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猫九言

8、北城

　　魔气散去，骷髅重伤，红狐受了断尾之苦也再待不下去，趁着这机会慌忙离开，她还需带着蜃妖之事告知族中长老。

　　陆迟等人直接被丢出槐林，这一次槐林整个藏了起来，眼前凭空多出了一处空地，被天雷劈得焦黑寸草不生。

　　继而连三的碰上魔物，遇上被魔物所控的妖族，齐湛几人方才更清楚的认识到了事情的严峻。同时脑子里亦是浮现一个疑惑——妖族此次异动是真的与以往一样对人族不满试图取而代之还是另有原因？

　　离开之前，齐湛的目光落在封左身上片刻，带着几分探究。

　　封左的出现太过巧合，而在他出现之后便处处生了异象，他知道的东西似乎连师父也比不上。这短促的目光转瞬就收了回来，眼观鼻鼻观心，不论封左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他都屡次救了他们，他摇摇头，对自己那一瞬间的念头感到谴责。

　　“哥，你怎么了？”齐谨见齐湛走神，随口问了一句。

　　齐湛摇头，将那念头压了下去，“没什么，此次再往北便是与妖族的边界北城，避免生事，需快些走。”

　　他们从林子里出来已经过了一夜。

　　封左落后陆迟一步，他并非感知不到齐湛的目光，只是并不在意。

　　——

　　不知是不是因前面造出的动静太大，沾了点天雷的气息有威慑作用，这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

　　几人到了北城之外，抬眼望去，恢弘雄伟的城墙之上布满了古老的痕迹，抵挡了不知道多少年妖族的侵扰。

　　北城是存在最久的城池，如今成了修行者多数时候的歇脚之地，少数百姓还留在城中，亦有着除妖师的镇守，倒是使得这城池之内意外的热闹。

　　封左在踏入之地时眉梢轻轻一挑有些意外，此地竟生地灵。

　　这可非常见，能够孕育出地灵之地必是灵气浓郁之地，机缘之大万里挑一才能够生一方地灵

　　封左落后几步，抬眸再去看了过去，眼底浮现淡淡的金色，神识覆盖过整座北城，除了感觉得到那上空因污秽之气即将汇聚而成的魔气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因地灵缘故，那魔气屡次试探都被挡了回去，他收回神识，低喃：“有趣。”

　　他再往城内走去时就瞧见陆迟站在城门入口那边等着他，那一抹天青色入眼瞬时就心情不错，唇角扬起，眼里染了笑。

　　陆迟总是穿着一身天青色，来时齐湛还说他二人真够投缘连喜欢的颜色都一样。

　　“走吧。”封左走到陆迟边上与他并肩入城，前方不远处的摊子前，三个人整齐的抱着手在胸前看着他们。

　　瞧见这一幕，不知为何陆迟忽然想笑，他也确实笑出声。

　　弯着桃花眼，眼里盛着笑意，唇角微微翘起，那张隽秀的容貌一下那刹那更是亮眼极为惹人注目。本就是招人喜欢的相貌，二人站在一起赏心悦目不止引起路人围观，就是进了这客栈之内也得了优待。

　　齐湛三人的容貌也不差，愣是在二人面前失了色。

　　让人意外的是这家客栈是妖族所开，但瞧着这来来往往的人似乎并不介意妖族的身份，看来此地确实与都城不同。

　　入了这北城，他们倒是安宁了几日，除了在屋里静坐凝神便是出门逛街，比起前几日频频有事发生，如今却是不习惯了。

　　五人刚一坐下，就听到隔壁桌说起过几日是那十年一次的妖族侵城，需早做准备，让城主将护城大阵开启。

　　齐湛这才恍然：“难怪。”

　　难怪近日城中的除妖师及散修格外多，原来都是因侵城一事前来帮忙。

　　封左听了一耳倒不甚在意。

　　只要无关魔物他便不准备动手，免得天道再次挑刺。

　　临回屋里时，那底下又不少人在谈论此前镇妖司传出来的天下大乱之卦象，封左眸色一暗，驻足了少顷，“天下大乱......”

　　天道还没崩，能乱到哪去？

　　他转而下楼朝着掌柜的借了些算卦的东西，难得多管闲事到了那一桌前，抬手就这么随意一抛，指着那平和的卦象也不顾其他人惊诧的神色，声音冷淡：“这卦象分明是天下大和，何来的天下大乱？道听途说的话怎的能信？”

　　齐湛等人原本要找封左商量过几日妖族侵城一事，一出来便将这事情的发生看了个遍，目瞪口呆的瞧着他算了一卦，将人教训完了潇洒离开。

　　那些人也不知为何，不敢再谈论此事，转而说起近日众多除妖师前来北城之事。

　　与此同时，镇妖司的长老盘坐着拿起起卦的东西再次算了一卦，近日来次次卜卦皆是不详大乱无可解，而这一次的卦象却变了，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再次看去，乃是天下大和！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的差这么大？”

　　他不信邪的又卜了一卦，这回还是一模一样，顿时惊得来不及收拾，起身踉跄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北城的客栈二楼屋内，几个人坐在一起都看着封左：“你还会卜卦？”

　　封左：“就会一点，平日用不上。”

　　“会一点......”

　　封左点头。

　　他平日里确实用不着，方才也不过随手落了一卦。

　　屋外忽然天黑了，闪过一道金光缓缓放晴。

　　封左下意识往窗外一看，蹙着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封左面前，他们也只能自取其辱索性将话题转到帮忙一事上。

　　——

　　几日时间转瞬而过，这些日子城中众修行者人人戒备，护城大阵已然开启。

　　今日的北城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凝滞的气氛沉沉的压在心头风雨欲来，整个城外静得出奇唯有封左拉着陆迟找了棵树倚着。

　　这北城生了地灵，虽是有耗却也并非轻易能够被普通妖族侵入。

　　此事乃是人族与妖族之事可轮不到他，若是插手了这因果可就更扯不开了。

　　陆迟喜欢跟在他身旁，他十分有自知之明，就自己这身板扔进这里头不到一会便被妖族淹没。

　　站在肩上的小十二出了个声，“这群妖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他梳理着自己的鸟毛甚是不屑。

　　封左侧目盯着他头顶晃晃悠悠的火红羽冠，总觉得这一抹红有些熟悉。当初那小崽子似乎没保下来，兴许也不是，若不然怎会这么嘴碎，他将嫌弃的目光又收了回来。

　　地在震动，远处浩浩荡荡的是妖族大军。

　　众人脸色变了变，今年的妖族大军似乎来得更多。

　　早听说群妖大动，这次还是出乎意料了。

　　妖气冲天，群妖朝着北城来，却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黑云压顶，局势一触即发谁都没吭声。

　　以往妖族都是横冲直撞，如今有了领头，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封左没动，反倒是陆迟忽然变了脸色，被冲天的妖气勾出了体内的凶煞之气，险些压不住，他咬了舌口中血腥气蔓延开，稍缓说：“熟悉的气息。”

　　并不在他见过的人里面，而是从记忆里被勾了出来，他凌厉的目光投向那妖族大军中搜寻未果。

　　封左压了他的肩，将他安抚下来，生生将他被逼出的凶煞之气收了回去。

　　“是谁？”

　　陆迟在妖族大军中未搜寻到便摇摇头，“方才一闪而过，我不知道。”

　　封左看着他，寻思着也许是这体内封印松动在作祟。

　　风动，随之妖族与人族修士缠斗到了一起，撕咬猛冲纵着妖多踩踏冲去，人妖混战，符咒满天飞，死伤不计。

　　那是十年便发生一次，血气重还混杂着煞气冲天，久而久之这城外便是天然形成的血煞之地，容易由怨气滋生魔物，与城内浓郁的灵气两相碰撞倒是生出了地灵，封左睁开金瞳，现在他倒是明白为何会觉得奇怪。

　　地灵与这凶煞之地相互压制，互相制约却又常年受了侵蚀，早已不如当初强盛。

　　陆迟就是站在远处都有妖鬼鬼祟祟的想要将他吞食，他身上泄露而出的一丝凶煞之气总让一些妖蠢蠢欲动。

　　妖族不乏存在有部分食同类的自相残杀，吃个人自然也就不以为然。

　　他掀了眼皮，手上拎着狐妖的后脖子，面无表情。

　　身处妖气冲天之下，让他隐隐有些克制不住，抬手一掌推了出去，悄然靠近的小妖便被直接打了出去，半点不留情直接一击神魂俱灭。

　　封左带着他回了城内，两人站在那城垣之上往下看，在这大阵之内不会受到妖气的影响。

　　从上往下看去，冲天的妖气里混杂着血色，相互缠绕的朝着那些人族修士身上探去。

　　定了定神之后，二人便看到上来这上面的不止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鎏金色锦衣的男人，面带愁色的往下看。

　　他显然也没想到封左两人不加入战局，错愕的看了过去，眼中有一瞬间的闪躲，“你...你们二位这是？”

　　封左：“歇歇。”

　　“……”男人倒也是没想到他们回的这么敷衍坦荡。

　　印象里的除妖师不都以除妖为己任吗？

　　探究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他们身上，直到再一转头封左两人已经到了他面前：“你是城主？”

　　城主守着这城池本也该是个积了功德的，他这额上怎会有这么重的因果缠身？身上还带着血煞之气，与他这张和善的脸可是有极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