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妖的哑巴新郎》城南路灯

14、第十四章

　　怀玉暗自记下了赵佑安的名字，吃完茶后随意寻了一家客栈歇脚。

　　第二日，怀玉在偏僻处支了个算命摊子。
　　用竹子撑起一块条幅，上写“三不算”——不算老人，不算稚子，不算出家人。

　　一上午都没有人经过，好不容易熬到晌午，有个去城边浣洗衣物的老妇路过此地，瞅了瞅怀玉这张年轻漂亮的脸，嘟囔道“怕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家里人闹脾气”，瞥了一眼便走了。

　　怀玉坐到了下午都没有一单生意，肚子有些饿了，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阵抽泣声从侧面传来。
　　怀玉扭过头一看，发现是位年轻的小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哭得梨花带雨，一个人捂着脸蹲在街口。

　　“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怀玉不忍心，走到她身边询问。
　　“……”面前这位小姑娘见有人来，赶紧用袖子擦擦眼泪，水汪汪的眼睛因哭久了有些发红发肿，无助地看着怀玉，嗫嚅地说不出话来，眼中蓄着的泪水马上又要掉下来。

　　怀玉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更是有些心疼，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小姑娘接过手帕后，慢慢缓和了情绪，告诉怀玉，她是一府上的丫鬟，名唤徐夏。府中夫人前几日不慎打碎了一对玉手镯中的其中一只，因是喜爱之物，便让她去找京郊有名的林家玉器店修理。谁料她拿回来时，一对手镯，竟只剩了一只。她来回路上寻了几遍也没找到，吓得她不敢回府，只能在街上待着，看快到中午，实在着急，这才哭了起来。

　　怀玉听到是因为这件事，不禁舒了一口气，“小夏姑娘你别急，我可以帮你。”
　　“这位姐姐，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找不回来，夫人非拔了我的皮不可。”说着她的身子又克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怀玉朝自己的卦摊努了努嘴，接着带徐夏到那坐下，让她拿出另一只还在的镯子。
　　徐夏赶紧从怀里掏出包得严严实实的镯子，小心翼翼地递给怀玉。
　　怀玉瞧了瞧，心中默念了几句，随即伸出左手掐指算了一圈。

　　徐夏见着怀玉的动作，有些半信半疑，平常见的算命先生大多是瞎眼的大叔，这个年轻又漂亮的姐姐到底有没有高深的道行？
　　然而怀玉很快就有了答案，“在城郊的一处水井里。”

　　“什么？水井！”徐夏虽听到了结果，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从水井中把一只手镯打捞上来，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罢了，好人做到底，我帮你去取。”怀玉见她为难，自己又主动应承下来。
　　“那你的摊子怎么办？”
　　“无碍，反正今日也不会有人来了。”

　　徐夏对怀玉连连道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怀玉一如既往，沉静地注视着她，竟慢慢消解了她的窘迫。

　　二人走了没多久，来到所算出的水井前。
　　“你家夫人可是选择用金镶玉的手艺修补的？”
　　“不错，林大当家最擅长以金修玉的手艺，补好之后完全没有，反而更加精致，我家夫人正是看重他的手艺，才让我特意到他家修补。”
　　“那便好办了。”

　　怀玉在九清山，除了卜算，最感兴趣的便是炼器。
　　当时她好说歹说，才让炼金术的师兄教了他一星半招，虽然并不精通，但应付现在的局面是绰绰有余了。

　　怀玉默念起口诀，同时掏出自己的佩剑，以剑指井，挥剑画出一道符咒。
　　不一会儿，剑身颤抖了起来，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重量变得有些沉，然而让怀玉意想不到的是，剑身越来越重，她差一点就要握不住了。
　　怎么回事，一只玉镯不该有如此重量？

　　还未等怀玉想明白，只听欻啦啦一大堆金器从井中飞出，怀玉惊诧之余，连忙用力控制好力道，让它们轻轻落在周围空地上。
　　向来冷静的怀玉此时也有点不太淡定，而徐夏直接愣在原地，嘴巴张的可以直接吞下一个鸡蛋。
　　怀玉终究还是回过神来，领着徐夏在一堆金子中翻找出了那一只手镯。

　　“这些……该怎么办？”徐夏还是有些恍神，她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如今面前这一大堆金子发着黄澄澄的光，差点没把她眼睛亮瞎了。

　　“看来是有人在此地设下了法术，难怪你途径此地便被吸去了金器。”怀玉冷静的分析着情况，“你且先回去交差，我相信动了他的东西，这背后之人肯定会现身的。”

　　徐夏十分感激，再三谢过后，见天色不早，便匆匆忙忙回府交差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刘氏有些不满，不耐烦地摆弄着茶盏。
　　“路上遇到了些事，耽搁了一会儿。”徐夏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解释道。
　　刘氏拿着镯子仔细看了看，见修补得不错，便没有再追究，让徐夏退下了。
　　也怪自己前些日子急火攻心，竟把老爷送的玉镯也摔碎了，好在修复得还不错。
　　都是谢述这个祸害！

　　“怎么回事，夫人没怪罪你吧？”苏黄拉过徐夏的手，担心地问。
　　“没事。”然后把今天所遇到的事情和苏黄说了一遍。
　　“那位道长倒是个好心人，听你说来，她法术很是厉害？”苏黄若有所思。
　　“不错，虽然那位道长年纪不大，但功力颇深。今日多亏了她，不然我今日不死也要被剥层皮。”徐夏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你说，她会不会知道公子在何处？”苏黄试探地问了一句。
　　“要不我明日带你去找道长算算？”
　　苏黄点了点头。她自小服侍大公子，她母亲又是谢述的乳母，感情自然深厚。如今谢述出走好多日，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心中不免焦急。

　　怀玉等到了深夜，终于等到了一点动静。
　　水井旁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怀玉赶紧小心地屏住呼吸。

　　只见一只通身金光闪闪的异兽在暗夜中发着微弱的光，似是刻意减弱了自身的光芒，但怀玉还是清晰地看见它睁着圆溜溜的双眼，背上全是金色鳞片，四肢短粗，边走边吐纳着长长的舌头。
　　竟然是世上仅有几只的吸金兽！

　　吸金兽，顾名思义，此异兽可以吸附金子，它们一族天生喜爱囤积金器。有些权贵为了寻找金矿，会特意招揽道士来捉捕吸金兽来为敛财，故而到如今，吸金兽的数量已经不剩几只了。

　　怀玉认得它也是因为因为学习炼金术的师兄曾和她讲述过师祖青玄曾收服过一只吸金兽，关在九清山特制牢笼内，可惜后来让它跑了。
　　因这吸金兽性子极烈，凶猛异常，不少道士在捉捕时受伤甚至丧命。

　　怀玉正出神，突然一个暴怒的声音传入耳中，“就是你拿走了我的宝贝？”
　　糟了，被发现了……

　　怀玉也不再躲藏，“我只拿了一只玉镯，其余的我都没动。”
　　吸金兽不听她解释，见自己的洞穴被翻得乱七八糟，已是恼怒异常，见怀玉承认，也不多说便上前扑来。

　　怀玉被吸金兽带起的劲风扑的朝旁一躲，祭起自己的佩剑，朝前挥去。
　　不料这更加惹怒了吸金兽，“该死的道士！”吸金兽低吼着，身体变成两倍大小，伸出长舌向怀玉袭去。
　　那舌头异常灵活，随着怀玉的身形不断变换位置，或长或短，或直或曲，怀玉一时间被它弄得十分狼狈。

　　怀玉凝心聚成一道剑气，化有形为无形，气随心动，朝长舌砍去。
　　长舌被强大的剑气砍成了两段，疼得吸金兽怒吼三声，周边也被它踩出一个个深坑。

　　可没想到，断掉的舌头不一会儿又重新长了起来。吸金兽似被怀玉真正惹恼了，一边用长舌攻击，同时不再收敛自己背上金鳞的亮度。
　　一时间它的背上金光灿灿，晃得怀玉眼睛全是光斑，被强光刺得头脑发晕。
　　怀玉的动作不禁缓慢了起来，一时不察，被长舌卷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怀玉擦去口角鲜血，趁吸金兽放松这短暂的时机思考对策。
　　怀玉果断地从衣服上撕下一条，蒙住双眼。
　　凭着风声和脚步声辨别方位，使出剑阵，朝吸金兽密密麻麻地刺去。
　　只听到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而怀玉也因施展剑阵耗费太多精力，有些站不稳，勉强用剑撑住身体。

　　怀玉听到周围空气突然安静了，耀人的光芒也消失了。于是摘下布条，发现吸金兽逃走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幸好师兄和自己说过，吸金兽惜命，只要能重伤到它，它必然会顾及自己的性命，不与人缠斗。
　　不然，再与它打斗下去，今天可要命丧于此了。

　　怀玉又咳出了一口鲜血，颤颤巍巍地离开了此地。
　　怀玉怕自己满身是血惹人注目，没有回客栈，随意寻了一处屋顶，运功调息了几个时辰，终于缓了过来，只是接下来几日，都不能使用法术了。

　　第二日，怀玉回到客栈休息，整整躺了一天，怀玉才从浑身散架的疼痛中恢复过来。
　　为了生计，第三日怀玉便又回到原处摆起算命摊子。

　　一大早，便看见一位女子着急地朝怀玉自己走来。
　　“想必您就是相救小夏的那位道长。”苏黄朝怀玉深深一拜。
　　怀玉忍住疼痛，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扶起了苏黄。

作者有话说

　　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