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绽放》钟卿也

46、救援

　　小天堂有自己的防御机制，是手动触发。

　　付闻溪在走之前就已经启动了，出门前仍然确定了一下小天堂的逃生通道是否可以正常运行。留下来的三个人，不是不能战斗，但是，战斗之余，他们有着自己更重要的作用。

　　“通信设备时刻保持通畅，情况不对，不要恋战，哪怕是最关键的一环，也要给我撤出来。”付闻溪严肃道：“机会浪费就浪费了，机会也是人创造的，没有谁保证自己不犯错，但是命只有一条。”

　　尽管她这样吩咐，她心里却清楚，没人会这样做，包括她自己。

　　他们每个人都可以为了秽土之城付出一切。

　　这就是信条。

　　“两两之间的距离不要超过一千米，有任何特殊情况，请打报告。”付闻溪仍不忘叮嘱：“能力范围之内，祝我们好运。”

　　嘴里涌出来的热气不会停留，他们的光感器上面显示的温度是三摄氏度。

　　五个人呈扇形分散扩展，智能语音会在他们耳边报出距离以及最新情况。现在，这里宛若一座空城，雾霾将人类的视线降到最低。

　　天还没有大亮，每栋楼都有朦胧的光点，但这种照明的作用并不大。

　　路灯遭受到了破坏，有的亮有的不亮，有的在明亮和熄灭之间来回切换。

　　付闻溪正走到一处空旷的广场，这里有一座高大的白鸽雕像，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绿的苔藓。她刚准备转身，耳边就传来了仲知清的声音。

　　“西南角出现目标，注意隐蔽，付队。”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付闻溪的嘴角弯了，干干脆脆地回：“收到，仲——大指挥官。”

　　因为声音都是外扩，可以说，黑鹰小队的几个人都可以听到。听筒里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多发出一个“嘶”音，像是嫌弃有带点意外的意思。

　　付闻溪徐徐前进，脚步声几乎没有。她的手从后腰的随行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的凝固□□，观察了一下最佳位置后才投掷出去。

　　“轰”的一声，爆炸后火焰迅速淹埋四周。

　　付闻溪没有扔在“人群”中央，而是比较偏离的位置。不然，这一下，全都开始燃烧，火海里任何数据都不会被监测到。

　　“温度过高，不利于生存，请退至安全区。”
　　“所有人造人退至安全区！”

　　所谓的人造人手腕上都有一个可操控的两寸电子手环，里面不断发出机械的提示音来告示自己的主人以及其他的伙伴。

　　付闻溪从头看到尾，直到光触屏将所有的数据发送给谢沾思才开口说话：“他们躯干是非金属，肉眼看的话，和真实的骨骼没有区别。”

　　生物科目下的人体构造是卫警员必修的科目之一六十分视为及格，付闻溪是满分，她坚定自己不会错。

　　□□在高温下的变化，也不会看错。

　　目标还在小范围的燃烧，那一团小小的火焰像是狗皮膏药，挥不去又熄灭不了。

　　“人造人”，究竟是什么？

　　紧接着，付闻溪又传输了一份人造人的人体扫描数据过去。

　　“报告！这里发现了大型充电站。”钱天锦汇报道。为了不被发现，他的声音仅仅处在清晰的程度，注意力不集中，便会错过。

　　所以，他提前说了报告来提醒自己的队员。

　　“收到。”谢沾思给了回应，“现场照片已发送到位。”

　　照片上还附着了地理位置以及规模的大小。

　　钱天锦继续轻声道：“这个技术，我之前看过类似的构想。有几个富商还想投资这项技术，后来说一位老板买断权限，就不了了之。我靠，不会是秦家那边出的人吧？这都多少年了？”

　　他声音陡然提高，最快的反应也不过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么技术？”付闻溪问道。

　　仲知清在钱天锦之前回答道：“生物充电。”

　　这个概念不陌生，但是应用的最初范围，还在细胞的领域，并没有扩展开。所以，这项研究并没有深入，但是按照现在眼前的结果，生物充电显然超乎了当年的想象。

　　付闻溪因为呆在创世，对这些也只是泛泛的了解。

　　“如果充电站给人体输送足够的电流，那么这些人造人本身就有了致命点。”仲知清分析道：“太明显了，他们不会留下这么大的致命点。在电流耗完之后，一定会触发这些机制，会让我们不得不送它们回来充电。”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发电站是什么时候建好的？

　　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们耳边传来疾呼。

　　“不好！有毒！”郑沅惊慌的声音，让每个人都警惕起来。

　　谢沾思立马切换画面，放大了郑沅周边的场景。

　　郑沅正在往反方向跑，也是离距离她最近的付闻溪所在的方向。她手腕抵在嘴边，“它们体内藏着有毒气体，具体成分不明确，数据已经发送。马上汇报卫警局相关部门，长发大厦需要立即净化，不要盲入。我现在正往付队那边前进。”

　　付闻溪在卫警局的权限并没有关闭，她是最快可以连接上卫警局的人。她切换信号，暂时屏蔽了黑鹰小队的频道，将目前的情况发送了过去。

　　绿色的发送键刚按下，空中的不远处便来了第二波载人型直升机。

　　乌泱泱一片。

　　“操——”付闻溪暗叫不好，他们这边晚了一步。片刻，她扔出制冷弹将先前的火焰统统冷却，以防出现郑沅那边的情况。

　　“清姐，沾思，我需要三秒之内联系上来救援的卫警局部队。”付闻溪坚定得说道：“其他人终止火焰。”

　　随之而来的，是三秒的沉默。

　　救援部队虽然是临时组建，但是频道并不容易破解，相反，可能还比平常复杂许多。

　　“多给我一秒。”仲知清有条不紊，等按下最后一个“enter”健时，说：“付队，可以了。”

　　“谁他妈在搞我！老娘辛辛苦苦搞了二十四小时，妈的，看我不黑了你，老娘的名字就倒过来念！”陶余如跟暴躁的生气蛙一样，巴拉巴拉的就是一顿开骂，“操。接入的IP还不是一个人，还他妈团伙作案，你们这群崽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蠢脑的事情！傻逼！”

　　付闻溪：“……”
　　仲知清：“……”
　　其他人：“……”

　　“真是操了，这ID我还有点熟悉，熟人作案？间谍啊！”陶余如继续嘟囔着，但是手下的反攻也没有停止。

　　“咳咳……”付闻溪稍稍皱了下眉，“桃子，是我，付闻溪。”

　　安静了，彻底安静了。

　　不知道是装死还是羞愧，陶余如留下一串代码，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是“我忙，走了，再见，朋友们”。

　　付闻溪没有沉浸在王八脱壳而逃的画面中，而是严肃道：“所有在秽土之城上空的卫警员，我是付闻溪，现在需要各位认真记下以下信息。我知道命令不可违，但所有人避开长发大厦一公里以内的范围，各个分区的小组长立刻和总部联系反馈实时信息。你们是做最后一波的救援，不要恋战。秦家的人造人身上所设置的机关，很可能造成大面积的伤害值。报告完毕。”

　　救援人数很多，很可能是卫警员一半的人数，然而，战斗还没有开始。

　　这仅仅是救援。

　　在付闻溪报告结束后，救援部队就收到了总部的第二道命令——听取三级卫警局付队的建议，如有后续，可直接遵照，不用申请。

　　当然，这只是一条内部口令，其他人无从得知。

　　付闻溪看到长发大厦上空直升机已经全部发生了转移，然后看向赶来的郑沅，突发奇想——她觉得与其在这里摸瞎，不如活捉一个。

　　但是有定位的话，他们就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那样的后果谁也承受不起。

　　想法转瞬即逝，真正的难题也出现了——他们该怎么打赢这一场仗。

　　秦家有不畏生死的人造人……

　　付闻溪顷刻间又联想到之前秦家禁止“机甲”的条令，今天的展现才露出当初的目的。他们的准备远比想象中还要早，还要全。

　　比如那些大型的充电站。

　　这几年的低调行事，都是为了而今可以露出更加锋利的爪牙。

　　她不是高层的内部成员，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后手还有什么，但隐隐觉得，联邦是最后一道利刃。只要他们不出手，她的底气永远充足。

　　没理由，无条件。

　　“清姐，你当初说你那有多少机甲来着？”付闻溪之前就想问，但是没找到好的时机，现在也不管时机不时机了，“那天给我的展示——仿士兵，我想知道数量。”

　　“那玩意儿，是老陈自己琢磨的，只有两个。”仲知清认真回答完，下一秒语气就变了，“想要的话，我就当嫁妆，老陈会同意的。”

　　数量远远不够，就算所有最先进的武器都安置在上面，那也抵挡不住人造人的人海战术。

　　片刻后，付闻溪才反应过来仲知清说了“嫁妆”两个字，明明耳根都红了，还装出一副面不改色，跟郑沅拳对拳打了招呼，“那我是不是还要准备聘礼啊？”

　　“不用付队破费，我入赘。”仲知清说。

　　郑沅差点崴了脚。

　　付闻溪没接话，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有没有发现秦家的人？”

　　“暂时没有。”
　　“没有。”

　　答案无外乎这两种，她也不算失望。要是轻而易举就能发现秦家的人，那这么多年的布防就真的白瞎了。双方也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逗留在外，没在安全屋的人，不会很多。卫警局的搜查救援很快就会结束，届时，人造人已经布满整个秽土之城。

　　“砰”，巨大的声响带着铺天盖地的灰尘扑面而来。

　　付闻溪立马带着郑沅卧倒，捂着口鼻，气愤道：“特喵的，什么情况？”

　　“妈了个巴子的，我裂了，兄弟们！”吴会桐仿佛是被抄了家，嗓子大吼道：“三级卫警局的大楼被炸了！不是说打人吗？我靠，上来就是精准报仇？”

　　“二级卫警局，一级卫警局总部，也——都没了。”谢沾思补充道。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在重复吴会桐刚刚说出的“精准报仇”——太TM应景了。

　　吴会桐似乎还不甘心，问：“沾思姐，兴技局还在吗？”

　　“它们似乎只炸卫警局，连小的站点也没放过。”谢沾思说得有些迟疑，也不敢相信，人造人的目标只有卫警局，但就目前的实景来说，地图上所标出的卫警局站点，正在一个一个消失。

　　卫警局也正是预料到了这一点，在公布无人岛之前就已经完成转移的任务。

　　为了以防城内还有没撤离的人员，整个城市陆地以上的电源都换成了备用电源。一经使用，就可以定位，救援部队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小天堂不是，那里的电源本身就是独立的，是付闻溪在任职后，就交了申请通过的。

　　官方地图上，甚至没有这个地方。再加上后来的改造，付闻溪将小天堂彻底隐藏在两座大楼衔接的地方，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到。

　　“你们那里没有受到影响吧？”付闻溪担心那些人造人真的开始无目标地轰击大楼，或许他们也应该撤离。

　　小天堂的成员都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付闻溪决定道：“黑鹰全体返回小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