在身上很不安全，所以我要找个可靠的人帮我保存。我当时还记得更多的事情，但我也不能把这些事情记在本子上，说是谁给我戒指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知道顾魏最可靠，就把戒指给了他。”
　　陈宇恶狠狠地斜了顾魏一眼，顾魏觉得自己真冤，太冤了。
　　“你们知道我的，居无定所，而且经常……脑子会断片，你让我自己找个地方把戒指藏起来，我怕过几天我自己先忘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陈宇对顾魏道：“你帮他想想可能的线索。”
　　顾魏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唔，戒指是在ICU杀手犯事的前一天给我的，所以应该跟这个事情也有关吧？”
　　陈宇道：“我也这么想的，你是不是和殷亮有联系，是他把戒指给你的？”
　　吴振峰整个人仿佛入定似的回忆了很久，最后摇头，“你现在跟我说殷亮这个名字，我都要想一想他是谁，长什么样。”
　　陈宇继续道：“假设戒指就是殷亮给你的，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危险，或者就是跟你一见如故，嗑嗨了就一时冲动把戒指送给你了。他应该是不知道这个戒指这么值钱，戒指是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他一直威胁那个人，那个人也一直容忍他，直到他竟然开口要了这个戒指。化工涂料厂的人里面有ICU杀手本人，可是我们别忘了，殷亮的第二个出租屋里发现的毛发，并不是ICU杀手。我们一直以为案子破了，其实还有一个隐形的人被我们忽略了。如果殷亮威胁的人，在化工厂这些人里，他们不可能不提这个戒指的，结果竟然没人知道戒指的事情。”
　　陈宇看着吴振峰，又同情又嫌弃，“你再想想你和殷亮相处的细节。”
　　陈宇说着把手机里殷亮和的照片拿给吴振峰看。
　　吴振峰绞尽脑汁，“他跟我说过，他有一个人的把柄，他一直在那个人身上吸血，早晚会被除掉。他留了后手，但后手是什么他没跟我说，不是我忘了，真的，是他没告诉我。现在说起来，这个戒指怎么来的我真不太记得了，但是应该就是他给我的，所以他出了事我还想去医院看看来着。他住的第二个出租屋我也去过，那个人应该就是去找戒指的。他可以遥控化工厂的人帮他潜入ICU杀人，但是戒指的事不方便透露，这个戒指太值钱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他冒险去找了。我当时应该也是设了局要看看他的样子，但是很遗憾，我和你都没见到他，我那阵子身体状况也不太好，隔三差五要吸两口，至于你……你在给顾魏装修房子，误了时间。咱们就谁也别埋怨谁了。”
　　陈宇：“……”
　　吴振峰想了想，“那个人找戒指的时候很小心，肯定戴了手套的。就是没想到钻床底下找的时候，掉了一根带毛囊的头发丝。”
　　大家听完他的叙述，都陷入了沉思。
　　陈宇又道：“这次我在东部办案的时候，发现明星圈和富商圈里在吸一种蓝冰，自从化工涂料厂的制毒窝、点被捣毁以后，市面上缺货严重，这个蓝冰宗师，重出江湖了。”
　　祁连山道：“这么说来，殷亮手里的把柄不是交给警察了，而是给了一个真正的吸血鬼，蓝冰宗师肯定很早就想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但是人一旦沾了毒，哪有那么容易脱身，哪怕他自己没有吸。他自己不想制毒，也会被人逼着去制毒。”
　　陈宇点头，“殷亮敲诈勒索，也就是弄点小钱花花，他捋走别人的戒指也是出于无心，可是真正的吸血鬼一旦咬上人，他要的就不是钱那么简单了，他要控制别人，要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看那些沾了毒的明星富商们都很无所谓，觉得很多人嗑药多年依然活得好好的，自己供得起，何其愚蠢。其实好好一个人就这样被控制住了，后面为了这一口什么都得听别人的，自己再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陈宇对吴振峰道：“明天我再陪你去殷亮以前住过的房子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新线索。”
　　吴振峰很颓废，直摇头，“你以为我没去过吗，第二个出租屋，我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我肯定是没发现什么。”
　　祁连山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陈宇再去看看吧。”
　　吴振峰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房子可能早卖了，或者又出租了。”
　　陈宇坚持：“那也再去看看。”
　　顾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么贵重的戒指，肯定有出售记录的，可以问一问最后一任买家是谁。”
　　陈宇摇头：“问过了，卡地亚公司要保护客人隐私，他们那边要求出具证明，如果警方有怀疑的对象，有嫌疑人的具体信息，他们愿意配合调查，帮助核实信息，不然他们不能主动交代……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不够，这枚戒指的原主人和制蓝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都不能确定，更不知道姓甚名谁，他们不愿意提供客人的信息。”
　　顾魏忍不住道：“警察办案都不行啊？这么牛逼？”
　　祁连山叹气：“外国公司嘛，就跟瑞士银行一样，专门给贪官当保险箱。”
　　顾魏道：“那你们再找人想想办法呗，用一点外交手段套消息出来，哪怕只透露一个名字呢。”
　　陈宇叹气：“办法只能慢慢想。”
　　又喝了一圈，祁连山看着陈宇，突然道：“宇子带着人来把咱们局长都给端了，现在谁去找关系办这个事啊？”
　　陈宇扶额，“我也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想不开。”
　　祁连山叹息，“他就那么没了，本来从他嘴里还能问出点什么来，现在也石沉大海了。你知道吗大家都在背后偷偷议论你，虽然也知道是非曲直，可是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总之和蔼可亲的局长没了，你小子以前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中队长，也没几个月，出去又回来，突然把局长都搞下去了。这几天我看剩下的几个副局见了你都有点儿发憷。哦，只有赵启渊，他现在把你当偶像崇拜，在局里天天给你吹牛逼。”
　　陈宇：“……”
　　吴振峰笑：“那宇子这段时间忙了这么久，能升官吗？”
　　祁连山道：“升个屁啊，几个领导现在拿他当瘟神了，人人自危。对了，恭喜我吧，我倒是要升副大队长了。”
　　吴振峰好奇：“新局长有人选了吗？”
　　“大概率是别的分局再调一个过来。”祁连山觉得不容乐观，“听说新来的那个很不好相处，官僚主义，喜欢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天天学习会，搞思想教育，批评与自我批评。”
　　陈宇觉得自己不光是搞倒了局长，这下是要把整个缉毒大队的人都得罪了。
　　。
　　晚上顾魏和陈宇回家，吴振峰也要跟着，这就真的很不知趣了。
　　吴振峰舔着脸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拆散你们，我只想加入你们。”
　　陈宇的脸一黑。
　　顾魏道：“这样吧，你明天还出去找房子，看见喜欢的，我们掏钱给你租。”
　　“那多浪费啊，你那里两室一厅，宽敞得很，你们睡一间，我睡隔壁就行，我喜欢打地铺。”
　　陈宇铁青着脸。
　　吴振峰开始装可怜，“真的，睡你们隔壁，我特别踏实，睡得特别安稳。你们要是在隔壁有什么动静，不要有心理负担，不用尴尬，我完全能理解。”
　　陈宇终于爆发：“你他吗有完没完？要么你自己去住乡下，要么你出去租房。”
　　吴振峰点头：“行吧，我回乡下去住，我今晚就自杀，我不活了。”说着他去车库另一边，去找他的摩托车。
　　陈宇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算……算了，今天很晚了，你先上去打个地铺吧。”
　　吴振峰马上调转方向进电梯，高高兴兴地就上楼去了。
　　但是顾魏不同意，他拉扯着陈宇，小声怂恿：“我们去外面开房。”
　　陈宇连日办案都没好好睡觉，今天也是忙不完的事，到这会儿才能回家休息，他是真没那个兴致了。
　　他安慰顾魏：“他要是死缠烂打，那咱俩出去租房。”
　　顾魏听了这话，知道陈宇也是铁了心要甩开吴振峰，这才勉强同意了。
　　三个人分先后进了屋，有吴振峰在客厅镇宅，顾魏和陈宇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尤其两室一厅只有一个卫生间，以前在家里裸奔都没问题，现在出了卧室顾魏就得穿长裤，不然吴振峰就会大惊小怪，嘲笑顾魏的腿毛，乐此不疲。
　　洗漱完毕，陈宇终于倒进久违的床里，他冲顾魏招招手，“过来啊！”
　　“你白天给你们卢局办丧事，晚上还有心情跟我共赴巫山？”
　　陈宇想起来卢正平连像样的追悼会都没办一个，堂堂一把手，寥寥草草就办完了丧事，连墓地都是临时选的。按规矩要把他的照片钉在耻辱墙上，但是没人敢干这事，最后孙副局长把照片给了陈宇，要陈宇去钉，他说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他是一把手就破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陈宇心里恨死孙副局了，心想你干嘛不干这事？
　　但是他也不能去找祁连山，他一直麻烦祁连山，这事怎么能他致使祁连山干呢？祁连山又不是他的属下。
　　赵启渊更不行，赵启渊这大嘴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最后陈宇是偷偷去钉照片的，但是他知道大家都在心里看着，也都知道是他去钉的照片。
　　“有心情也没力气了，我太困了。”陈宇转身睡好。
　　顾魏跟着打了个哈欠，“我最近也忙死了，好困。”
　　“早点睡吧。”
　　“嗯。”顾魏叹气，半晌又突然悠悠叹道：“这是不是就是老夫老妻的生活了？只有兄弟情，没有性生活。”
　　陈宇喷笑，的确是欠好一阵子了，他回来以后还没跟顾魏做过呢！“今天不做是不能交差了？”
　　“没有，真没那个意思。”顾魏看了看他，终于忍不住，从手机里找出《水边的阿多尼斯》。“你给我说说，这个照片是吴振峰拍的吗？”
　　陈宇仔细看了看，“这是我吗？”
　　“废话！”
　　“我不记得拍过这么一张照片。”
　　“少特么装！我问你，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喜欢吴振峰？”
　　陈宇悟了，合着他是在醋这个，这也太双标了。“那你以前的情史可比我丰富多了，我也没追究啊。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以前是喜欢过他，但就是朦朦胧胧那种喜欢，我都没跟他表白过，不骗你。”
　　顾魏仔细观察他的微表情，“真的没有？没有睡过？”
　　“想什么呢？”
　　“亲嘴也没有？”
　　“没有！真没有！”陈宇指天指地。
　　“可他说有。”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陈宇恍然大悟，“他还暗示你跟我睡了呢！”
　　两个人终于顿悟，一起去瞪墙壁，同仇敌忾，仿佛那墙壁是透明的，他们一起隔着玻璃瞪着审讯室里面的吴振峰。
　　两人又相视一笑，矛盾误会瞬间化解。谁也别说谁了，半斤八两，都是容易被搬弄是非的小人左右情绪的蠢蛋，眼盲心盲。
　　“不过你那时候真好看啊，比现在还好看！怎么会想要化妆啊，还头上插一朵花，妈呀，虽然我也很那啥，但是我发誓从来没想过当女装大佬。”
　　陈宇抬头想了想，“中二呗，我当时刚刚发现自己喜欢男的，就很迷惑，所以尝试了一下这种风格，想确认我是不是想变成女的。”
　　顾魏吓了一跳，“还好你及时醒悟。”
　　“你刚还说我那时候比现在好看。”
　　“是好看。”顾魏揉着他的短毛寸，“就是很可惜，我不能拥有那个时候的你，你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