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动》园一

5、第 5 章

　　进门左手边靠窗户有一张办公桌，一张转椅，桌上一台电脑一个文件档，一个白釉陶瓷杯，窗沿上养了两盆多肉，正对门有一个宽大的奶白色玻璃门立柜，里面放了很多编了文字的文件盒。

　　右手边有很大空间，靠边挂着款定制长架，陈枝洛心里数了下，一共有八层，每层每格都放满书册。

　　办公桌旁边有一个红漆长木椅，谢雁泽进屋就直接坐到椅子上，余光略见手边的女孩东张西望环顾四周，懒散地说：“到底是谁像乱碰东西的人？”

　　“……”陈枝洛舔了舔嘴唇，掩饰尴尬，说：“你找学生会有事吗？”

　　木椅太矮，谢雁泽的腿放不开，如果往前伸直，椅子和立柜之间完全没有空间再走人，他动腿换了个姿势，右腿叠放在左腿上，双手交屋放在大腿上，听到陈枝洛柔轻的声音，挑眉抬头说：“找学生会？”而后又想到那个老师说的话，接着说：“不是找学生会，是学生处，来领书。”

　　大长腿的优势就是双腿叠放后两条小腿都能碰到一起，男生这么随意的坐着，她都能看出一身矜贵的气派来。

　　陈枝洛脑海浮现之前在办公室帮张明月批试卷听到的话，略微诧异地问：“你就是从外省转来的新生吗？”

　　“嗯？你学生会消息还挺灵通。”谢雁泽听到女孩的话没有什么感想，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早晚都会知道。

　　如果她说是听老师八卦知道的，会不会让他觉得全荣师资不好连夜跑路？陈枝洛揪着衣摆，谦虚地说：“也就，一般般吧。”

　　话音还没落完，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吓得陈枝洛一甩手，白色手机被抛出一个弧线。

　　陈枝洛伸手没抓到，认命地接受这是对她面不改色说谎的惩罚。

　　闭上眼，没有听到手机砸地的声音，却听到男生潺潺的悦耳声说：“电话，还不接？”

　　看着女孩没接到之后就吓得闭眼，谢雁泽认为自己能帮还是帮一下，手机掉落的方向朝着他这边，他弯腰在手机快落地时伸手给接住了。

　　陈枝洛又惊又喜，边拿手机边说：“谢谢。”

　　谢雁泽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号码备注的是曹老师，想着快点领完书回去，他说：“快接吧，小顽固。”

　　陈枝洛用没有杀气的眼神盯着谢雁泽，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她小顽固，但肯定不会是夸她，她对眼前这个男生气不起来，只能瞪他一眼表达她生气了。

　　和曹老师通完电话，陈枝洛在右手边一整墙的书格里找书，谢雁泽拿过女孩手里的书单也跟着一起找，他们的书都是一学年领一次，两学期的书量，一本两本三本……全部找完书已经摞起大半人高。

　　“……”

　　“……”

　　谢雁泽半蹲，仰面看着书顶，扭头看了眼坐在长椅上休息的女孩，问：“学校有哪些书是不上的？”

　　陈枝洛说：“挺多，像体育鉴赏、美术、音乐鉴赏、安全教育这些，差不多就是除了三大科还有理化生和政史地外，都没上过。”

　　“你文科理科？”

　　男孩回:“理科。”

　　陈枝洛:“那文科的基本就不用了，不过还是要带着，后面会考要用”

　　谢雁泽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在书脊上一点一点的，女孩说到哪本他就抽出来哪本，最后半人高的书减了近一半。

　　见谢雁泽起身抱书，陈枝洛怔愣两秒，手指甲揪着身后衣摆，说：“你填下资料吧，老师也需要领书登记。”

　　谢雁泽挺配合，了当地说：“行。”

　　陈枝洛在一堆废纸中找到一张空白褶皱A4纸，摊平说：“就这么写吧，班级姓名之类，老师看到自己会登记的。”

　　谢雁泽从笔筒随便捡了只黑色水笔，写下：谢雁泽、高二（十九）班、10月16号于学生处领书。

　　陈枝洛大脑传达着自己被放大的砰砰心跳声，她目光落在白纸正中间那两行遒劲有锋字体较大的楷体上，努力平稳异常的心跳。

　　谢雁泽把笔投回笔筒，转身去搬书。

　　“……”

　　单本书两指毫不费力就能捏起，多本放一起就坠手，比打架还累，这一趟搬回去胳膊得断，新书封很滑，书叠的太高还会掉下，陈枝洛他们领书都是带行李箱或者几个人互助，谢雁泽没说话，把整摞书抬起来，书顶到了下颌处，需要侧头才能看到路。

　　谢雁泽好看的手背上青筋明显，陈枝洛叹了口气跟在谢雁泽身后，锁上门，然后越过他，举手拿掉了谢雁泽怀里最上面的几本书。

　　谢雁泽视线得到解放，手上的沉坠感有了缓解，他低头看向头顶刚好到自己肩膀的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枝洛，耳东陈，树枝的枝，洛阳的洛。”

　　“陈枝洛。”谢雁泽自语一遍，然后说道:“谢了。”

　　行政楼和高二教学楼之间隔着五米远马路，两个人并肩走到路中间听到上课铃声响起。

　　大课间的三十分钟就在学生处消磨了。

　　谢雁泽对陈枝洛说:“书给我，你去上课。”从老师对女孩的信任方面看，这个女生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第三节课是语文课，她的语文老师节奏慢，开头喜欢先花十分钟时间复习前一天的内容，最多耽误几分钟，陈枝洛不担心落下知识点，说:“我也要从一楼楼梯上楼。”

　　言外之意，她帮他是顺道的事。

　　陈枝洛的紧张在下楼后就平复了，她把第一次见面的心跳归结为对单纯是对帅哥的欣赏。

　　英语老师今天下午要赶车去外市给闺蜜当伴娘，所以和语文老师调了课，陈枝洛兀地想起来早读课班主任的通知，抱着书加快脚步。

　　被甩出一米远的谢雁泽跟在后面，看着瘦弱的身影抱着他的书加快迈步频率。

　　谢雁泽刚到教学楼楼下，就见女孩跑到他班级门口了。

　　陈枝洛慌慌忙忙小跑到十九班门口，看到有老师下意识就说了句:“报告。”

　　“……”

　　原本就不好管的班级，现在看到陌生同学进错班还打报告，这样的乐趣可不能放过。

　　几秒钟，班里哄笑。

　　周鹏远精神了，捋直上身伸手去够正在睡觉的林尧，“尧哥尧哥，好学生来我们班了，好学生。”

　　林尧被班里突然发出的哄笑声吵醒，起床气未散，头还埋在臂弯里就一腿踢开旁边的空桌，铁质桌脚在地上摩擦出一道黑痕，刺耳的声音贯穿整个班级。

　　全部安静了，林尧红着眼抬头，正准备说‘我看谁还笑’，甫看到门边竖着的小身影，顿时来了兴趣。

　　“林尧你干嘛呢!不想上课给我出去!”周建明把书往讲台一贯，指着林尧。

　　原本意在威慑班级，却见林尧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真的打算起身，然后往门口走。

　　周建明见状胸口窝着一团火，说:“给我在门口站着!”

　　林尧没回声，到了门口，见女孩特意给他让道，他在女孩头顶处轻飘地说:“走错班了，小同学。”

　　女孩没说话没抬头，就那么抱着书安静站着。林尧哼一声转头去厕所。

　　周建明认识陈枝洛，学校的独苗子。

　　“陈枝洛，有事吗？”周建明缓脾气问。

　　“你站在门口罚站呢？”谢雁泽走到陈枝洛身后，见她一直不进去，玩笑地问一句。

　　体感到班级剑拔弩张的氛围，谢雁泽垂眸看着女孩发顶，和周建明说:“老师，我书太多搬不动，她帮我搬些进班。”

　　周建明没说话，面上已露不悦，对陈枝洛说:“放下就回去上课。”

　　林尧听到动静回身，所有对话尽收耳底，嗤语道:“弱鸡。”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十九班人的耳朵。

　　不知在说谁。

　　——

　　放学后，陈枝洛怀揣小心思一溜烟跑到全荣中学站牌，左顾右看，第一班702公交车开门等两分钟，按喇叭提醒乘客快点上车，陈枝洛一咬牙决定等下一班车。

　　第二班次车到时，还是没看到谢雁泽身影，陈枝洛带着小失望上车。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说话，毕竟一班和十九班没有任何联系，连体育课都不在同一节课上，陈枝洛坐在窗边，头靠着玻璃想着。

　　谢雁泽在班里度过了“很热闹”的一天，每个老师都要问一遍他名字，下课后还有人假装路过歪着头往他那看，最不耐烦的就是他前面有个男生一直以挑衅的眼神觑他。

　　他预感今天不会这么顺利离校。

　　果然，放学铃响，老师一离开，谢雁泽还没出班门，五个人就堵了上去，为首的就是那个挑衅男生，叫余天志。

　　余天志看林尧要出门，立马让出半个门空间，林尧撇了眼谢雁泽，谢雁泽正半坐在第一排桌面上，还有心情拿桌上的漫画书看，悠闲地事不关己，林尧仰头出门，背对着余天志说:“完事就来酒家。”

　　余天志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酒家娱乐会所，芷山县最大的一家会员制娱乐会所，能进去都是倍有面的事。

　　周鹏远和赵海跟在林尧后面，经过门边，门内谢雁泽一人，门外余天志五人，周鹏远拍了拍余天志肩膀说:“哥们，教训下就算了，别搞出事。”

　　宋温温一向看不惯余天志的狗腿气，整天跟条哈巴狗似的跟在林尧后面，最重要的是林尧还不搭理他，只在想搞事时给他点好处，林尧教训人不脏自己手，余天志甘愿当刀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奈何今天的事是林尧默许的，她也不敢轻易得罪林尧，身后带着一群女孩出门，骂道:“余天志，你贱不贱啊。”

　　宋温温家里有钱，在机关也有些关系，余天志呵呵笑道:“愿不愿意的事，怎么能叫贱呢。”

　　十九班两个老大都走了，其他人也不敢留在班里看热闹，顿时，只剩下谢雁泽和堵在门口的五个人。

　　等了两分钟，柯南都要破案了，还没动静，谢雁泽把手里的柯南漫画放回原处，抬眼，冷冽的眸子投到余天志身上，没耐心地说:“这架还打吗？不打就让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