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猫九言

6、迷路

　　“陆迟！”齐谨困住一只试图进入镇妖司大门的妖，脚下一跺，一股强势的灵力顺着脚下荡开直接掀倒角落里不知死活的小妖，咬着牙颇有些炸毛：“你赶紧回去，哥不在我可挡不住！”

　　陆迟摸了摸耳朵，默默的回到了镇妖司二层，看着齐谨拎着两只小妖离开有些无奈。

　　肩上的小十二又开始幸灾乐祸了，近两日不见封左他也没那么怂：“小陆迟，都让你别跑了你非不信！”

　　瞧着陆迟脸色不太好，他又补了一句：“你难道没发觉你自从长临村回来之后又压制不住那一身古怪体质了？他们又上门了？”

　　陆迟没吭声。

　　远远的齐谨走了过来，看着陆迟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又觉得不忍：“祖宗，你闲不住那也得等他们回来，你饶了我吧。我这几日就是入梦了都感觉妖物争先恐后的往榻上爬。”

　　他那副神情搭上这苦涩涩的语气，一时间倒是不知道他是安慰还是往他心头再戳一刀。

　　齐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直白些，又补了一句作安慰：“封左应该这两日便回来了，有他在妖物定是不能近身。

　　近日群妖作乱，就连这都城亦是屡次出现妖害人，镇妖司便多数都出去了，也就剩下几人镇守。陆迟自那日长临村回来之后不久，便频频被妖物缠上，他们可算深刻体会了一把传言是怎么来的！

　　虽是如此，却半点没有远离的意思，反倒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似的，相处之间更为随意，有了几分伙伴的意思。

　　提到封左陆迟双眼亮了一下，抿着唇点点头：“对不起。”

　　齐谨看了看，垂着的手抬了起来刚要往他头顶摸去，“也不是你的错，只是......”一句话还未说完，那手还没碰到陆迟头顶就缩了回来，背后凉飕飕的，冒了冷汗，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说什么呢？”封左几步便到了两人身边，往中间一站将二人间隔拉开，齐谨能够感觉得到封左那冷淡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这才摸了摸陆迟的头，“怎么了？”总觉得有人觊觎他家小崽子。

　　齐谨往后退了两步，这才说：“又有妖物找上来了。”

　　话说完他就带着落后几步的卲禅跑得飞快。

　　不管哪不对，总之别在眼皮底下就是了，免得殃及池鱼，无辜走了霉运。

　　自长临村之后，他们都对封左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陆迟抬头看去，继而又低下头，封左扫了一眼肩上装死的鸟，轻轻一拂便将其赶走。

　　小十二那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拐角。

　　“因为妖物？”封左早就看出陆迟身上一直带着一道封印。

　　“嗯。”陆迟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正不高兴。

　　这已经是这几日以来的第七波了。

　　封左二人到了后院，他坐在陆迟左边，恰好挡住那梨树后面爬上来的一只妖物，余光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拂袖而过，直接将其掀出墙外落下一道屏障，陆迟只听到“咚”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道微弱的痛呼声落入耳朵，再一细听就没有了，他疑惑的看着封左：“好像有什么声音？”

　　封左：“没有。”

　　陆迟：“哦。”

　　沉默一瞬，封左将手中带回来的小玩意递给他，问：“怕那些妖物？”

　　陆迟点头又摇头，“他们会影响到我身边的人，以前就有过，后来他们便都不喜与我一起了。”

　　陆迟瞧着封左递给他的东西，编好的一条红绳上缀着一个银色的小珠子并不起眼，也不算好看，封左替他系上，“能帮你压制一时的凶煞之气。”

　　红绳系上白皙的手腕意外的好看。

　　陆迟眨了眨眼，“那我以后不会被那些妖物探知到了吗？”

　　封左手顿了下，欲言又止：“一时之计。”只是危急关头方可用上，是他用来以防万一的。

　　陆迟身上的凶煞之气本就随着体内封印松动而被挑起，便是再来一次封印也没用，此事陆年亦是知道，这才让陆迟跟着出去除妖。

　　闻言，陆迟没丧气，指尖拨弄一下那珠子，脸上扬起笑容：“很好看。”

　　——

　　几人在镇妖司中歇了不到半个月，陆年归来，先将陆迟叫到屋里问了几句，这才将其他几人召了过来。

　　“天地异象出，群妖动，卦象显天下大乱之象，有些事刻不容缓。”他扫了几眼，在陆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继而说道：“其他几个方位已然有其他人去，你们便沿着北出发。”

　　“是。”

　　临了他又嘱咐一句：“万事以自身为第一，万不可以命相搏。”

　　“是。”

　　严峻的形势令他们的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各自都回去准备。

　　封左神色未变，只是朝着外面扫了一眼，魔物也冒了头了，可不止长临村那回事。封左眉梢压了下来，怀疑天道报复他将这烂摊子一起扔给他收拾，若不然怎会这么赶巧，他周身的气息沉了下来，有些不高兴了。

　　翌日，西城门再次聚齐了五人，同一行人再次往北出发，只是这次少了先前的间隙与生疏，俨然是几个很好的小伙伴。

　　只是这和谐的气氛维持不到一天，几人在陆迟第三次走错方位时，脸色终于变了，站在槐树林之内，几双眼睛幽幽的望着陆迟，沉默弥漫开来隐约带着些许谴责。

　　陆迟心虚的往封左身后挪了挪，那双桃花眼没发挥该有的作用，反倒是眨巴着显无辜，弱弱的开口：“我都说了不要让我带路？”

　　“你带路了吗？”齐谨嘴角抽了抽，指着身后不远处那处妖穴说。

　　陆迟更是弱弱的举着手：“那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不也不知道具体方位。”

　　一时间，沉默再次蔓延开来，只余下风吹动枝叶的细微声音。

　　齐湛轻咳一声：“罗盘忘带了。”

　　齐谨眼里有着犹疑，卲禅无辜的说：“不知为何，好像从进入这林子便一直走不对方位。”

　　陆迟立刻附和，槐树林替他背了锅。

　　直到此刻，几人方才凝神感知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离开时乌云遮日，为了省些时间这才打算从林子中间穿过，却一直被困于此地绕圈，略有察觉的古怪都被忽略，甚至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躁动。

　　此刻站在这槐树之下，同时朝着不远处露出一些痕迹的妖穴看了过去，淡淡的血气冲着面门而来，一瞬间脸色更为难看。

　　像是想到了什么，几道目光同时投向倚靠在树下的封左，连站在旁边的陆迟也看过去，几人异口同声：“封左！你一直都知道我们在绕圈，被耍着玩？”

　　封左学着陆迟的神情，满是无辜：“不知道。”

　　这下他们心情倒是好受许多。

　　陆迟往他身旁凑了凑，斩钉截铁的说：“你肯定知道。”

　　封左眉眼一弯，露出一点笑意，摇头认真说：“真不知道，只是察觉出了此处有些魔气透出，很微弱。至于转圈，我以为...是你们故意这么走的，想查探一下情况。”

　　陆迟：“……”

　　他想，此话要是被前面那几个人知道了只怕是要被打了。

　　封左这话倒也不假，先前他确实不知，后面便是想看他们能绕到几时才会发现。

　　既是不对劲，那只能被迫寻其缘由才能出去。

　　槐树阴气重，枝叶遮云蔽日使得这林子里白日也是阴深深的，更容易滋生妖气魔物，更是孤魂野鬼最好的栖息地，气杂便最容易生事。

　　齐湛看向齐谨，递了个眼神二人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妖穴之外，里面黑洞洞的看不见，靠近了血气比方才浓了些，不用想也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

　　封左带着陆迟以及早早凑到二人身后的邵禅慢悠悠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沾染的魔气并不在这里，他便没了兴趣：“跑了。”

　　齐湛一愣：“跑了？”

　　仔细一察觉才发现妖气逐渐散去，被浓重的血气掩盖了。

　　陆迟眸光在边上搜寻一番，抬手一指正是北面，说：“往那个方向！似是打斗而引起的。”

　　卲禅瞪了眼，惊道：“困住我们的不止一只妖？”

　　陆迟垂着眼略一沉吟道：“莫非妖族也自相残杀？”

　　齐湛：“并非没有。”

　　他们几人只怕是误入妖族相斗，邵禅跟在后面满脸的恍惚。

　　想他一个半吊子，遇上妖族能避就避，连小妖都没碰上几只。如今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几乎是出门就碰上大妖，还十有八九都是被卷入其中。甚至于因为陆迟的存在，此前已然抓了几只小妖，这一路想必更不安生。

　　几人沿着北一直走，直到天彻底暗了下来，夜里这林子里更显阴气浓重，凉飕飕的气总往身后钻，柔和得令人冷汗乍起，脚踩过落叶发出微弱的声音，几人的说话声逐渐弱了下去，直到听到那前面传来的大动静，这才定了定神，压低声音提醒：“到了。”

　　前面激烈的打斗声落入他们耳畔。

　　那一汪清湖旁边，一具骷髅如衣裳似的套着一层松弛的皮，突兀的停了手：“蠢货！先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