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反杀时刻》折难

11、第 11 章

　　神诞日是三神联盟最热闹的节日，尽管一开始是帝国为祭祀黑皇帝而设立的节日，逐渐也被联邦和学者议会采用，演变成联盟第一盛事。以每年的七月二十三日为中心，往前推十五日，往后推十四日，各种活动接连不断上演，令不少刚刚进入联盟的文明大开眼界。

　　其中最为瞩目的，还属由凯旋大学牵头，二十六所高校参与的联合竞赛活动。活动每三年举办一次，经过各高校选拔出的精英在神诞日这一天以全网直播的方式展现自我风采，既为母校争光，也是验证自我的时刻。

　　联合竞赛自创办伊始就受到极大关注，毕竟那是星际人少有的认识各大学校天才与精英的时刻，久而久之，就被联盟加入神诞日必行活动，成为祭祀典仪的一部分。

　　七月十九日，早晨五点零三分。凯旋大学的冠军路上只有零星两三个生物体，零零秋被一片黑布笼罩，只露出深绿色的复眼。

　　她慢吞吞跟在那些生物体后面，八条腿不情不愿地舞动，多余的动作令行进速度降低到极点，所以这位琥珀人才能保持在最后的位置。

　　生物体1号，步伐敏捷，但复眼告诉她该生物体活力较低，明显是刚熬完夜。零零秋擅自给1号取了个外号，熬夜卷王。

　　生物体2号，一只猫。略过不叙。

　　生物体3号，正在慢跑，嚣张的大尾巴鞭打空气，发出“咻咻”的声音。

　　我讨厌武士——

　　零零秋阴暗爬行，在心里对3号这样又那样，却始终不肯越到他前面。

　　看她这幅阴暗社恐的模样，很难想象在数以万计的学生中，她是少有获得联赛入场资格的精英之一。

　　想到这里，零零秋委屈极了。要不是卑鄙的武士找到她面对面交谈，她根本不会报名！

　　悲鸣！

　　而她之所以被迫从温暖的巢穴中走出来，走到几个月没接触到的光线底下，也是因为该死的联赛。

　　主办方根据最终入选名单，将选手打乱分组，一组四到五人，并且在七月十八日晚九点准时公布分组信息，此后多出三天时间，留给各组磨合。

　　昨晚名单公布后，零零秋稀少的群聊列表里就多出一个冷冰冰的群聊。其余成员商议，第二天早上八点在丰碑训练室019号集合。

　　至于为什么她选择提前三个小时出门……不足为外人道也。

　　总之，零零秋磨磨蹭蹭，一路上鬼鬼祟祟、阴暗爬行，终于在快六点的时刻爬到了丰碑楼。楼里现在也没什么人，只有偶尔几间训练室显示正在使用。零零秋快速爬进预约好的房间里。

　　空荡荡的训练室给零零秋别样的安全感，她瞬间伏倒在地。几秒钟后，一截虫肢缓缓探出，黑布被小心翼翼掀开，露出形状漂亮的漆黑虫体。

　　零零秋开心地打起滚来。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不到半个小时，训练室的大门就冷不丁推开。零零秋瞬间僵在地板上，灵敏的耳部只接收到湿漉漉的水声，随着来者逐渐靠近，零零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好冷。喜好温暖环境的琥珀人无法忍受骤然降低的温度，一本正经地翻转身体，对向来者。

　　乍一看来人，零零秋懵然。片刻后她反应过来，那是很少出现在人前的絮语人，很久很久以前，她跟絮语人打过几架，对方作为新生个体，大概率已经忘记那段往事，可零零秋记得一清二楚。

　　她向来记仇，何况当时有一回絮语人打断了她珍贵的耳部针——那个时候耳部针将将进化出来，可不像现在这样每个个体一出生就具备！

　　被打断闲暇的新仇加上旧恨，零零秋选择……礼貌地打招呼。

　　絮语人也礼貌回礼，随后提早到的两人不尴不尬地通过终端闲聊起来，愣是没有开口过。几分钟后，零零秋了解到对方是交互者玛尔，大一新生，模块组合倾向为单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零零秋连性别都没问出来，玛尔就表示想先进入模拟场景训练。

　　零零秋：“……”

　　阴暗的琥珀人看起来很不舍，其实内心爽翻了，开心地想翻过去举jiojio。

　　不过这种状似独处的开心没有维持多久，第三位队员抵达……还是个武士。武士拥有一头与众不同耀目的红发，神情冷傲，虽然有跟零零秋点头致意，但无论从他的神情还是举止都能看出，他并未将眼前的琥珀人放在眼里。

　　理智告诉零零秋，她现在应该是厌恶的，但身体内涌出的激素却让她欢欣不已，零零秋的理智又忍不住产生恐惧。

　　“利同学，另外一个队员正在虚拟场景里训练。”看到武士搜寻的目光，零零秋忍不住回答。

　　武士名为利呈。

　　差一分钟到八点时，最后一位队员抵达。也是武士，外貌相较于利呈显得朴素很多，周身气场却非同一般。

　　零零秋突然好想回到温暖的母巣当中，对面芽菜的食欲越发强烈。会令人呕吐的食物有谁会真正喜欢？可是每次食用后的呕吐，恰恰能发泄积郁在心中的阴暗思绪，久而久之，面芽菜就成了琥珀人“最喜爱”的食物。

　　武士。很久很久以前，零零秋跟他们打过架，有输有赢。面对他们异常的友善和如影随形的恐惧绝不源于此，琥珀人最喜好武力斗争，不惧于战争，无论输赢。只是因为那个种族的母亲……

　　他们消失已久，留给琥珀的疤痕却恒久而刻骨铭心。

　　零零秋偷偷抓起黑布，不动声色将自己裹起来。

　　四位陌生的队友围坐在一起，例行公事般交换信息。零零秋，二年级，琥珀人，模块组合倾向为星舰指挥官；交互者玛尔，一年级，絮语人，模块组合倾向为单兵；利呈，二年级，武士，模块组合倾向为尖兵；珈尔玛，一年级，武士，模块组合倾向为研究所。

　　两武两辅助，非常平衡的分组。

　　现在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他们得在互不了解的情况下选出队长。从第一届联赛到现在，没有哪个队伍会愚蠢到各自为战，在第一天或者最后一天选出队长已经是联赛的惯例做法。通常认为，如何选出一个令人心服口服、堪当大任的队长，也是考验队员素养的重要一环。

　　“……”沉默之中，零零秋小心翼翼缩回前肢。

　　队长？想都不要想。

　　玛尔在终端上倒是十分健谈，一直分享了解的联赛信息，可惜一直不开口，言语中也丝毫不提及队长一事。

　　温意饶有兴致地观察其他人，他现在化名珈尔玛。

　　他懒洋洋举起右手：“事实是，队长非我莫属。”

　　“！”好大胆好自傲，零零秋发现自己看走了眼，珈尔玛明显比眼高于顶的利呈还要傲慢。

　　虽然很不想掺和，但生理机制让零零秋迫不及待应和道：“队长需要有全局素养，研究所很合适。”

　　可紧接着利呈也扬眉道：“从前几届的赛况来看，各小队的队长明显会被针对，尤其是那些‘大脑’。上一届热门的021和175队在刚进比赛时就被采取斩首行动，队长离赛，虽然其他队员能力出众，但没支撑过半个小时，很快就遗憾离场。”

　　比起状似来游戏的珈尔玛，利呈谈事实摆证据更具有说服力：“我认为，‘大脑’非常重要，除非信心十足且有应对办法，不能轻易使其处于危险位置上。我修习的模块中包含许多指挥与研究课程，同时具有单兵强悍的作战能力，显然是队长的不二人选。”

　　这位夸起自己来也毫不吝啬。武士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是啊是啊，利同学的话也很有道理。”

　　玛尔给出数据：“以往联赛，以科研所等单体作战能力较弱的学生为队长的队伍，失败率为32.17%，以单兵等单体作战能力突出的学生为队长的队伍，失败率61.22%，队长均衡发展的，失败率为32.16%。”

　　“尽管只差0.01%，后者更加稳妥。”

　　言下之意就是支持利呈当选队长。

　　本来选队长是个复杂且极易引发冲突的工作，结果零零秋和玛尔两个自闭儿率先退出战场，只留下两名武士。众所周知，武士嘛，无论嘴多硬，行动都非常老实——老实地慕强。

　　在内心阴暗爬行的琥珀人心想，这下，队长人选毫无疑问了。

　　果不其然，思考片刻后，珈尔玛痛快道：“我单体作战能力不强，群体作战能力需要依靠科技树攀升。在联赛场景中，你担任队长确实更具有价值。比赛中，请多指教，利队长。”

　　丝毫看不出之前的骄傲模样。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敢说敢退，自信骄傲，却能随时纠正的性格特性，令许多弱小种族对武士倾慕而向往。

　　队长选择完成，队员们自觉告知长处与短处，并设定好虚拟场景，进入训练。昨晚就已经商量好接下来的行动，选好队长后，先是队员各自进行极端训练，让队长了解队员，其后才是分配工作与磨合训练。

　　零零秋迫不及待进入虚拟场景，玛尔和温意紧随其后。

　　晚上九点十七分，134小队停止训练，利呈简单总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直高强度训练毫无休息和总结反思时间无疑是愚蠢的，但凡接受过学校教育的都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转眼间，训练室内只留下温意一人——利呈比他早离开，主要因为还要赶回去分析队员的数据。这项工作温意也会做，且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加出色，但队长需要亲自动手才能有更加直观的感受。

　　“你的队友还真有意思。”昆仑冷不丁开口。

　　他今天自闭一天了。

　　“不需要赢。队友是谁无所谓。”温意淡淡说，指尖从终端上的勇猛者初代，一个个点过去，直到莫纳维尔将军·改，训练室控制提醒，能量已达极限。

　　一具具造型夺目冰冷的装甲出现在训练室中，生物灯灰暗，沉默地伫立在光影间。

　　“这些数据有送回地球吗？”

　　“还没有。动力装甲的优先性在很后面。”

　　拥有灵能的地球对装甲没什么需求，装甲无非是掩藏缺点、放大优点，并且适用于更加大型的作战、作业环境，而那些都可以用灵能办到。

　　“也是。”温意抬手，红线瞬间蔓延而出，钉在装甲的生物灯上，隐秘的能量顺着红线留出，一眨眼的时间，十几具装甲灰暗的生物灯齐齐亮起！

　　信念微动，装甲有的骤然半跪，有的作出进攻的姿势。温意仿佛傀儡师，用傀儡丝线操纵玩偶。

　　这样熟练的操控，这样恐怖的控制量，星际间绝无仅有。

　　温意的灵能却可以轻松办到，那么就算堆上再多的装甲，面对灵能时又有什么用呢。

　　老家虽然贫穷落后，却占据着一股恐怖强大的能量。

　　完全没有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激动。

　　想到此处，温意意兴阑珊，收回红线。

　　“很强悍的异能。”

　　安静空荡的训练室，有人却在身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