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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咸山 ...
咬春至,百草回芽,万物复苏。
这该是不咸山半山腰的时令。
此山山顶仍旧是白雪皑皑,与这万千世界的一切绿色断了缘。偏偏在北边的一处凹陷之地,多了一抹垂涎欲滴的翠绿。
是一座竹屋。
竹子嵌入顽石之中,许是多年长立,接壤之处已经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再往上,白色的霜衣逐渐单薄,露出翠色。
梅祀一袭白衣立于门前,双眼紧闭,识海一片混沌。
“师弟,那是梦魇,你快出来!”
“梅祀!不要命了吗!”
“此岗错乱,再这么继续……”
“快,我会用虚无地将他拉回来,不然魂魄尽失,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那是天雷!”
“操,天雷凑什么热闹,岗又不是天劫!”
狂躁的风让人睁不开眼。
梅祀试图找出风眼,但全身没有一个手指能动,慌乱之际,拼命地挣扎都无济于事。他倏地睁开眼睛,天地的喧嚣如洪水般涌来。
又是那场梦,无比真实。
恍惚间,梅祀微怔,他在这里住了多久?
好像也就是须臾几瞬,至少眼前这片雪景从未变过,他也没变。
后背的汗水黏腻在身,梅祀暂时将过往撇遭一旁,又轻轻阖目,他要缓一下。世间早已没了打杀建国,吟诗作赋的回音,有的只是让他一头雾水的小康之家,铿锵的鸣笛,群体游戏……
时代更迁,显而易见,现在已经不再适合修仙。
他周身的法力已经大不如前,以前食指一抬,日月星辰都会微微颤抖,如今掐诀,也只是能让几片雪花倒着飘出两尺高。
“雪童,老了都这么不中用吗?”梅祀薄唇轻启,双目未睁,及腰的发丝随着寒风飘摇。
他一袭白衣,与雪色可搭,又显得摇摇欲坠。
无痕的雪地之中突然冒出一个佝偻的老人——正是雪童,除却一身蓑衣,他的胡子和头发都是银白色,但精神矍铄。
短短一句话就让他心塞,这话是讽刺谁呢?这座山里,算得上“老”字的,除了这座不咸山,不就剩下他和数百来种的松树?
他自小跟了梅祀,如今头发花白,也没能从梅祀的口中听到几句好话。
不能想,越想越心痛。
松树还有好听的名字,比如高山松,马尾松,赤松,美人松……他一把老骨头叫雪童,老顽童的童都比这好听。
现在,他还要遭受语言和身心上的攻击,这人呐,不比神仙简单。
梅祀听见“咯吱”的雪声,稍微偏首,继续问:“你是老到聋了,还是老到哑了?岁数大还会得这种毛病?”
一重重打击,无形地打在雪童心上。
他不能忍,愣是铆足力气,腰板也不过是直了毫厘,“哼,不止呢,还会聋还会瞎,也会瘸也会痴呆,怕了吗?不急,你都会有的。”
“那您可得小心。”梅祀倏地睁开微微上挑的凤眸,语气轻松道:“照您这么说,我还远着呢,耳听八方,目及十里,于我,不过小事一桩。”
“我聋了!聋了!”
雪童干喊一嗓子,然后抖落掉蓑衣上的余雪,再也不看身前这位衣冠禽兽。
正待他站稳,一只泛着青绿色珠光的巨大飞鸟出现在白霜寒天之中,瞅着速度,像是鹰隼捕猎,刻不容缓。
“哎呦,我的腰!”
雪被激起几丈高,而雪童被压在雪地之中,已然不见。
飞鸟似雕,头上长角,声似婴儿,扑得雪花四处乱飞。看的出来,它极其亲近雪童,此刻压根就是把他当做一个毛毯。
“起来起来,臭蛊雕①,和你主人一起欺负老年人,小心遭天谴!”
雪童嘴里有雪又有毛,硬是凶完才吐出来,两只手掌着鹰头,生怕它不管不顾地亲过来。
“松霜,天谴在这里,快跑。”梅祀背着双手,踱步回了屋檐下,就着门廊倚靠,一身懒散,再不想大动。
一副等着松霜自己送上前来的姿态。
松霜扑腾两下,听到梅祀的指令,立马跟着他坐到走廊,偏着头上的角蹭了蹭他宽大的衣袖。
梅祀从袖中拿出几颗松子,看着雪童从雪地爬起来,却是在问松霜:“今日又看到什么稀奇事儿了,这么高兴?”
婴儿声断断续续,果真像人间的婴孩牙牙学语。
虽天寒地冻,但他们感受不到任何冷意。
就是在一老一少一幼的声音中,雪花又继续飘落下来。放眼望去,这里除了雪,他们两人一兽,倒是生出几分惬意。
山上尽是白雪,加上没有光源,一旦太阳落西,藏匿高山之后,黑暗便侵蚀的很快。
雪童眼中一幅八卦图闪现一下,似有所思,看梅祀只顾着喂松霜,想说得话到了嘴边又改道:“嗐,真没天理,我的名字还不如一只鸟?”
得了,就借这个话题,一箭双雕!
“不行,我得换个名字。”雪童偷瞄着梅祀,“不然下山后,我怎么介绍自己?这不得笑掉大牙,太丢脸面,不能忍。”
“下山”二字的咬音极重。
而梅祀依旧在和松霜玩丢松子吞松子的游戏,一人一兽,不亦乐乎。
晶莹的雪偶尔落在梅祀的青丝上,微风再一吹,便又落下,循环往复,不知道多少次。梅祀也不去管,左右不会湿了发。
这根本就是装聋!
雪童仍不气馁,活这么多年,真当他在这儿养老了?
他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掂量出一块脸盆大小的生肉,“孙儿,吃肉,哝,接着!”
一块红肉随着雪童的投掷,扔出千米远,只见一道绿色的光影从他头顶飞闪而过,连带纷飞的雪花都变了方向。
梅祀的乐趣瞬间没了,地上只剩松霜屁股留下的一滩融化的水渍。
雪童面上一笑,讨好问道:“梅祀,你说呢?”
“我管你呢。”梅祀收回落空的手,眉眼轻挑,“你叫雪狗我都没意见。”
雪童:“……”
这能是人话?
良久,雪童都没找出话来反驳。天色又黑了几分,他不想再拐弯抹角,这会儿一时半刻,将顾虑都抛在脑后,直言道:“我们该下山了,一千八百年,没时间再等了。”
梅祀置若罔闻,回到竹屋里给自己倒了一盏冷茶。
竹屋里,可谓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一床一桌一椅,不说再多出什么,床上连褥子都没有。房间倒是不乱,毕竟就这几样家具,若不是粉身碎骨,还真不能有“作乱”的本事。
若是和人间最穷的人家相比,除去无家可归的,都会比这一老一少住的好。
至少,人家的泥墙或是砖墙比一排竹子做的墙来的厚实。
真要说上一点优点,那就是颜色上的优势,绿的让人发慌。
雪童在门口守着,也不进屋,大有一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耗死你的决心。
冷茶过喉,方觉凉意,梅祀说:“好快啊,老——,雪童,你说,我们过得也挺逍遥,还过什么岗?”
他没承认,不咸山还挺吵的,总有一波接着一波的人来攀爬或是观光,穿着厚重,装备新奇,和他显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以前能登顶的人很少,而现在越来越多,上来了就乱喊一通,他每次带着雪童躲起来也是挺费劲的。
可是,渐渐地,他好像也习惯了。
世间万物,只有明月星河没变。
“人有数岗,情,难,生死,或大或小。”雪童一屁股坐在刚刚松霜占的地方,“以前,别人过岗,一生顺坦,那也是气运,或功成名就,或人利双收,于你,便是成仙,若说是通俗点,便是你能和你那不正经的师父和两位师兄的团聚之日。”
他不罢休,言不尽于此,接道:“过岗,是你的归途,也是跟这个世界的告别。别忘了,你和这里已经不同步了,不咸山只是你暂时的落脚之处。蟠龙终为云螭,你的天地更加广袤。”
这番话有点熟悉。
梅祀想到腰间总别一个葫芦,然后有着花白胡子的老头,那颜色和眼前的雪有的一比。
片刻后,他颔首看着雪童,“老头都是一个语气的吗?就喜欢居身于长辈,然后将自己的经验全盘脱出,话说,你也没经历过大是大非啊?走过的路还没我多。你活得也没我长。”
雪童的脸皮扯了扯,随之火冒三丈,“你这混小子,不就是活得久吗?那老东西说得就是你,还跟我比上了!尊老呢——”
话音刚落,松霜从外面扑过来,连带着一层薄雪飞入房间。
雪童再次被扑倒,“哎呦”一声,斗笠直接滚出两尺远。
“小畜生,你给我起来,下次不给你吃肉,松子也别想了,你就该吃青菜,白菜,烂叶子!”雪童的脸被舔了一个干净,虽然嫌弃,但是一身老胳膊老腿压根推不开。
两个像是扭打在一起,又像是爷孙抱在一起。
梅祀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然后还是选择远离了是非之地。
除了竹屋,他并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嘟囔道:“也挺憋屈,我也没走过多少路。该到走路的时候还被老头儿坑到了这里,蟠龙吗?我自己都没见过,果然啊,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想一些有的没的,都是太闲了。老头儿跟你说过没,我其实过了一次岗。”
只是没成功而已。
屋内的动静突然安静下来,一老一兽紧紧盯着梅祀,不敢有任何动作,毕竟谁也不会选这个时机去触霉头。
这事儿是梅祀的痛处,剜心之痛。
外面夜幕彻底降临,紫微星高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冷风呼啸,梅祀却感觉到山下吹来一阵暖风。
人间,他也是有向往之心的。
“哎,雪童,那我们下山。”他忽然说道。
雪童:“???”他是老到幻听了?倔驴就这么转过弯了?
开文啦!给我自己放个炮仗庆祝一下!
可爱们,是现代文,再次提醒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可爱会发现这篇文【纠结脸】。
——
梅祀:文笔且不谈,文名就不吸引人
我:……那你们想一个噻
雪童:梅小儿翻山越岭记
我:好像有点心动
梅祀:信他不如信鬼
松霜:嘤嘤~
——
①蛊雕:《山海经·南山经》记载的一种似鸟非鸟的食人怪兽,具体可百科一下(我在这里给蛊雕加了点私设,比如颜色爱好什么的,不具有参考价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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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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