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妖的哑巴新郎》城南路灯

15、第十五章

　　听苏黄说，她家公子失踪好几日，想要算一算他身在何处，是否有危险？

　　怀玉拿起他的八字，推算一番，一丝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不待细想，怀玉表情有些凝重，“你家公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处境不算太好。他正在回京的路上，不过好似被什么事情困住了。”

　　苏黄听到后担忧之色愈深，从袖中掏出一贯钱“这是我的卦钱，希望道长不要嫌弃。”
　　怀玉没有推辞，毕竟人要吃饭。

　　苏黄又道了几声谢，然后心情沉重地转身离开了。
　　待苏黄走后，怀玉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到了午时，怀玉拎起这一贯钱，打算随意去个小摊凑合一顿，突然一位年轻的妇人朝怀玉走来，在摊子面前停下，细细看了几眼，询问道“先生为何不在闹市设摊？”
　　“我怕日后寻我算卦的人太多，闹市拥挤，排不下队。”怀玉重又坐下，半分认真半分玩笑地回答。

　　面前这位妇人被怀玉的话逗笑了，“你倒是很自信，只是不知这本事配不配得上你的口气。”
　　“我算卦从未错过。”怀玉端起正色，眼神中带了一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孤傲和笃定。

　　妇人见状，不禁在心中信了怀玉几分，终于开口道“我想算一个人，他是生是死，现在何处？”
　　“生辰八字可知道？”
　　妇人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怀玉。

　　怀玉摆好卦器，算了半刻，突然眉头紧皱，把纸条退回给妇人，正色道“这个人我不能算。”
　　妇人有些恼怒地问道“为何算不得，怕是你技艺不精，算不出来的托辞！”
　　怀玉用手指了指旁边挂着的条幅，“没看到我的规矩吗？这些人我不算！”

　　“他不是老人，也不是稚子，更不是……”妇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心中一惊，痴愣了一会儿，继而好似明白过来。
　　妇人平复了心情，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这是先生的卦金。”

　　怀玉把银子退给了妇人，“我并未帮你卜算，这钱我不能收。”
　　“但你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妇人笑了笑，“待我回去查实，若果真如此，必另有重谢。”
　　说完，这妇人便离开了。

　　怀玉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呆，这人的八字为何也有些熟悉呢？
　　今日这接连两卦，都有些蹊跷。

　　怀玉正要细想，许是皱眉牵扯了神经的疼痛，一阵撕裂感在脑子里炸开，怀玉疼地低呼出声，没有再继续深究。
　　大概是自己还未恢复好吧……

　　怀玉揣起这锭银子，掂了掂，足足有二十两，这人倒是阔气，看来今日能吃顿好菜了。

　　过了几日，也不知为何，怀玉摊子前的人逐渐多起来。只是算什么的都有，有来算丢失的母鸡的，还有来算丈夫几日归家的。
　　怀玉不得不把卦金提到一两起，人才逐渐少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向怀玉递了一道请帖，并附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怀玉不解地看着她，丫鬟自称晓晓，朝怀玉施了一礼后缓缓说道：“这是我家夫人给您送的请帖，她邀您三日后参加府上小公子的周岁礼，这张银票是上回承诺给您的后续卦金。希望先生勿要推辞。”

　　怀玉打开请帖看了一眼，上面地址赫然写着九桂路赵府，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安地问“这京城可还有别的赵府？”
　　晓晓笑了笑，回答道“先生，这京城只有一个赵府，就是赵将军府。”
　　“赵将军可就是赵佑安？”
　　晓晓点点头，“我家夫人就是赵将军的妻子，她希望您可以来他们爱子的周岁礼。”

　　怀玉一下如坠冰窖，她给自己算的良缘竟已娶亲，还有了一岁大的孩子？
　　这不可能，自己怎么会算错？

　　怀玉恍然间有些失神，不自觉接过了请帖，木然地朝晓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去。
　　晓晓看了一眼怀玉的反应，克制住嘲笑的神情，没说什么，转身回去复命了。

　　董施正着急地在房间踱步，见晓晓回来了，忙上前问那姑娘什么反应？
　　晓晓近身上前，低声回说“夫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把小公子周岁礼的请帖给了她，那姑娘好似失了魂，莫不会真与将军有些牵扯？”
　　董施沉凝片刻，“可她表现得又不像与佑安相识，不管他们之前有什么样的渊源，在我这都必须断掉。为了承枫能好好长大，我不会让任何一个狐媚子有进府的机会！”

　　晓晓在旁扶住董施的手，“夫人，三日后奴婢定会替您好好看住她，若她与将军真有什么越矩的行为，定不会饶了她。”
　　董施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又接着说“还有那个人，你可派人盯住了，若他不是真的死了心，妄图与外界有什么牵扯，你直接派人处理了他，不要让将军知道。”

　　董施怨毒的目光吓得晓晓浑身一颤，赶忙低下头连道“是是！”
　　董施轻蔑地瞟了晓晓一眼，“瞧你这个兔子胆子，他是将军的哥哥又如何，若他有一日耐不住佛门清静，回来向圣上多嘴，佑安和我们这一家子就完了。就算将军日后知道了我这样做，也必不会怪罪。”

　　是夜，怀玉盯着请帖看了许久，仿佛要把它看出个洞来，拿在手里觉得它格外烫人。
　　“怎么会，怎么会……”怀玉一个人念叨着，实在想不通。

　　三日后，将军府门外热闹非凡，前来庆贺的官员和宗亲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怀玉混在这些达官贵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好在今日前来贺礼的人极多，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进府后被人引着坐了偏厅一处桌席，怀玉坐在位上，总觉得有道目光在盯着她，深感异样。
　　因周围人一个也不认识，幸而也无人来打搅她，怀玉待到开席便自顾自地吃着酒席，不愧是将军府，饭菜甚是不错。这道莲叶羹味道清香，又颇有滋味，怀玉很是喜欢。

　　酒席过后，所有宾客汇聚到前院，观看小公子的抓周仪式。
　　只见乳母抱来了一个团子般的小娃娃，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点也不怕生得朝着众人看。赵佑安和董施见状很是满意，示意乳母把他放下来。

　　地上摆着：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
　　走路还不利索的小公子好奇得看着面前一大堆物什，边爬边走得就要伸手摸。
　　围观的众人都屏息期待着，这赵家小公子会拿起什么？

　　只见他慢慢向右边爬去，一把抓住一盒胭脂，咯咯咯地笑，董施一见，立刻变了脸色，恨不得冲过去把胭脂从孩子手里夺过来。
　　旁边有人打趣道“看来这小公子长大后必是风度翩翩，斩获多位美人的芳心了。”

　　赵佑安倒是不甚在意，听到此话哈哈大笑。蹲下身把儿子抱在怀里，亲昵地捏了捏脸，“你倒是和我小时一样。”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气氛又活跃起来。

　　赵承枫在父亲的怀里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怀玉，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赵佑安顺着承枫的目光，在宾客中发现了格外突出的怀玉。
　　怀玉也正打量着她十四岁算出的“夫婿”，二人目光相对，都有短暂的失神。

　　赵佑安撇开目光，嗤笑一声，轻拍了一下怀中小儿的背，“你倒是从小便喜欢看美人儿了。”
　　转头不经意地询问董施，“这是夫人请的客人吗？怎么之前没见过。”
　　董施见他二人对视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心中有些不忿，没好气地回道“先前认识的一位道士，帮了我一个忙。”
　　赵佑安听后没说什么，把儿子塞给董施，到前头招呼起宾客来。

　　经过怀玉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恰被董施看见。董施的妒意使她有些失常，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戳进肉里也不觉得痛，趁无人注意时招来晓晓，低声吩咐了几句。

　　怀玉并未发现董施的异常，只是一个人发着呆。
　　人家生活美满，有妻有子，实在不会是我的良缘，难道真是我年少时算错了……

　　怀玉正打算趁大家都去荷花池赏莲时离开，突然有一个小厮悄悄递给了她一张纸条。
　　怀玉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后厢房一叙，佑安。”

　　赵佑安找她做什么？怀玉狐疑地收起纸条，但为了解开疑问，还是依言朝后厢房走去。
　　怀玉轻轻推开房门，只见赵佑安正松散地坐在榻上饮茶，仿佛笃定了她会来，见她略有吃惊的表情，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急不慢地开口道“姑娘，听我夫人说你会算命，不如也替本将军算算？”

　　怀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言回道“赵将军要算什么？”
　　赵佑安听见怀玉一本正经的回答，笑意更浓，微眯起薄凉的桃花眼，略直起身子，往怀玉的方向靠去，轻轻在怀玉耳边问道：“帮我算算和姑娘有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