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郎君躲猫猫》泠莫亦

80、入阵

　　那哨声在山谷中回荡，尤其刺耳。

　　余舒苗蹙起眉头，不得不捂住耳朵，心跳都因这时短时长的诡异声响而变得不规律了，很是难受。

　　“这是什么声音？”她莫名地害怕起来，抱住令狐离的胳膊，整个人往他贴了过去。

　　“听起来不像是风声。”令狐离和她就站在一道岩壁的裂口前，一丝风都没感觉到，“若这里就是归一剑所在，那应该对应着震雷阵，难道是雷电发出的声音？”

　　“是吗？”余舒苗终于适应了那个声响，听上去感觉也没这么刺耳了，“但那边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啊。”

　　她往身前那道缺口望进去，和这边一样有形色各异的岩石林立，天朗气清，并没有什么打雷的征兆。

　　令狐离看她边说边要穿过岩壁，忙拉住她道：“还是小心些，别贸然过去。”

　　余舒苗听他说得在理，便收回脚步，左右张望一阵后，在附近捡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回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令狐离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是你说要小心点的。”余舒苗将手中的石块往上抛了抛，然后用力往前丢去，“用这个试探下好了。”

　　她使的劲不小，石块被丢出很远。

　　余舒苗的话音未落，控制骤然亮起一道炫目的闪光，惊雷声震耳欲聋。

　　而被她丢出去的石块还没有落地，被那道光集中，竟被震成了齑粉。

　　余舒苗被吓了一跳，揉着被闪电亮光晃花了眼睛，恢复后才看向令狐离：“这就是震雷阵？”

　　“好像是会动的东西越过这道岩壁屏障，不管有没有生命，都会被落雷击中。”令狐离微眯起眼睛，“难怪这附近什么活物都没有。”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要怎么破阵？”余舒苗不擅此道，便去问他。

　　“这应该也是需要进入法阵后才能破阵的。”令狐离轻摆着尾巴思索起来，“凤砚深让我们在腊八这日到这里，又是卯日，对应的便是震卦。或许是能见到此阵的日期，所以我们在今天来，才能有机会取得神器。”

　　“既然是有这样的日子，那是不是代表着会有法阵被削弱的时刻？”余舒苗好像有些明白了。

　　令狐离肯定了她的想法，看了眼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继续道：“现下应该是巳时，对应巽卦，雷风相薄，五行皆属木，正值阵法活跃之时。”

　　“那我们应该至少要等到酉时才能想办法入阵了？”余舒苗想了好一会儿才问他。

　　酉时至亥时五行属金，金克木，应该能抑制这震雷阵中的雷击。

　　令狐离抿着嘴往后退出十几步，看了看布满这片空地的岩石，又看向岩壁上的数道缺口，掐着指诀算过后，笑道：“我已经知道入阵之法了。”

　　余舒苗奇道：“什么办法？”

　　令狐离带着她往左侧去，走到岩壁一处恰好可容单人通过的裂口前：“等到了酉时，就从这里过去。”

　　余舒苗完全不懂：“这是什么堪舆之术？”

　　令狐离想了想，觉得好像没必要从头到尾地全对她解释一遍，道：“这些岩石以及壁上缺口大致是按奇门遁甲术布局的，所以推算起来，这道缺口居艮宫，是生门。”

　　“原来如此。”余舒苗点了下头，其实压根就没听明白。

　　不过知道要如何入阵再破阵，对她来说就可以了，所以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简单来说，她只负责动刀，令狐离才是那个负责动脑的人。

　　“所以我们得在这里等到傍晚了。”余舒苗看周围只有满地的岩石，开始想要怎么度过等待的这几个时辰了。

　　令狐离怕她无聊，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先回马车上去，等到了时辰再过来。”

　　“那倒不必，我们到这边来就得两三个时辰。”余舒苗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不知道震雷阵好不好破解，你还是省点法力吧。”

　　“我有你给我的那枚雾晶珠，还剩下不少灵气能补充法力。不过也好，免得一来一去横生枝节。”令狐离朝她浅浅一笑，却听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下意识地往岩壁看去，“这又是什么声音？”

　　“那个……”余舒苗戳戳他的手臂，“是我的肚子饿了。”

　　今天两人一早就出发了，到现在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再加上冬季天寒，她的食量也跟着涨了不少，到这时候还不觉得饿才离谱。

　　令狐离又听到一声腹鸣，笑意更盛：“你想吃什么？”

　　余舒苗毫不客气地报了一堆菜名，舔了舔唇，满心期待地等着被喂食。

　　吃饱喝足后，两人坐在升起的火堆边取暖，有说有笑地闲聊着打发闲暇。

　　令狐离又听余舒苗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见闻和传说。

　　不过他向来就很喜欢听她讲故事，虽然听上去都是些不可思议的事，但满足了他这个几乎没出过家门的人对未知的好奇。

　　况且余舒苗每次描述起来都是绘声绘色的，仿佛身临其境，比那些说书人还要厉害，让他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和她交流几句心得体会。

　　太阳在两人的交谈中缓缓西沉，余舒苗看了眼天色，直接来了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故事剧情恰好停在关键处，令狐离的狐耳有些失落的低垂下来，但同样记挂着入阵之事，见酉时已到，熄灭火堆，起身道：“我们走吧。”

　　余舒苗从他们两人坐着的巨岩上一跃而下，跟在他身旁，来到那道已被判明的岩缝前。

　　岩壁另一端传出的鸣哨声明显减弱许多。

　　“我再试试。”余舒苗在途中顺手捡了石头，这时就往裂口里抛掷出手。

　　霎时间，一道细长如鞭的闪电劈斩而下，将石块击落在地上。

　　虽然阵法仍在运行，但看起来威力确实不及白日里那道晴天霹雳。

　　“我再施加个防护术法，应该能抗住这种程度的雷霆。”令狐离在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为他们两人施加上了他所说的术法。

　　余舒苗能感觉到身体表面被覆上了一层薄膜似的东西，应该是由令狐离释放出的法力构成的。

　　但她看着那道岩缝后尤显昏沉的天色，不免有些犹豫。

　　“相信我。”令狐离捏了下她的手心，语气坚定地说道。

　　余舒苗仅是对拥有不确定性的事物会感到不安，并非信不过令狐离的判断与能力。

　　“我有点紧张而已。”她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现在没问题了。”

　　这道岩缝一次仅容一人通行，令狐离踏前一步，先穿了过去。

　　刚越过岩壁隔开的边界，雷电便以无法捕捉的速度直冲向他，却被他方才施加的术法屏障给挡了下来。

　　令狐离毫发无伤，回头朝余舒苗看去：“我就说不会有事的。”

　　“我都说我不是因为害怕了。”余舒苗不服气地挤到他身旁。

　　两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牵着手，没再放开，走在岩壁后方这片区域时，雷电接连抽打下来。

　　虽然有着术法保护，两人不会受到伤害，但这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视觉和声响效果可谓是惊心动魄。

　　岩壁后矗立在地上的岩石同样是以奇门之术排布的，令狐离单手掐着指诀，边走边计算着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两人没有意外地走到这片空地靠近中央的位置。

　　令狐离停下脚步，看向面前的一片虚空，道：“大概就在这里了。”

　　余舒苗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手心渗出薄汗。

　　她能看到前方的景象呈现出微妙的扭曲模样，这是灵气流动的痕迹。

　　令狐离闭了下眼，复又睁开，将手伸进这片流动的灵气中。

　　余舒苗紧张地盯着他的举动，左手按在了横悬在腰间的刀柄上。

　　令狐离前伸的手仿佛被切断般消失不见。

　　“这里有另一个空间。”他安然地收回手，“没感觉到有危险。”

　　“那就好，我们进去看看。”余舒苗稍稍缓了下开始加速的心跳。

　　两人同时往那片灵气中迈出一步。

　　没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不清楚是到了什么地方，两人身前是一汪清泉，四周绿树合围，芳草萋萋，其间点缀着各色小花，竟似春日光景，一扫冬季萧瑟气氛。

　　余舒苗现在不用掐自己就能直接分辨出来，这不是在做梦，此地亦非幻境。

　　“这里是什么地方？”余舒苗谨慎地小声问令狐离。

　　令狐离低头看了眼那座泉潭，用平常的语气道：“剑泉。”

　　“你怎么知道的？”余舒苗见这里除了他们再无旁人，便恢复了说话的声音，“好厉害啊！”

　　“不是我知道。”令狐离指着靠近崖边的泉水，“这石碑上刻着字。”

　　余舒苗愣了愣，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也往泉中看去。

　　剑泉中央的泉眼涌流不息，水波向四周荡漾，被树荫映成碧色，与泉潭边漫无边际的翠绿融成一片。

　　除了那块写着“剑泉”二字的石碑，清澈见底的深潭中沉着无法计数的宝剑，并未被水侵蚀而生锈，在光照下闪射着凛冽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