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记录》林逸之

16、以爱之名07

　　秦卮拥抱着女孩，轻轻拍抚。良久后，沈瑶身上开始飞散出光点，女孩自己便也渐渐透明。秦卮挑了下眉毛，看了一眼旁边的林言。从对方的目光中可以得知，这并非意外情况，于是也就没去管它。

　　女孩消失了。

　　在沈瑶消散后，秦卮感受到自己与异象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一些。就像是，被认可了一样。自然而然地，她对异象的控制力也就变得更强。
　　天上的乌云变得薄了一些，空气也没之前那样黏腻。
　　细心感受着这些变化，秦卮不由得笑起来。她看向林言，在无言的对视中眯了眯眸子。

　　时轮转换，二人还站在沈瑶家楼下，但时间节点已经完全不同。
　　“我会拖住沈瑶，你趁这个时间想办法把人赶走。”秦卮没什么表情地对林言说。
　　林言稍作思考，接受这个提议。

　　叮咚——叮咚——
　　沈家的门铃响了起来。沈母放下手中的书本，来到家门前。通过猫眼可以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身上穿的是沈瑶学校的校服。
　　沈母打开门，有些疑惑地问：“你是哪位？”
　　女孩眉眼弯弯、开朗地说道：“阿姨好，我叫秦卮。我找瑶瑶有点事情……请问她在吗？”
　　“哦，她在的。”沈母让开门口，让女孩进家门，然后回身对沈瑶的房间喊了句：“瑶瑶，你朋友来找你。”说完后，她把还站在门外的女孩邀请进屋内，走去给对方倒了一杯水。
　　“谢谢阿姨，麻烦您了。”陌生女孩表现得十分有礼貌。
　　沈母对着女孩客气地回以一笑，招呼过后回到了书房。

　　“瑶瑶，你朋友来找你。”
　　母亲的喊话让陷入绝望的沈瑶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挣扎着，用力推开家教，脚步踉跄地离开卧室。未得逞的家教沉着脸色看着对方离开，但并未作阻拦的动作。在沈瑶走出卧室后，家教回过身，把手摸向女孩曾停留的地方。

　　秦卮看到沈瑶的表情很是慌张，在看到自己后强自镇定下来，扯了扯嘴角。秦卮便也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把她拉到沙发上，没话找话地闲聊天。

　　林言与秦卮不动声色地交换过眼神，凭借自身的幽灵状态潜入到沈瑶的卧室。他看到那家教背对着自己，手上拿着沈瑶的衣物。
　　林言：“……”
　　解除状态后，林言从背后挥拳打向男人的太阳穴。男人未有防备，十分结实地挨了这一击，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又感受到一股向后的巨力，使他不由自主地仰面倾倒。
　　林言拽过男人的衣领，让他仰面暴露出自己的正脸，然后一手拍上男人的面门，捂住对方的口鼻，另一只手掌握拳，上前一步击打在男人胸腹。男人闷哼一声，眼里闪过恐惧，随后又失去了一瞬间意识。
　　林言顺势把男人按在墙壁上，双手架住他的身体，屈起膝盖又是一击。这一次林言并未按住男人的嘴，于是，刚刚清醒的男人爆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他捂住下.体，瘫软到地面。林言皱着眉有些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客厅内，沈瑶被这声惨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起身。秦卮拉住女孩的手，笑着对她摇摇头，说：“别去。”
　　女孩的神色有些惊惶，她的目光徘徊了几息，最后带着点坚定停留在秦卮的双眸上，用力反握住对方的手。
　　沈母也被这声音引了出来，她惊疑不定地站在书房门口，看到客厅内的两个女孩，又听到沈瑶卧室里的响动，一时不敢上前。

　　男人蜷缩在地面上，面色青红、口角流涎，他惊恐地看着林言，内心惶惑，但却因剧烈的疼痛说不出话。不过林言却看懂了男人的眼神，越发感到愤怒。
　　“畜.生。”林言咬紧后槽牙，从齿缝挤出两个字。他蓄力踢了男人一脚，又把对方拽起来照脸抡了两拳。男人连求饶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惨叫。过了好一会，男人才抽出个空挡推开林言，拧开被锁住的房门。
　　林言没追上去，只是在被推开的瞬间重新回到幽灵状态。
　　因此，正对着房门的沈母只看到家教鼻青脸肿、状若疯癫地逃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家。仿佛他身后追着一个吃人的怪兽。

　　沈瑶瞪大了眼睛看到骚扰她的家教逃跑的景象。她并不理解这个男人遭遇了什么，但潜意识中，隐隐有些劫后余生的兴奋。忽然，一股力量让她回过神，看向面前的同学。
　　秦卮向她眨了眨眼睛，说：“他不会再出现了。”
　　女孩的视线颤了颤，确定似地再次问道：“真的？”
　　毫无疑问，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真的。”
　　这两个字令沈瑶心中产生了莫大的力量。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既想哭又想笑，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猛然间被摧毁，反倒让人觉得有点迷茫。
　　秦卮并未再对她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第二个沈瑶，消失了。

　　解开第二个心结后，身边的景象倏地一变。等到周遭稳定下来后，二人发现他们正站立在学校的操场上。
　　“是你做的吗？”林言走到秦卮身边，问。
　　女孩扬了下眉毛，说：“不是啊。”她看向头顶，天空已经完全放晴，明净的蓝色让人心情愉快了不少。秦卮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此时清新自然的空气变得十分可贵。
　　秦卮转头指了指教学楼，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上去看看？”
　　“好啊。”林言并无异议。

　　刚走到教室门口，秦卮便迎面看见胡彤彤朝自己跑来。
　　“突然上哪了啊，找你半天。”开朗活泼的麻花辫女孩拧着眉毛埋怨了一句，随后又说，“这周天有空吗，一起出去玩呀！”
　　秦卮眨了下眼，回应道：“好啊。”她看向坐在座位上的沈瑶，回过头问胡彤彤：“对了，瑶瑶去不去？”
　　胡彤彤愣住了：“呀，忘了忘了，我去问问。”说完，她又急急火火地蹿到沈瑶桌前，去询问对方相关事宜。秦卮看到沈瑶开心地答应下来，并且朝自己的方向露出笑脸，于是，女孩便也回以一笑。

　　“‘这周末’我们要去送秋，你要不要‘一起’？”秦卮向身边无法被其他人看见的人问道。
　　林言看向她，反问：“可以吗，你们一群年轻人中间，混进一个陌生老年人，不合适吧。”
　　“嘁，这有什么。”女孩满不在意地嗤了一声，“不然你就只能在旁边飘着，看我们玩一整天——哇，好凄凉，可怜死了。”
　　林言：emmm，有道理。
　　“好吧。”

　　于是到了送秋那一天，秦卮牵着开开心心的念雨走出家门，在小区外的一个十字路口与林言汇合。秦卮单手指向林言，对妹妹说：“来，叫叔叔。”
　　……
　　林言：“？”
　　念雨眨巴着大眼睛，迟疑了几秒，问：“——真的要这么叫吗？”
　　好么，被颜值捕获了。
　　秦卮撇了下嘴，对无语凝噎的男人问道：“请问年龄？”
　　“二十三。”
　　“哦。”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新转向念雨，“来，叫哥哥。”
　　林言：……

　　与其他少年少女们汇合时，有人对林言的存在表现出些许惊讶，不过倒是不排斥。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双方反而很快变得熟络起来。
　　秦卮走到沈瑶身边，自然地挽起对方的手臂，二人相视一笑。
　　这一次的行程与现实中并无差别，同样是先在胡彤彤推荐的早餐铺子用过早饭，然后一路逛到了垂仙亭。站在垂仙亭的古树下，沈瑶的眼中难掩憧憬与兴奋。秦卮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树上那些写满了愿望的木牌，心中一动。
　　“要不要许愿？”女孩澄澈的双眼看向身边。
　　沈瑶愣了下，没来得及回答，便被对方拉到了许愿牌摊位前。她看到束着高马尾的女孩，从桌上挑起一片木牌递到自己手上，然后鼓励似的看了看自己。沈瑶低头瞧了一眼手上的空白木片，然后又看向秦卮，嘴角带上了弧度。
　　“哎，来，到这边坐着写。”看守摊位的老伯指着一旁的木椅，对沈瑶招呼道。
　　女孩道了声谢，随即坐下，拿起一支蘸有墨水的笔，开始书写自己的愿望。
　　秦卮看了她一会儿，也给自己挑选了一块木牌。

　　写好的木牌会挂上一端系有铃铛的红飘带，做好这一准备后，许愿者就可以站在古树下，对其上方层叠的枝桠抛掷木牌。等飘带顺利缠绕到树枝上，许愿过程才算完成。
　　沈瑶把木牌握在手心里，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了一会儿。等再次睁开眼睛后，女孩奋力地将手上的牌子扔了出去。木牌从一条粗壮的树枝上越过、落向地面，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反冲起来，在树枝上绕了一圈。
　　仅仅第一次，沈瑶的许愿牌就挂到了树上。
　　她好像有点吃惊，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在沈瑶成功后，秦卮也把自己的牌子扔了出去，一样很顺利地绕在了树枝上。
　　“厉害啊，其他人在这都得多试几遍。”摊位上的老伯赞叹道。
　　沈瑶显得不太好意思，连说只是运气好。

　　“你写了什么？”秦卮随口问道。
　　沈瑶眼眸明亮，看着树上随风摇晃的木牌，说：“我……我写了希望成绩越来越好、考上一个好大学，然后远远地离开这。”女孩的眼中写满对未来的憧憬。
　　秦卮目光温柔，说：“你会的。”

　　女孩看向秦卮，笑得欣悦。

　　“瑶瑶！”忽然，胡彤彤在亭上对沈瑶喊道。
　　被呼唤的女孩转头看了一眼，向秦卮打了个招呼，离开原地。

　　秦卮看着沈瑶已经完全没有阴霾的神色，心中不知有何感想。
　　这时，林言走到她身边，问：“你呢，你又写了什么？”

　　女孩转过身，笑得像只狐狸。
　　她说：“我啊——”

　　“我什么都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