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动》园一

4、第 4 章

　　谢雁泽在外婆家住了两天，撑不住外婆过于热情地问这问那，嘱咐这叮嘱那，原本打算好下周一入学的他，这周五就来学校报道，至少，耳根清净。

　　只要不想起、不见到他那户口本上所谓的爸妈，他的脾气会控制的很好。

　　到了一楼，谢雁泽被校长带进办公室。

　　校长姓梁五十多岁，一米七左右，和谢雁泽站一块低了半个头，不算胖，也不秃顶，穿着黑红格衬衫没有任何架子。

　　刚看到谢雁泽的第一眼，梁校长吃了一惊，这个气质和脸蛋完全不像会是混事的人，活了几十年，当了几十年校长，他很快把念头压了下去，这个年纪的孩子，行事风格绝不能光看外表，林尧和宋温温就是两个活生生例子，更重要的是谢雁泽转来全荣的缘由他查得很清楚。

　　“梁校长您好。”谢雁泽主动问好，语气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好、好，谢雁泽你第一天来，今天你就先跟着班主任去认认班级，领好书本熟悉下校规，我们全荣还是不错的，只要肯好好学，都能考上大学。”梁校长开始把自己画饼的那一套搬出来。

　　十九班的班主任周建明带着谢雁泽往十九班去，十九班就在一楼，楼梯口最里面一间教室，此时班里很闹腾，中间隔着一个班都能听到里面的打闹声。

　　周建明出现在门口，里面的人才逐排安静下来，但不完全安静，前面的人目光关注在班主任身后的陌生人身上，后排的人似乎没注意到前排骤然安静，还在吵闹。

　　“林尧，管好你的人，再看到黄毛动我桌子一下，我直接动手了。”正说话的女孩，面容画了精致淡妆，一簇绿色的挂耳染和蓝白校服很不搭，却意外惹眼好看。

　　“手长他身上，我管得了吗？”林尧挑眉轻巧地说。

　　被叫黄毛的同学叫周鹏远，因为开学染了头黄发就被叫黄毛，时间一久他也习惯这个外号，他看着宋温温，然后一脸揶揄地说：“别什么都找尧哥啊，我们做什么你都要找他，不清楚的还以为你喜欢咱们尧哥呢，对吧，老余。”

　　余天志一条腿横在过道，正要接话，就被一道中气十足的愤怒声打断，周建明大步流星走到讲台，黑板擦往桌上狠狠一拍，说：“够了，一天天的，你们出去看看，有哪个班像你们这样就会吵吵吵，吵架能把成绩吵上去，我拿个喇叭天天让你们吵。”

　　周建明的声音很大，谢雁泽肩膀靠着门沿都能感受到门框在震，这一嗓子很管用，班里顿时安静下来，宋温温嫌弃地剜周鹏远几眼坐回自己位置，周鹏远丝毫不在意地半睁眼皮。

　　余天志后背靠墙，余光留意到周建明，说道：“老师啊，你也知道我们不想要成绩，你别管我们，我们也不给你外面惹事，相安无事不好嘛？”

　　十九班学生不多，算过去也只有三十多号人，女生少差不多就十个，这三十多人大都是一个共同点，不想读书。

　　三十多人的班，自成三派，女生自觉归到宋温温一边，男生分成不想学但不闹事和不想学也管不住两类，闹事的那边以林尧为首。

　　周建明说：“你当这是菜市场，还想跟我讨价还价？我是你们班主任，管你们学习是我责任，你们在学校一天我有义务管你们一天。”

　　周鹏远说了一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断，“呦，来新人了？”

　　周建明这才想起来进班的目的，说：“和你们介绍一下，新同学谢雁泽，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十九班人。”

　　周建明：“谢雁泽进来打个招呼。”

　　谢雁泽接受着全班人打量审视的目光，慢慢站直身子，他走到台阶旁边停下，没有上讲台，面对三十几双各异目光，扬起几度唇角说：“谢雁泽，十九班学生，谢谢。”

　　周建明对他的简单明了式的自我介绍没多少意外，指着被锁的后门位置说：“你先坐那。”

　　是个单人位，位置不错，谢雁泽挺满意。

　　十九班很奇怪，在集体荣誉上不在意，可一有新人加入就排外意识强烈。

　　而且，这个新人林尧越看越不顺眼，没由来的冒出一股威胁感，他把桌上数学书一抓砸向余天志，后背被袭的余天志骂骂咧咧地回头找凶手。

　　看到林尧在给他使眼色后立马闭嘴，然后回了个“安排”的张狂表情。

　　正当余天志打算给新人‘入班礼’时，谢雁泽转动脖子和周建明说:“我书还没领。”

　　周建明眼角抽了下说:“啊，对对，周鹏远，带谢雁泽去学生处领书。”

　　周鹏远蔫儿道:“为什么是我去啊，老师你换个人行吗？”

　　周建明:“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事，快去。”

　　周鹏远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从桌上爬起来，谢雁泽开口说：“我自己去就可以。”

　　周鹏远立马接话：“老师，人家都说要自己去了。”

　　一个要自己去，一个也不愿意去，周建明松口：“旁边那栋楼就是学生处，上面写了字。”

　　谢雁泽点点头，转身出门。

　　谢雁泽晃了一圈，全荣中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下，建筑的外墙体全是砖红色，校门口正对着喷泉池，喷泉后面是行政楼，前面竖着国旗和校旗，行政楼两边有两条五米宽的柏油路，高一和高三教学楼一前一后立在行政楼左边，高二教学楼立在右边，高二教学楼后面是一个带着贝壳形敞篷的体育场，五幢主建筑楼以行政楼为中心形成一个大写的‘H’形。

　　行政楼后面有一片风景树，小道交错，路沿摆了几张长椅，再后面几十多米远外还有一处荒凉的地界，推土机正在轰鸣工作，谢雁泽散步一圈才跨步迈进行政楼，顺着导向标，来到二楼206室，墙上钉着的蓝牌上面写：学生处（学生会）

　　“……”

　　敲了门，没有回应，转一下门把手，打不开，被锁了。

　　谢雁泽正要原路折返时旁边办公室的老师听到动静出来，说：“同学找学生处是吗？”

　　“嗯。”谢雁泽回应。

　　“薛老师今天请假了，你改天过来。”这个学生她见过，前几天转档案的时候看过照片，老师又问了句：“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和薛老师说下。”

　　“来领书。”

　　其他的事能等，学生上课可不能耽误，老师见状打通了薛老师电话，说了几句“好，嗯，好。”之后挂断，微笑着和谢雁泽说：“还好，门钥匙学生会那边还有一把。”

　　老师太热心，让谢雁泽去办公室等学生会的人送钥匙过来，谢雁泽婉拒。

　　206室位置靠边，门前一道长廊通向另一排行政楼，谢雁泽站在窗边看楼下的人，三三两两一起买东西的，后面拿书追着砸人的，搂肩搭背还抱着篮球的。

　　穿着同样的校服，装着思想各异的人，谢雁泽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往这边跑，然后消失在脚下，他的正下方就是大门，他预感这个人就是跑来给他拿钥匙的，然后收回视线转身靠着半高的窗沿等着。

　　陈枝洛正在厕所等夏萌萌出来就被通知赶快拿学生会门钥匙去行政楼开门，一年了，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身份——学生会主席，学校的学生会是虚设，学校没办过活动用不到学生会，她就高一来认过门，拿了一把钥匙天天装书包里，这还是第一次通知学生会有事。

　　陈枝洛小喘气扶着红漆刷的楼梯扶手爬上二楼，最拐角就是学生会，因为学生会是摆设，所以学校把学生处的办公室和学生会的合在一处。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地板出现一个高挑人影，弯臂搭在窗边，长腿半曲一幅慵懒闲散的样子，陈枝洛看着影子抬头对上了这个影子主人的视线，他背对着阳光，表情埋在阴影里，陈枝洛只觉得刺眼，适应光线后，瞳孔微缩，之前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女孩皮肤很白，白到有一点其他颜色都会十分明显，她微微张嘴呼气，脸上因小跑而染上的红晕看上去像害羞似的。

　　谢雁泽拍了拍手心的灰，看了眼窗户框与玻璃间的凹槽，然后整个腰身都离开窗户几厘米远，说：“学生会的？”

　　宽敞的走道只有他们两个，男生清朗偏冷的声音被放大，陈枝洛眨了眨眼，回神，软声地应了声：“嗯，是的。”

　　声音糯糯的，很软，谢雁泽不知不觉也跟着降低了声音，视线落到学生处的门锁上说：“那帮忙开下门。”

　　陈枝洛只接到通知说来学生会开门，但没说是帮谁开或者等谁来，她犹豫着，和谢雁泽说：“你等一下。”

　　陈枝洛掏出手机，回拨了曹老师电话，教室的墙肯定隔音做的不好，电话一拨通，隔壁204室响起一阵音乐。

　　谢雁泽低笑出声，陈枝洛听到笑声一紧张转身背对着他，轻拍胸脯深呼吸。

　　电话没人接，陈枝洛敲门发现门没关，静静地推开一道缝头探进去，环视发现没有老师影子。

　　“端着茶杯出去了。”谢雁泽提醒她，那个老师帮他打完电话后就出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陈枝洛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你就打算一直在外面站着？”见她没有开门的意思，谢雁泽问她。

　　陈枝洛选择困难，最后转换思路说:“你可以进去，但是不能乱动东西，老师来了之后你才能碰。”

　　谢雁泽气笑，说:“行，我不动。”抬头眼睛落到天花板上的摄像头说:“害怕我偷东西？”

　　“……”她只是不想他未经允许乱动办公室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