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卖丹药》末末丘

30、第 30 章

　　谢右军踩着傍晚的霞光进院，心中那叫一个舒畅，去年被上井村把强农试点抢去的郁气终于疏散了些。

　　本来只想整治村里老大难的“懒汉”问题，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市里领导的亲自过问，这说明他们误打误撞的改革是大有可为的啊！要是干得好，是不是还有可能成为全国创新改革的表率？

　　不过书记转达上头的意见，领导让他们低调行事，先进行小范围的实验，不但记录完整的实验数据，并且还要形成报告向上级汇报成果。

　　这实验报告怎么写，具体怎么操作安排，他们心里都还没谱儿，只能找到提出这个想法的祝淮帮忙。

　　“小祝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市里领导怎么就知道了这事，还让我们记录实验，汇报结果，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粗，让我们种地搞生产还行，这让我们管实验，我们哪会干这个啊！”谢右军半是高兴，半是忧愁地说。

　　领导重视青睐固然可喜，但他要是没能力抓住这机会，村子啥时候才能发展起来？

　　别的不说，上井村有主干道，有大水库，还有学校、代销点，去年的强农实验点熊守义说拦就拦了，连公社里的书记都偏向他，他们村吃了亏只能自认倒霉。

　　要是他椿树村也发展壮大起来，自己也能修路造学校，以后上学买东西也不用再求着他们不是？

　　“对啊，祝知青，这改革方法是你想出来的，现在市里面都挂了号的，市里面的大领导就等着咱们给拿成果，咱要是搞不出来成绩，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大队长齐大光紧跟着道，一脸期待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祝淮招呼俩人先坐在炕上，同时从抽屉里取出计划书，摆在炕床中央的小几上。

　　“右军叔，大光叔，你们先别着急，这几天我已经将具体方案写出来了，你们先坐下看看。”

　　两人同时往小几上看，那计划书由十几张信纸组成，信纸的一角用别针别着防止散落，上面书写着祝淮苍劲有力的字迹。

　　谢右军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翻阅，这十几页的计划书中详尽写明了如何确定分组、如何丈分管理土地、怎样制定管理标准等一系列条例。

　　这份计划书简直把所有需要考虑的问题都罗列其上，并且给出在他看来十分妥当的处理方法。

　　本来他对这个改革实验还有些不确定，但在看过这份计划书后，他现在无比激动，也无比可能，也许这个改革实验，也许真的会成为全市，甚至全省的正面范例！

　　十几页计划书他和齐大光看了足足四十分钟，等他们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已经升起浓浓的敬佩与欣赏。

　　“祝知青，你就是这个！”齐大光佩服地对祝淮竖起了大拇指，他在部队里当过兵，上过部队的扫盲班，但看书看报费劲得很，文人那套罗里吧嗦拽词那套他看不懂。

　　但祝淮写的计划书他就能读懂，一个废字都没有，简明易懂还可操作，比那些只会掉书袋的文书高出不止一个大气层！

　　“我看行，就按这计划书写的去做！”谢右军肯定道，有了这个计划书，他们也不至于跟头转晕了的驴似的找不着方向，他跟老搭档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小祝啊，你这计划书写得好，脑子也活，跟着种地可惜了，咱们村还缺一个文书，不如你先试着当一段时间文书？”

　　别的知青都苦哈哈跟着下地，祝淮却被村里的两个话事人捧着当文书，风吹不着、日晒不着，还是村里能说得上，这待遇是旁人溜须拍马也赶不上的。

　　就这，谢右军和齐大光还觉得委屈了人家，村里的干部都不是正式的干部，一个月顶多能有几块钱补助，跟祝淮以前在县里的待遇差了去了。

　　祝淮倒没嫌弃文书待遇差，帮着解决这事也不是出于想往上爬的目的，他只是......上辈子的职业习惯使然。

　　不过当文书对他也有好处，他可以从枯燥的劳动中解脱出来，有更多的时间去弄清这辈子那唯二的变数。

　　几人谈完话，天也黑了，齐大光留在谢家吃晚饭，谢右军今天高兴，难得大方一把，取出了自己平日里省着喝的药酒，给齐大光也倒了一耳盅。

　　俩人你一盅，我一盅，喝到兴起，直接把那小半瓶药酒给造没了，连谢长荣这个馋酒分子也偷摸着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次日一早，大嫂赵月莲一脸娇羞站在厨房门口，冲着乔宓招手。

　　“老二媳妇，你过来，我给你个东西。”

　　乔宓刚洗完脸，把洗脸毛巾搭在晾衣绳上，听她喊自己，回头应道：“来了。”

　　大嫂神神秘秘把她拉到土灶旁，用烧火钳在黑灰中扒了扒，就见两个圆溜溜的烤鸡蛋滚了出来。

　　乘着早上烧粥，赵月莲把鸡蛋裹了一层湿纸，在放柴火灰里烤着，利用带有余温的炭灰把鸡蛋烤熟，这样鸡蛋吃着更香。

　　鸡蛋的焦香扑鼻而来，赵月莲动作迅速地用干草把鸡蛋表面的灰尘擦净，然后往乔宓手里一放，“你拿去吃，别跟咱妈说，这鸡蛋是我在草垛里面捡的，没拿家里面的啊！”

　　家里就养了四只鸡，一只公鸡报时，三只母鸡下蛋，谢家每天雷打不动两个鸡蛋做鸡蛋羹，给几个娃娃补充营养。大人偶尔喝一口鸡蛋汤，或者等攒够鸡蛋了，吃顿炒鸡蛋。

　　乔宓看得出来大嫂也馋鸡蛋，在原身的记忆中，大嫂虽然看不惯她懒，实际也就是嘴上抱怨两句，私下里见端午爹不疼妈不管，还让壮壮把端午领她房里，给端午泡馍馍吃。

　　“大嫂，你怎么给我鸡蛋啊？”乔宓拿着鸡蛋烫手，差点没握住扔了。

　　赵月莲忙把鸡蛋拿回来，怕掉地上摔碎沾了灰，她闷着头找干草把鸡蛋裹起来，确定烫不着人了，才把鸡蛋又塞给乔宓，摆手道：“哎呀，就是想给你吃嘛，你不要问那么多！”

　　“哦，那谢谢大嫂啦！”乔宓拿着鸡蛋就要出了厨房的门。

　　就这样走了？一句谢谢就完事儿了？那可是两个香喷喷的烤鸡蛋啊！她连自己儿子闺女都舍不得烤给他们吃。

　　望着乔宓轻快离开的背影，赵月莲眨了眨眼，这老二媳妇不是改好了吗？怎么还是学不会看人眼色啊？

　　她满心郁闷地盛粥出去，看见乔宓正召集孩子们排排站，把她烤的鸡蛋剥开，给四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半。

　　她正感叹自己误会了老二媳妇，老二媳妇人还年轻，看不懂人眼色是正常的，再说了，她也是把自己当自家人才不跟她客气的。

　　瞧！两个鸡蛋自己三个娃吃了一个半，分得不偏不倚！

　　只是老二媳妇一口鸡蛋都没吃进嘴里，那她咋好意思开口求她那事儿呢？

　　她正分神想着，就见端午伸着小手凑到乔宓跟前，非要她先吃一口，乔宓笑眯眯地亲了端午脸蛋一口，然后偏头咬了一大口，直接就去了一大半。

　　端午这傻孩子还乐呢，半点没因他那个不靠谱的妈吃了他半拉鸡蛋而不高兴。

　　好吧，就算老二媳妇当妈不太靠谱，可她那药酒靠谱啊！

　　昨晚谢长荣就喝了那么一小杯药酒，晚上把她折腾得够呛，这么多年来，也就新婚那会他能有这勇猛热情劲儿了。

　　乔宓知道了肯定要扶额，她这酒是助人养神解乏、固本培元的。

　　谢右军这几年劳累多伤，外在看着强健，内力却有病疮暗生，她配药时完全是按照谢右军的体质给他配的。

　　但谢长荣的体质跟谢右军不一样啊，他个二十六七的青壮年用得着补吗？不用补也可以很强好不好！既然他用不着补，那他喝了药酒精力可不就精力旺盛了呗！晚上没地儿撒，就逮着赵月莲使劲儿闹腾。

　　赵月莲一细思，便明白了是药酒起的作用，她起了个早，给自己擦洗了番，趁着煮粥的功夫，往炉灰里扔了两个鸡蛋，她想让老二媳妇再帮她配瓶药酒。

　　今天分工的时她便跟人换了，分到乔宓这一组，跟她一起拔草。她两手齐上，动作麻利，没多久身边就堆了几堆杂草，不仅把自己那一片拔光了，还帮乔宓拔了一大片。

　　玉霞直起腰来，发现赵月莲已经拔到头又回来了，感叹她太拼了的同时，还暗暗纳闷自己最近好像身子有些发懒。

　　突然，她眼前发黑，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下沉。

　　“哎！咋回事啊？”赵月莲甩着汗珠跑去扶起玉霞软塌塌的身子，“来搭把手！玉霞晕倒了！”

　　方青负责这块计工分，听见她喊，把计分本掖在腋下便跑过来，扶住方青的半边身子，“扶树荫底下坐着，估计是中暑了。”

　　两人合力把玉霞扶到槐树旁边坐着，方青拍了拍玉霞的脸，见她眼睛半睁不睁，又拧开自己的水壶喂她点水，赵月莲取下草帽对着玉霞猛扇风。

　　“玉霞！玉霞！好点没有？”方青急切地唤着玉霞。

　　玉霞悠悠转醒，只是脸色还是白得难看，她脑袋晕晕的，看东西还有些重影。

　　“没事，没事，缓缓就好了。”玉霞有气无力地说，她还想着估计是晒晕了头，坐会儿就好了。

　　“妈呀，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咋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赵月莲抚着胸口说。

　　三分钟后，长英和乔宓解决完生理问题，从玉米地后面的林子里面走出来，上这种露天厕所可得给自己找个伴，不然谁误闯了可就尴尬了。

　　“嘿！嫂子们在这偷懒啊！”长英开玩笑地说道，靠着嫂子们坐下。

　　“就你这丫头知道偷懒，玉霞嫂子刚才中暑晕倒了，我们扶她过来坐坐。”方青听得她说不由皱眉，这丫头就是跟乔妖精学坏了，以前多勤快地一个人，现在脑袋里就想着要偷懒。

　　不怪方青要生气，以前她跟长英、玉霞俩人关系不错，现在这两人都倾向乔妖精那边了，看着长英跟乔妖精亲亲热热挽着手她就生气，长英以前多崇拜自己啊，现在完全是乔妖精那头的人了！

　　乔宓半蹲下来探了探玉霞的脉搏，摸了一会觉得有些意外，情不自禁挑起半边眉毛，玉霞紧紧盯着她，就怕从她嘴里听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上回是中毒了，这回该不会直接得绝症了吧？

　　她忐忑地问：“乔妹子，我没事吧？”

　　乔宓收回探脉的手，她蹙起眉头，顿了顿，似乎不太好说出口。

　　玉霞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她露出这样为难的表情，难道她真的患了什么不治之症？一瞬间面如死灰，觉得人生无望。

　　方青看得最清楚，她之前就听说乔妖精给了玉霞什么药，还劝了她扔了那药去正规医院看看，可玉霞跟中了邪似的，偏信乔妖精，气得她好一段时间没理她。

　　说不定玉霞今天晕倒不是因为中暑，而是因为吃了她开的狗屁药呢！

　　“玉霞，别听她的，我刚才让人去叫长富了，让他带你到县里正规医院检查检查，别整天被这个半吊子忽悠！”

　　她瞪着双眼怒视乔宓，不过是看了几本不知真假的医书，就敢扯起御医传人的虎皮大旗！也不看看自己个儿有没有那个本事！

　　乔宓居然很赞同的点点头，丹修跟药修可不一样，在医术方面她还真就是个半吊子，她研究的丹药都是怎样增强体质、提高修为的，基础医药那活儿她还真没药峰那群老头道行深。

　　不过，比起当世的医师，她的水平应该够用。

　　她笑了笑：“是要去医院看看，检查检查，看看孩子状况怎么样。”

　　这玉霞夫妻估计也是要孩子心切，最近夫妻俩房事较为频繁，俩人差点把刚着床的孩子弄没了。

　　方青听见要去医院，立刻抢话道：“看吧，她都让你去医院看看了！说明她自己都心虚，就怕把你治个好歹！听我的，咱今天就去医院检查身体，还要把她给你的药也带去给医生看看，要是这药能把人吃出个好歹，我非找公安把她抓去，就治她冒充医生招摇撞骗的罪！”

　　她越说越过分了，乔宓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月莲头一个站出来，挡在乔宓的前头，来了气：“我说方青，我家老二媳妇怎么招你惹你了？张口闭口就要找公安抓她，她犯了哪门子罪？派出所是你家开的啊，你想让公安抓谁就抓谁？”

　　“谁让她自己没本事还给人乱开药！”方青张口顶回去。

　　“你咋知道她是乱开药，我就觉得我弟媳妇的药好使！不信你问问长英！”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长英，“长英，你说，你二嫂给你们弄得那个变美的药膏好使不？”

　　长英捏着拳头，“二嫂她才没有乱开药，你不要污蔑我二嫂！”

　　方青抱着胳膊看着她俩，两个坑货被乔妖精买了还要帮着数钱呢，她冷笑道：“你们跟我吵个什么劲儿，是不是她乱开药，到医院一查就知道了。”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有热闹看嘛，她们最喜欢看热闹了！

　　方青一口咬定乔宓乱开药，甚至是开毒药，害得玉霞的体质变差，由于她几年来的勤快能干的形象深入人心，她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一时间大家纷纷指责乔宓不厚道，赵月莲跟长英就算长了八张嘴也吵不过她们，很快，她们反驳的声音被群情声讨中淹没。

　　“长星媳妇还敢给人开药？她刚来时候都能把黄豆秧子当杂草拔了，我看她连药材都识不得几个！吃了她的药不就等于吃了毒药吗！”

　　“不认识草药没关系，可是不能乱开方子啊，这可是入口的东西，一个不巧还会闹出人命，长星媳妇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我非得跟秀芝说道说道，她家老二媳妇实在是不成样子！还能由着她性子胡来？”
　　......

　　一群“仗义直言”的热心大妈大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乔宓贬得是一文不值。

　　就在赵月莲和长英败下阵来不吭声时，一个微胖笑眯眯的中年妇女打了圆场：“小姑娘不懂事，这不就长了教训吗！都别说了，玉霞人没事就行，要是不放心，一会让长荣开拖拉机把人拉到医院查查。”

　　谢姓在这是大姓，本家婶子也都不是死人，见自家侄媳妇被围在中间挨众人说嘴，三堂婶就站了出来让众人都先消停。

　　“董婶子，可不是我们要说你这侄媳妇，你看看她做的事，是个正常人能干的吗？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的旁门左道，看准了玉霞着急要孩子就往死坑她！这是今天方青说出来的早，叫我们知道了，要是不知道，方青继续被她哄着喝药，指不定哪天就栽地上爬不起来了！”

　　于盼娣偏就不让这事冷下来，董云霞惯会装模做样充当和事佬，不就想着巴结谢右军一家要点好处吗！

　　这时，一直被忽略了的当事人玉霞突然扶着槐树站起来，踉踉跄跄推开方青和赵月莲的搀扶，直奔乔宓的方向。

　　她握着乔宓的胳膊，一脸不可置信道：“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实际上乔宓心里也纳闷呢，这群人怎么歪楼到争执她药的真假上面了，她刚刚不是说了让玉霞去检查检查孩子吗？怎么她们找重点都不会？

　　可惜她忽略了，由于刚才方青听见她让玉霞去医院，就直接断定了乔宓心虚，大声盖住了她接下来的后半句话。

　　也就孩子妈玉霞听见了那半截话，但本人由于过于震惊，难以消化，沉溺于有娃的快乐中，旁边人就算吵得再大声，都没能打断她对自己娃是丑是美，是男是女的美好想象。

　　等她回过神来，又不确定她刚刚有没有听错了，忙扑过来问乔宓真假。

　　刚刚还争执不休的众人因她这句话彻底安静下来，乔宓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她前几天还在笑话男人们吵架直接抄家伙，今天就轮到她被迫参与到女人们的战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