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绽放》钟卿也

45、露角

　　潮水还未上涨，一阵闷雷般的轰响响彻在耳边。

　　紧接着，那是几十年都没再有过的警报声——急促，震耳，穿透力强。

　　3001年的末尾，秦家和秽土联邦正式宣战。

　　这是付闻溪继不爽之后的第一个想法，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选她二十多年最动情的时间点。她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迷离，就特喵的给了一盆冷水。

　　去他大爷！

　　饶是她再恨，下一秒也得乖乖下床，刚有动作就被仲知清拦住。

　　“没够，就想跑？”仲知清的声音非常具有磁性，跟以往相比，就是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在放射自己的魅力，也在宣誓主权。

　　那就是不容抗拒的温柔，另一种意义的霸道，也是纯粹的占有欲。

　　这样的仲知清，让付闻溪无法自拔。

　　“嗯……”付闻溪被拉了回去。

　　警报声仍在继续……又是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响。

　　她警告自己要从温柔乡中清醒过来，“清姐，你别动我了，还有正事。我们下次，下次……继续。”

　　话说出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么软糯，可是，不说更不行。

　　仲知清知道付闻溪心里想什么，不出所料的话，外面已经在紧急疏散人群，地下的安全屋应该全部开放了。真正能容下多少人，还是得看实际情况，毕竟，秽土之城不仅仅要保护自己的人民，还有一切该存活下来的生物。

　　那么，付闻溪这时候出去，起不到一点作用。

　　“闻溪，你冷静点，你不是专业的疏散人员。他们需要时间，你也是。”仲知清总是在紧要关头可以最先冷静下来，她把住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付闻溪，手还在游离，说：“我们是一份子，但是一份力该怎么出，你得思考清楚。我们的命都是你的，现在还有更急的事。”

　　黑鹰小队之所以会认定付闻溪，不无原因，但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付闻溪身上有吸引他们的点。正是这样，这个小队永远都不会散。

　　他们甘愿卖命，但不意味着要白白把命送出去。

　　付闻溪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听的话断断续续，她也只是沉默片刻便回：“无论如何，我们得知道秦家现在的动态，我去找谢沾思，她应该有最新的情报。”

　　决心在此，仲知清索取一吻结束，便放了付闻溪。

　　“空中飞警才是真正的情报员。”仲知清点开光触屏，因为衣领敞开，显得她身材透着一股朦胧感。她快速点击着各种代码，不过五分钟，便拿下一个空中飞警的视角，“这样看，会更直观。所以，我会有奖励吗？”

　　画面中的清晰度非常好，即使是在凌晨，光感不足的情况下，也能看清很多细节。

　　秦家没有一个真正的军队，而是一片类似丧尸一般的人造人。

　　他们没有表情，但是有五官。他们手上是各种杀伤力强悍的武器，目标是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当然，重点目标是人。

　　空中飞警反应迅速，开启了攻击模式，但是它们的攻击太弱，人造人的致命点还是个未知数。于是，更多的它们去往人群开启了护盾模式。

　　盾的材质特殊，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触动机关迸射而出，明明在开启之前还是一层透明状的薄膜，但遇到空气立马就变成了暗灰色的高硬度且又具有弹射力的菱形护盾。

　　踩踏事件无可避免，空中飞警在尽力调解。它们的发声装置已经经过调整，除了飞行的振翅声，没有夹杂会让人恐慌的警示音。

　　与之而来的，是一段段令人心安的安抚话。

　　“放心，我们会救你！”
　　“注意脚下，背后交给我们！”
　　“卫警局和警局会帮助我们！”
　　“援助会很快到来，相信我们！”
　　“希望，我们会创造希望。”

　　男性的声音给了最大的安全感，女性的声音则是在给每一颗心重筑家园。

　　这样大规模的避难，秽土之城的人民不是第一次。慌乱只存在警报声的半小时前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知道，要活下来该怎么做。

　　卫警员乘坐直升飞机正达上空，一场精准的扫射直冲而下。

　　灰尘，砖屑在四处飞扬，渐渐地挡住了视野。

　　人群在最快的速度下得到了疏散，安全屋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闭。厚重的声音足以见得一扇门带来的坚实之感。

　　“快！距离门封闭还有六十秒！”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倒数，先后不同，但心境无异。

　　“还有没有人！还有没有？”负责人还在大声地确认，就算剩下最后三秒也不会轻易放弃。

　　因为，门一旦关上，人要再想进安全屋，就得前往下一个地点。如果都关上，他们就只得不断的寻找下一个容身之地。

　　人群中突然喊出一个惊慌的声音：“那里！那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

　　负责人看清后，还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就立马跳出门外，“小屁孩儿，愣着干嘛！快过来！”

　　他不算特别高，但也能看出来平常没有落下健身，或者说，力气活没少干。他想抵住门，但是因为全自动，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所以，他往外跑去，准备接应那个孩子。

　　远处的孩子听到声音正往负责人这里走，但是表现出的行为完全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待距离还有十几米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个孩子，分明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它的眼睛具有野兽般的敏锐，与迟缓的行为形成鲜明的反差。

　　“距离安全屋关闭还剩十秒钟，十、九、八、七……”

　　“快进来！快进！那是秦家造出来的！”
　　“他有武器！”
　　“是枪！”

　　“三、二、一。安全屋已关闭。”

　　那孩子的枪对准了负责人的胸腔，一发子弹，就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倒了下来。

　　门后还不断传来嘶吼，是焦急，是懊悔，是愤恨！

　　“飞警！救人！”
　　”真是畜生！那群畜生简直侮辱了’秦’字！”
　　“妈的，老子手里怎么没有手榴弹，操，同归于尽都值了！”

　　秦家知道人类的弱点，他们从来都不耻于践踏美德，更别提利用人类的心软之处。他们没有底线，只享受统治的快乐，将人性踩在脚下的控制感。

　　他们是人，才会知道人。

　　付闻溪目睹了一场无力改变的场景。她清楚地知道那个负责人现在还在喘息，但能呼吸多久，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她再也无法做到安安静静地等待。

　　仲知清看着专注视频的付闻溪，立马委屈上了，“付队，我要奖励。”

　　付闻溪再坚决也拒绝不了仲知清。她狠狠地亲吻了一下仲知清的唇，用上仲知清教她的技巧，有安抚，也是上瘾。几秒后，她松开人，说：“秽土之城的战士不该退缩，你的喜欢需要配上勇敢的付闻溪。奖励多没劲，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仲知清嗤笑，“付队原来这么依赖我啊？早知道就不忍了，第一次见面我就不该那么矜持。果然啊，矜持喂狗，才是最好的办法。”

　　付闻溪随手捞了一条宽松的长裤，上身穿了略微紧身的长袖。她随手打理了几下蓬乱的头发，也不忘回复，“所以，如果没有今晚，没有冲动的我，你还继续瞒着？仲知清，你真是胆小鬼。你吃不到我，活该！”

　　仲知清没有说出口，她一直都不想瞒着。从始至终，她都在努力地靠近付闻溪，现在的高度，一般是她的能力，一半也是付闻溪。

　　付闻溪作为无形的动力，从她十二岁起，就一直伴随到现在，也会是一辈子。就算这场“捕猎”的结果与现在背道而驰，她也不会改变。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患得患失。

　　猎人太在乎猎物，反而会束手束脚。心中顾念的太多，手脚上的重量就会形成限制，严重者，还会丢了命。

　　可她心甘情愿。

　　但是，她得到了。

　　她和付闻溪不同，她没有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她相信上天的安排，哪怕是现在的科技，自己也置身于物质至上的生活之中，也没有动摇过对命运的期盼。

　　至少遇到付闻溪之后，她就是这样的。

　　“走了，他们估计都醒了，应该在外面商量对策。”付闻溪看仲知清思绪飘飘，便上前捏着仲知清的下巴，“我说话的时候，要看我！现在我说，要不要一起出去？如果一起，先穿好裤子……我们，下次做完今天要做的，别晃神。”

　　仲知清嘟囔了一句“小狼狗”。那些前戏做得太足，反而浪费了时间，现在付闻溪嚣张过头，还真是有些……憋屈？好像也算不上，就是心里被什么撑满了一样。

　　付闻溪一出来，那几人都投来了吃瓜的表情，然后又扭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狗都能察觉出来不对劲。

　　“输了输了，快点转账！”
　　“假如有反转呢？”
　　“不可能，别小气，快点快点！”
　　“付队霸气侧漏，怎么可能在下面？”
　　“就是就是，小赌怡情，一万块钱而已！”

　　几人在付闻溪下楼前就把钱转完了，她下来也没听见几句话。

　　“商量的怎么样了？”付闻溪顺口问道，然后倒了杯水递给了身后的仲知清，“还是温的，可以喝。”

　　“卧槽，实锤了！”吴会桐心痛道。

　　付闻溪一头雾水，问：“实锤什么？”

　　吴乘岁一把捂住吴会桐的嘴，笑着解释说：“秦家的行动实锤了，他这是愤懑不平，太激动。他要出去活动活动四肢。”

　　话题既然被吴乘岁牵引上来，谢沾思顺便做了投屏。她将所有的数据信息以及视频都分模块展示好，一眼就可以了解到大致的情况。

　　伤亡数量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下，是真的气愤了。

　　“妈的，玩儿阴的。”郑沅脱口而出，“老大，我现在就出去干他们，不然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

　　“我也去！”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欧阳曚在聚完餐就赶往卫警局总部，此刻他们的人还少了一个。

　　付闻溪沉思片刻，说：“沾思，你把秦家的占据点在城市地图上标一下，我要3D的画面，谢谢。”

　　不出三秒，秽土之城的3D图就出现他们面前。

　　秽土之城的东南方向以平原为主，但是往西北去，山脉越来越多，所以秦家的落脚点必然在东南方向居多，可是，地图上呈现的是，西北的“人数”更多。

　　比如，他们现在的这个位置。

　　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小天堂只有电器在运转的声音。

　　王汇泽突然提出：“小谢，把每个梯度的温度标上。占据点的温度用范围标清楚。”

　　谢沾血按照王汇泽的要求一一设置好，顿悟道：“温度是它们的短板，它们有一个舒适温度范围，和我们一样。但是，温度高了或者过于低了，会发生什么，还不清楚。”

　　要想摸清楚，他们需要赶到第一现场。

　　付闻溪沉声道：“沾思和老王，还有……清姐在小天堂，其余人跟我出去一趟，有特殊情况跟我说，不用隐瞒，身体排在第一位，这我在一开始就说了，我们是对等关系，而且，这次不一样，我们没有援军。”

　　她把情况说明白，也是想让自己的人想清楚利弊，做好打算。说话间，她又想到了什么，于是问：“你们家里安顿好没有？还有吴会桐，你要不要回卫警局？”

　　“老大，昨天吃饭你只顾吃了吧？我不是说我辞职了吗？”吴会桐说：“他们早就进了安全屋了，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其他人也是，昨晚就说过了。”

　　如果可以，其实，她不希望吴会桐离开卫警局，因为她知道吴会桐当初进卫警局付出了多少努力，而且，那一批人中，吴会桐的年纪是最小的。

　　事已至此，付闻溪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回了一句“好’。

　　随后，其余人都前往小天堂的密室去取武器。他们要去验证秦家的这支队伍精确的毙命点，该拿什么，心里都清楚，所以，在有限的条件下，他们需要放弃很多平时擅长使用的武器。

　　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房间用以储存他们自己收藏的武器，在挑选期间，虽然被门隔离，但他们并没有停止交流。

　　“找个喷火的，找个燃烧的。”
　　“这次就叫野炊行动。”
　　“这名字好！”
　　“……”

　　付闻溪带着仲知清来到自己的房间，自顾自说道：“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拿，事后别忘了补充进来就行。你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我们会以最高的信任交付给你，一切都听从你的指挥——”

　　仲知清不想听这些类似遗言的话，便用唇堵住了付闻溪继续想说出的话。事实上，她比付闻溪更加上瘾，更加留恋两人的亲密。

　　只不过，一切都把时间点卡的太死了。

　　两人都来不及细细品味就要把一点点亲密温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