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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抓不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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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天却开始飘小雨。
许愿欢和郑晞们约的早,起来一看天雾蒙蒙的,相聚的热情瞬间就消了大半。
小姑娘蔫蔫地趴在窗台往外看,缘缘拖着小车跑过来扒拉她小腿。许愿欢附身把它也抱起来。
然后一人一狗一起眼神哀怨地看外边灰色的天。
纪观南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
许愿欢还保持着那个表情,机械般扭动脖子看过来,目光幽幽。
纪观南脸上肌肉一下收回来,正襟危坐。“过来吃饭了。”
许愿欢抱着狗走过去,把缘缘放在食盆旁后挪了椅子坐下。
她不怎么喜欢下雨天,尤其厌烦南方淅淅沥沥的小雨。路上泥泞不说,雨不大不小地下,打伞嫌麻烦,不打衣服又容易潮。搞的整个人就很烦。
纪观南见她兴致缺缺,勺子里的一点粥搅来搅去就没搅进口里过。他皱皱眉,说:“我看了天气预报,雨最迟中午就停,下午会出太阳的。”
“所以你现在给我好好吃饭。”
“哦。”许愿欢应下,慢吞吞地拿起个包子。
“今天的粥不好喝吗?”纪观南问。
许愿欢:“还好,挺甜的。”
喝都没喝就甜了?纪观南眉头紧锁。
“今天怎么了?”
许愿欢顿顿,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看他,忧心忡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心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能发生什么事?”纪观南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开口:“就当坏天气影响心情吧。太阳出来就好了。”
他揉揉她的发。
“天大的事还有我罩着你呢。”
“嗯。”许愿欢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低了头乖乖吃饭,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吃过饭苏念正好打来电话,说已经出门了,催她快点。
许愿欢应下。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她在门口换鞋子。
“晚饭的时候我打你电话,你就过来。”
许愿欢朝厨房喊。
纪观南手上沾了水,索性只探了个头出来说“好”。
……
郑氏前几天和盛世敲下来一个大项目。项目总负责人孟宛却对项目本身并不十分在意,反而三番五次约见郑晞的父亲,商量着让自家儿女简单见个面认识一下。
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相亲。
“你爸咋想的真的是!”苏念捂着嘴低呼。
郑晞翻了个白眼:“什么我爸咋想的,实在是谁敢拂了孟董事长的面子。”
许愿欢在旁一头雾水:“不是你们说这家里条件贼好的吗?晞晞怎么不愿意?”
小姑娘从小接触到的环境单纯又干净,不懂这里面的肮脏也实属正常。
郑晞叹口气:“有钱又怎么样?圈子里实在难有干净的人。”
“不提孟泽禹,就他身边那个齐铭……哎呀,具体是谁你们也不用知道,反正特会玩。”
“玩车赌博泡女人,什么他没干过。”
“关键是你们知道吗?”
郑晞声音小下来。“他前几年醉酒失手打死过人,身上的命案最后却硬生生被洗了个干净。”
“这可是犯法的!”苏念皱眉。
郑晞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这世道不就是这样?有钱有势就是老子。”
许愿欢已经完全被震住了。
真正的社会太过黑暗,她涌上怯意。
可转念一想,她有纪观南呀。有了纪观南,就什么都有了,什么也无所畏惧了。
许愿欢静下心来,听她们继续说。
“那孟公子呢?也这样?”苏念对这个大名鼎鼎的孟泽禹是真的好奇。
“害,”郑晞摆摆手,“那就一典型纨绔子弟好吗?”
“我和他高中之前一直一个学校——不过没在一个班。就从没见他好好学习奋斗过好吗?”
苏念目瞪口呆:“啊?不会吧,那孟董事长真放心把盛世那么大牌子交到这么个人手里啊?”
“倒也不是,”郑晞想了想还是得替孟公子正下名,“他高中还没念完就出国了,听说攻读的金融,后来还拿下了工商管理双学位。此次归国也算是强势归来。”
这下许愿欢倒是越发糊涂了:“这不前途大好一青年?”
郑晞翻个白眼:“他情史比我吃过的盐还多,我穿开裆裤的时候人就已经开始勾搭姐姐了好吗?”
“他不就比你大两岁?”苏念笑出声。
郑晞叹口气:“所以说吧。”
“我还听说过一个吓人的。”
郑晞四周环顾一眼,招招手示意两人把耳朵贴过来,悄声说:“早先年有女人想不开想借孟泽禹上位给他下药,结果当晚就被人提到了会所。”
她刻意停顿,勾得苏念两人直嚷嚷:“快说呀,然后呢?”
“然后那人就再没出现过。”
郑晞刻意把后面的话音拉下来,显出几分诡异来。
“后来据说有人在巷口的某个角落里发现了几截烧焦的手指,还有泡在白酒里的眼珠。”
“嘶——”
许愿欢和苏念背后涌上寒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的假的?”苏念问。
“谁知道呢,”郑晞摊手,“真的假的都总得有依据吧。”
“反正盛世既然能让孟泽禹接手,这继承人就肯定不可能是良善之辈。那一圈的人基本上都没什么人情可讲的。”
“我才不要和一个冷血动物搞对象。那日子不得整天提心吊胆。”她搓搓胳膊。
许愿欢跟着点头:“我看也是,结婚最好还是要找个契合的,毕竟两人还要相伴未来几十年呢。”
郑晞拿肩膀撞她,一脸坏笑:“比如……纪观南?”
许愿欢但笑不语。
苏念还纠结着上一个点,问:“那晞晞你今天下午相亲还去不去了啊?”
“去啊,”郑晞脸上垮下来,“虽然谁都看不上谁,可总得对双方长辈有个交代。”
话锋一转,她说:“你们就在附近坐着,我尽快结束咱们去吃晚饭。”
“可。”
苏念比了个ok。
……
孟泽禹也没有多耗的打算,把地点订在咖啡厅,连请郑晞吃饭的想法都没有。
郑晞也无所谓,打了招呼后就坐下玩手机,再没抬过头。
孟泽禹皱了皱眉。
他习惯了高高在上,很不喜欢被人忽视的感觉。
被子与杯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终是孟泽禹先开了口:“看来郑小姐和我想法一致。”
郑晞抬头看他,假笑出声:“既如此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吧孟公子。”
“我自知家庭地位悬殊,不敢有逾矩的念头。”
漂亮话谁都会说。
孟泽禹心里冷哼一声,表面还要维持着良好的笑意。
“郑小姐言重了。回去我会和家母明说咱俩性格不合,不耽误郑小姐继续找好姻缘。”
“劳烦孟董事长挂心了。”郑晞扯了扯嘴角。
雨后天晴,咖啡馆这一处却气氛凝滞。双人卡座中的两个人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互相客套,满嘴敷衍。
苏念和许愿欢在侧对面的奶茶店里等。虽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可却能清晰看到两人的惺惺作态。
苏念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要我说这两人还挺般配,你看他们哈哈哈。”
许愿欢勾了勾唇,看过去。
隔着厚厚的玻璃,男人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眉毛微挑,眼神薄凉。
他绝对会是个优秀的商人。这是她对他的第一感觉。
心脏猛地又皱缩下,许愿欢呼吸一滞,握紧了手里已经被攥皱的袖口。
她不喜欢他,非常不喜欢。这是她对他的第二感觉。
明明就是个从未谋过面的陌生人,可许愿欢却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内心对他的厌恶。
她不明白是为什么,心里却还是烦躁得紧。她只能逼自己不去看他,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可哪怕已经挪开了眼,只要一想到,她仍然反应强烈。
脉搏的跳动声一下一下响在耳边,许愿欢脑袋抽痛。
她快要负荷不起心脏剧烈的搏击了。
纪观南,纪观南。
脑中白光一闪,许愿欢满头冷汗地站起来。
苏念被吓了一跳,正要习惯性开口怼她,却被她苍白的脸色吓得不轻。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许愿欢深呼吸一下,说:“那边估计快了,我去给纪观南打个电话。”
“好。”苏念不放心地看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除了白的离谱并无其他异样才点了点头。
许愿欢推门出去。
玻璃门“吱嘎”一声轻响,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她跑到不远处的空地,蹲下来小口喘气。
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抓不住了,她此刻疯了一般想念纪观南。
许愿欢不敢给纪观南打电话,怕他听到自己的哭腔担心。
可她好想见他。
视线朦胧,许愿欢把定位发给纪观南,打字的手都在抖。
【你快点来好不好。】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如此依赖你。
我所有的脆弱,只想让你看到。也只有你,可以治愈我所有的痛苦与不快。
我只要你,我不能没有你。
……
日头已经开始下降。
孟泽禹才坐下没多少时间,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偏头去看外面。
前面的街角有人匆匆跑过。
粉色连帽卫衣,牛仔裤,还背个小熊装饰小包。
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轻风携来清香,孟泽禹一时怔住。分不清是现实的花香,还是幻想中女孩儿的发香。
是她。
孟泽禹瞳孔一缩,打翻了手下的杯子。
郑晞被吓了一跳,不解地看他一眼,又低头去看他被烫红的手背。
“你……”
“抱歉。”孟泽禹站起来,招呼服务员过来打理。
郑晞趁机提出来:“孟公子似乎有些劳累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悉听尊便。”
孟泽禹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
两人就这样互相假惺惺客套着道了别。
郑晞提上包走了,孟泽禹重新坐下来发怔。
长街之上,刚刚见到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浑身兴奋起来的毛孔,以及加速流动的血液等等,都在告诉他——
他想占有她,让她臣服于他。
孟泽禹舔舔发干的唇瓣想,他得尝尝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