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猫九言

7、妖族内斗

　　“凭什么？”立于他对面的六尾红狐满身血气，将红色毛发染成深红一块一块，瞪着眼一尾巴甩了过去，低喘两声怒喝：“你是不是忘了你两日前怎么骗我的了？现在还想旧计重施，你真当我那么蠢吗？”她早已化作原型，双爪抓着地，受了伤致使力量流逝已然有疲惫之色却不敢退让一步。

　　本就白的发亮的骷髅气的冒了黑气，躲过那尾巴还了一击回去，看不出神情的脸上满是一言难尽，像是看傻子的眼神就那样盯着他：“你是狐族吗？”

　　“怎么？我不是狐族难不成你是吗？”红狐警惕的提防着。

　　骷髅仿佛被气到了，“就你狐族？狐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吧？”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封左几人的藏身之地，喝了一声：“我们都被人族修士看热闹了你没看到吗？就你还狐族，我呸！”

　　红狐下意识想反驳，却猛地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一时间两人都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没动，两双眼都盯着那处地方。

　　几人见被发现了，只能走了出来，陆迟瞧了几眼，并不想掺和进去，甚是温和的解释了来意：“我们并非来看你们妖族内斗，只是找个出口离开，都是无意碰见，你们继续，我们可以等。”

　　齐湛两兄弟，卲禅及那两只妖似乎达到了某一种默契，齐齐的看向陆迟。他倒是神色未变，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显得十分无害，那是张俊秀又极具无害的一张脸，却在此刻显得有那么点的招打。

　　陆迟肩上的小十二适时的叫了两声，难得放下他的高傲朝着两只妖打了个招呼。

　　骷髅拉紧自己那一身皮不为所动。

　　人死之后轮回转世虽归地下幽冥管，但这骷髅得了机缘修成妖，本质上也是属妖族。

　　妖族自然也不是人人都想去争人族那块肉，亦是有些不想争斗的妖，此刻他们二者便是如此。好不容易得到机缘修成，他自然不甘心这一身修为就那么没了，素来与人类各不相干，一个地方凡是人气重了便搬着这槐树窝远离。

　　此刻虽是被看热闹不高兴，终归是不想沾上因果，因此也退了一步：“此地分明设了限制，便是人族修士也不一定找得到，你们又是如何进来？”

　　“是你们先闯入我的地方！”

　　红狐经此一战伤的可不轻，断尾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承受，现在歇战便将这烂摊子扔给对面那骷髅，自己躲到旁边自己龇牙咧嘴的给自己疗伤。

　　封左扫了一眼两只妖身上，沾染魔气的非这二者。其他几人见他们身上确实未存有明显煞气，这才道明原因。

　　“误入怎会被困在这林中？”骷髅脸色微变，“整个槐树林出了动静我都知道，怎么回事？”

　　他目光猛地转向狐狸，除了一些毫无神智的孤魂野鬼之外，便只有这只妖，“你动了手脚？”

　　“死骷髅，你能不能讲点理？老娘不过从族中逃出来歇口气，进这破槐林没几天就差点被你剥了皮，我能有什么机会动手脚？怕是你蠢！被看热闹了都不知道！”狐狸冷笑两声，话语里满是嘲笑。

　　若是这么说，那么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只藏在暗处不知是妖是人是鬼的东西。

　　红狐咬了咬牙，没想到自己在族里潇洒一世，倒是栽在这么个地方，回去只怕是这脸都没了！

　　眼前这局势倒是意料之外了，陆迟耳朵动了动，看向封左，拽了一下他的手指。封左手指轻轻一勾，低下头在他耳边说：“别打草惊蛇。”

　　骷髅拉紧身上的皮套紧了，显得自己有个人形，那双空洞洞的眼扫过四周，脸色冷了下来，抬起手，骨头一动，整个槐林好似猛地被抓了起来，有几道模糊的影子惶惶然躲过，那是被惊扰的孤魂野鬼。

　　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人在这里套了个迷幻阵！”无声无息，连他这个槐林之主也未曾发觉。

　　“迷幻阵......”红狐低头沉思，“将幻阵运用如此随心的妖族不是魇兽便是蛊妖。”这二者都是暗中阴人，甚少正面对上。

　　骷髅猛地抓了一把，整个天仿若要压下来一般，他冷笑了一声：“你算少了一个。”

　　“谁？”

　　“蜃妖一族对此可是知之更深。”

　　狐狸睁大她那双狐狸眼，“怎么可能？蜃妖一族不是早在千年前便一个不留的泯灭在天罚之下了？”

　　蜃妖一族千年前与魔物为伍，天道震怒下了天罚，蜃妖一族早就一个不留，整个族群都消失在了天罚之下。这可是族中长老一直以来教训他们的传说，亦是当时诸多妖族长辈所见。

　　“呵！万一呢？”

　　封左眉心微微一跳，恍惚间想起那场震撼的天罚。

　　陆迟转头问他：“天罚是不是无人逃得过？”

　　封左顿了下，这才道：“嗯。”他倒是没见过谁逃过天道的震怒，但天罚也就那么几回，每回都给当时所见的万物落下一个深刻的记忆。

　　最终的结果便只剩下一个天道不得忤逆，他们都在天道之下，只得敬畏。

　　封左眸色一沉，垂下的掌心出现鞭子，拉过陆迟反手就对着身后打了过去，那道身影来不及躲只得以手去挡，两相碰撞，迷幻阵的裂痕如蛛丝一般瞬间破开，露出了藏在暗处的东西。。

　　蜃妖一族妖力弱，素来只敢躲在暗处，不敢正面与之相斗。

　　被封左那一鞭子抽了一下，他便停在远处不敢动，只是模糊的一团就那样站着，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血肉模糊，险些被那一下抽断了。

　　这下他们可算是找对罪魁祸首了，沾染魔气的是他。

　　不止封左察觉了，便是陆迟也能够看到那微弱的黑雾缠绕在他的肩背，他看过去就那么对上那双阴翳的眼神，陆迟微一愣，眉梢上扬，颇为无辜的转头问身后的两只妖：“那就是你们方才所说的灭族的蜃妖？”

　　狐狸瞪着双眼下意识点头，他也没想到、妖族传闻犯了大错的蜃妖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那可是神族还在，妖族还未兴盛之时。

　　骷髅跟着回了一句，往上添了把火，加重了几个字：“对，灭了族的！”

　　其他几人附和：“灭了族的……”

　　“......”远处的蜃妖身上的黑雾逐渐浓郁，眼神更是阴沉，一张口便是嘶哑刺耳的声音：“灭族......”

　　“那又怎样？只要我还在蜃妖一族便不算灭族。”他的怒火被挑了起来，既然暗中挑拨被扯出来，索性同归于尽。他们一族再无回头路，那么他就拉着这些人一起消失：“呵呵呵.....你们以为破了这阵便成了吗？真是天真！”

　　蜃妖终于从那模模糊糊的影子里出来，只是蜃一族早就被天道抹了存在，他虽是逃过一劫成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妖，连一张脸都不配拥有。

　　看着糊着一团走了过来，对面的人和妖齐齐的退了两步。

　　卲禅与人交好也是个看容貌之人，眼前这个脸都没有着实不太雅观，他硬着头皮上前：“有话好说，你别过来！”怪吓人的！

　　蜃妖用那张看不出神情的脸对着他们，倒是听话的停了下来。

　　封左收回了鞭子，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喜欢挑战天道规则的妖，再抬眼望了望天，思索着引下天雷是不是更快解决！

　　思绪刚过，就瞧见齐湛等人站到了他的身旁，指着前面忽然就开始扭曲起来冒黑气的妖，眸中神色不言而喻。

　　这情形与长临村的如出一辙，甚至还是一模一样的手笔。

　　连封左都有一瞬间的怀疑起了魔物出世是不是都只会这一招。

　　他空手上前，“退后，误伤不论。”

　　两只妖敏锐的察觉到那几乎铺满整片槐林的黑气极具危险，看着这个人族修士直接上前开战，都有一瞬间的震惊：“现在的人族都这么猛？”

　　封左半眯着眼，看着那不知何时被魔物所控的蜃妖，手一张开鞭子便出现，他抬手往自己的四周一甩，凝聚起灵力猛地打在那槐树之下之上，清出一小块地方。

　　魔气触碰到鞭子便消融，一时间鞭子经过之处魔气被逼得一步步往后退，转瞬就被封左圈在一处。

　　他收了鞭子，双手快速掐起引雷诀。有他压着，魔气无法四散开始张牙舞爪的朝着封左试探，却始终无法跨过一寸。

　　封左引雷诀落成，天空乌云密布，他们隐约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沉默的拉着人再次往后退。

　　独有陆迟在此刻站在原地，眸中只剩下封左的那一抹青色，他蹙着眉抓着刚浮上脑中的模糊影子。

　　那也是一道青色的影子，就蹲在一只小兽跟前，像是在讲着话。

　　那记忆随着天雷的落下消失了，陆迟高束着的墨发被吹起，双眸定定的看着前面，封左站在前方岿然不动，浑身上下透着立于高处的淡然，扬起的墨发又让他身上多了一丝随意温和，悲悯中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他莫名觉得那才是他该记得的。

　　“轰！”天雷之势无法抵挡，专克魔气，急切的落下，魔气在封左的压制之下无处可逃，只能不甘的消失在天雷之下。那一刹那他们的心跟着一抖，耳边传来尖锐的惨叫声，足足片刻才散去。

　　魔气散尽，半片槐林都被毁了，那是骷髅以自己去养槐，连带骷髅骨头都松了，可谓元气大伤。

　　天空黑沉沉的，隐隐还闪过亮光，封左沉默，抬起眼看着乌云里响了几声闷雷，这才不甘不愿的散去。

　　封左抿唇，眼皮压了下来：“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