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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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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双宜的脸通红,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她怕自己反驳时脑子不清醒,越描越黑。
“行了,不逗你了。”贺明洲看向她,思考片刻,又问:“你穿多大码的衣服?”
程双宜不解地看他。
贺明洲指了指她的衣服:“毛衣脏了,换一下。”
“M的。”程双宜回答。
贺明洲“嗯”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安排。
程双宜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
贺明洲以前无视她的时候,她最多就是酸涩一下。现在贺明洲看到了她,还主动关心她,她反而无措起来。
招人喜欢的男生,都是有些资本的。程双宜并不觉得自己能挡住这样的糖衣炮弹。
更何况,贺明洲是要离开的。他注定是要离开的。
程双宜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清醒的,但面对贺明洲,她很清醒,也很忍不住地沉沦。
两个人摔了下,衣服还没送到,干脆沿着人工湖散着步来。
“其实我滑板玩的不错,刚刚是意外。”贺明洲先开口。
程双宜心思没在这上面,只“嗯”了一声。
贺明洲撇嘴:“你好敷衍。”
“……”程双宜只好认真回答他:“我刚刚透过镜头看了,你玩的很好。”
“那肯定。”贺明洲挑眉,语气有点得瑟。
两个人又沉默片刻,贺明洲再次开口:“同桌,你以后会谈恋爱吗?”
“……”程双宜差点崴到脚。
贺明洲还在继续说:“高中先不说了,你这样的,高中肯定不会谈恋爱影响学习。大学呢?”
程双宜脸涨的通红,她不敢和贺明洲谈论这个话题。情急之下,她迅速摇了摇头。
“不会谈恋爱?”贺明洲挑了下眉。
程双宜:“……不知道。”
贺明洲一副了然的样子:“懂了,还没碰上喜欢的。”
“……”
程双宜没法回答他。
她碰到过,喜欢过,但不敢。
但这些话不能说,程双宜垂着头,像是默认了贺明洲。
贺明洲还在继续说:“你以后挑男朋友得有点标准啊,比方说,起码得有我这么高吧?还得有钱,你这样以后肯定是要搞学术方面的,你男朋友起码得有钱,不说别的,随时能带你来到这个庄园消费是基本吧?还有长相,也不能太丑,和我差不多就行,不然他怎么敢配得上你……”
贺明洲的话变得很多。
程双宜却没听进去多少,她想,她应该,很难再喜欢别人了。
十七岁,是一个女孩最爱幻想的年纪。她遇到了可以满足她任何幻想的贺明洲。
以后,恐怕很难再看上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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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衣服送过来,和程双宜身上的一模一样,都是蓝色的毛衣,只是更崭新一些。
换完衣服,他们也到了生日的必备一项——围在一起吃蛋糕。
蛋糕没有用他们刚刚做的那个丑的,而是让师傅重新做了一个,快乐王子屹立不倒,燕子低匐在他的脚下。
贺明洲点着了“17”字样的蜡烛,漆黑的房内只有“17”闪烁的光。贺明洲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吉他,自弹自唱的,轻声独奏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声音低醇、温柔,灯火下的气氛亲昵,程双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急促起来了。
贺明洲对她好,根本是她招架不住的温柔,她快要溺死在这里。
“……双宜。”一曲毕,贺明洲轻声呼喊程双宜的名字,然后问她:“双宜,阴沟里的人,也配仰望星空么?”
程双宜骤然抬起头。
这句话分量太重,程双宜第一时间,想起了上个学期,她写的那张便利贴。
-“我们活在阴沟里,但仍然有人仰望星空。”
-“阴沟里的人也配看星空?”
-“当然,不信你抬头。”
难道便利贴上,这个写第二句话的人,是贺明洲?
这让程双宜感受到一股宿命般的难舍难分。
原来是贺明洲,竟然是贺明洲。
怪不得贺明洲最近对她都有点距离越界。怪不得,他一定要执拗地补办一个这样的生日。
也怪不得,贺明洲今天对她这么好。
程双宜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认真回答:“当然,不信你抬头。”
贺明洲“哈”的一声笑出来,他看起来开心,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完这些,贺明洲的兴致高了不少。
“快,许愿。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我都……算了,你先许愿。”贺明洲声音轻快不少。
程双宜双手合十,对着已经燃烧一截的“17”蜡烛,在心底默默祈愿。
这是贺明洲给她过的生日,所以,她今天的愿望只属于贺明洲。
她希望在十七岁那年,自己所挚爱的贺明洲,从此无灾无难,一路繁花似锦,未来可期。
贺明洲,未来可期。
程双宜并非真的舍得让贺明洲离开。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对于贺明洲来说,出国对他应该是最好的解脱。
——离开这里,离开以爱为名的伤害。逃离所有的束缚,真正自由肆意的生长。
正如王尔德的童话里。
燕子不南飞只为陪伴快乐王子,夜莺啼叫一夜只要玫瑰盛开,程双宜也只想贺明洲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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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的什么愿?”贺明洲问。
程双宜摇头:“我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哼。”贺明洲笑了声,继续说:“刚刚我借着你生日,我也许了个愿。”
程双宜下意识问:“什么?”
“你不跟我说,那我也不告诉你。”贺明洲卖了个关子。
程双宜看他故意,自己的好奇心就没有那么重了,她点头:“那挺好,我们都不问了。”
“……”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程双宜,让贺明洲略感无语。
“好了,不说就不说,一会儿等天黑,我们去放花灯。”贺明洲妥协。
程双宜点头:“放完花灯,我就该回去上晚自习了。”
沉溺于欲望不可怕,只要及时抽身就好。
贺明洲又看了一眼时间,谓叹:“也是,不早了,今天过得可真快。”
人总是耽于欲望,这样放纵,任凭喜欢与欲望去度过一整天,时间流逝的只会更快。
年华不再,筵席终散。
他们一起走在路上,谁也没有主动说起一句话。
很快到达湖边。
因为是贺明洲包场,用作祈愿的人工湖旁边,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喧嚣,并不闹腾。
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花灯。
花灯是纸船的形状,不同的是,上面可以插上小旗子,旗子上书写愿望。
贺明洲要了两支笔,先递给程双宜一根。
程双宜拿着笔,笔是马克笔,写字也没有支撑面,写不了她最喜欢的瘦金体。她呼了两口气,想给贺明洲留下独属于自己的记忆,也不可能了。
其他工作人员也在写一些祝福语放花灯。
独木不成林,万紫千红才是春天。
只有两盏花灯并不好看,千帆竞发的星星点点才最好看。
程双宜拿着笔,认认真真的先写下四个字:“未来可期。”
写完这四个字,她偏头,悄悄看一眼,见贺明洲还在咬着笔帽纠结写什么。
趁他不注意,程双宜迅速写下“贺明洲”三个字,然后交给工作人员,即刻放出花灯。
贺明洲,未来可期。
十月二十二号,是贺明洲给她“补办”的生日。贺明洲给予了许多的温柔、惊喜,令她沉溺其中。
现在骤然清醒,她也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本心。
花灯被放入湖水中,万千灯火点缀,她的祈愿混入其中,无人知晓。
程双宜站在湖边,盯着花灯看了一会儿,看到自己的花灯和其他花灯混为一体时,她才扭头,看向贺明洲。
贺明洲的动作快,影影绰绰的,程双宜只看到了四个字——
“后会有期”
今天是他们分别,他却要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