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小尤》一只玮玮

52、Chapter 52

　　路父路母大概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和儿媳妇吃饭是这么个情景，两人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太难看，就是有那么一丝扭曲。所幸姜梅女士不是一般的中年妇女，她可是生意场上和股市基金市场上见过大世面的人，尽管内心情绪丰富，但脸上还是要装作平静，“小然啊，在这住的惯吗？”
　　尤然不敢有迟疑，“住的惯的，路屿很迁就我的。”
　　路父盛蒜酱的手都在半空中抖了三抖。
　　“住的惯就好。”路母搓了搓手，借夹饺子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顾虑，“那你们平时的感情也很好吧。”
　　“……”路屿觉得这顿饭甭吃了。
　　“挺好的。”尤然放下刚拿起来的筷子，很严肃的说：“从小开始我们感情就一直挺好的，我还记得我当时还坐在路屿怀里看电视呢。”
　　他胆小，不能吓着，路屿再次用眼神强调。
　　路母秒懂，“好就行，好就行。”
　　路父强行把路母的手拉到桌面上，把筷子塞进她手里，“吃饺子，饺子要凉了。”
　　路父路母并肩坐在餐桌旁，动作一致的将饺子夹进自己碗里——饺子馅料咸淡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酱油多少和辣椒油的配比现在根本不是事，路母满脑子想的都是在网络上拼单买的，最近才到货的《中国古代文学中的同性恋书写研究》，书是一页没翻，再说，她能把路屿教育成现在这样再退休已经是无上光荣了，再给她来一个哇啦的直接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一想到着，孙子孙女不要就不要吧。
　　“这些够吗？”路屿盛了小半勺辣椒油往尤然碗里添，“会不会太辣了？你喜欢吃热的还是温的？”
　　尤然感觉自己像个客人，但这一桌子看来自己好像的确是个客人，“我都行。”
　　路屿像伺候小孩一样，把饺子夹到尤然碗里后还要从中间夹开。
　　就在尤然要夹起饺子往嘴里送的一瞬间，路屿的电话响了。
　　尤然余光瞟了一眼，接了，假期就没了，不接，那就等着遭受唾弃吧。

　　路屿在老两口的注视中将电话扔给尤然，“你来接。”
　　尤然淡定接通，“讲。”
　　“然哥！接到报警电话，永泰嘉园附近的四层自建楼。”
　　“知道了。”
　　尤然挂断电话和路屿进行了简短的眼神交流。
　　“爸妈，你们先吃着，我和小然临时加个班，饺子吃不了就帮忙放冰箱里，我们回来热热就行，走了。”路屿拽着尤然夺厨房门而出。
　　凳子腿晃了几下，尤然觉得自己脚都没沾地，说话声音都是飘在半空中的，“叔～叔～阿～姨～真～是～不～好～意～思。”
　　路屿低头穿鞋，“来不及挑了，你穿我挂在着的那件棒球外套。”
　　尤然满脑子问号，“啊？”
　　“啊什么，”路屿从衣服挂上取下夹克，将棒球服扔给尤然，头也不回就往电梯间跑，“我先下去发车，你跟上来啊。”
　　尤然套上棒球服反手关上了门，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好在电梯门前等候。
　　片刻后一特殊短信音在走廊回响，他大拇指在开关机键摩挲了好半晌，才决定解锁：

　　[S：这件黑色棒球服不适合你，太大了]

　　尤然的瞳孔霎间布满了惊恐，他迅速转头看向走廊最里侧的小窗户，可据街坊邻居说窗对面是一刚新婚的小夫妻，跟他远日无冤今日无仇的，监视更是不可能。
　　他把手机锁屏重新揣回兜里，深呼吸一口气，掐着鼻梁走进电梯间。

　　路屿早就发好了车，在尤然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他表情不似刚才在楼上，他轻抚尤然紧蹙的眉头，“下次不让二老来了，看把你吓成这样。”
　　“不是……”
　　“安全带，”路屿单手转着方向盘，时刻注意着右视镜里尤然的眼神，“一脸见着鬼似的，等改天，改天我给你包饺子吃。”
　　“不是饺子的事，也不怪两位老人。”尤然熟练的翻副驾驶座位前的车兜，“哎你车里平时放的糖呢？饺子不让吃奶糖还不让吃啊！怎么跟涵涵似的。”
　　关心则乱。路屿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大半，“我刚才去楼下商店买了一袋，还没放进去，在我衣兜里，你自己找找。十分钟后是你这半年以来第一次正式出现场，如果太紧张太害怕就回车里等我。”
　　晚风顺着车窗吹进来，尤然裹紧了棒球外套，他把头埋进衣领，猛吸了一口衣服上淡淡的雪松木质香，那是路屿花大价钱买的人生第一瓶香水，他自己总觉得太呛，久而久之那瓶香水上积了一层灰。还是尤然搬进来之后觉得应该提高一些生活情调，可他一直没和路屿共同讨论过这个话题，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把洗好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柜里时，都会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气。
　　此刻他正如孩童一般安心沉溺在路屿营造的安全范围中，在等红绿灯的这四十秒里，他左歪头看着路屿的侧脸，伸手顺着他的额头摸到他的鬓角，“我要是女的，我一定嫁给你，想方设法嫁给你。”
　　“又想什么呢？”路屿深深的凝视着他，“等这起案件结束，我一定跟老头申请长假，他不批我就把他办公室砸了，天塌下来我也在家陪你。”
　　尤然垂下手，指尖小心翼翼的攀上路屿放在变速杆上的手，“哪天有空可以陪我去看看我的爸妈吗？”

　　我相信你了，这次奉上我所有的运气作为赌注，我赌这次我会赢，输了我也认。
　　秋天真好啊，我是说，你在身边真好啊。

　　路屿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好，等有空了我们就去。”

　　路虎拐过十字街口，停在了永泰嘉园，路屿取下车钥匙，扭身帮尤然系上了棒球服外套的纽扣，“晚上降温了，捂严实点，要不然就感冒了。”
　　尤然低头看着那双带有一小块疤痕的手，“你手上的伤刀砍的还是？”
　　“这个啊，”路屿停顿了几秒，“上次抱你跳窗户的时候刮得，当时连带着烧伤一起处理了，就忘了。”
　　尤然唔了一声，“路屿，你能答应我吗？”
　　“答应你什么？”
　　“答应我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一定。”路屿理了理尤然的鬓角的碎发，“走吧，再不走电话就要被打爆了。”
　　“嗯。”
　　两人迈着同频率的步伐，又同时掀起警戒线，路屿招手叫来周弘，“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弘从人群中叫来一中年男子，“这位是报案人，他说他的老板已经两天没有来上班了，以为老板家出远门了，今天是第三天，拨打好几通电话也没人接，上门敲也没人开，这才拨打的报案电话，而且问了附近邻居，他们也说已经有几天没见到女主人出来买菜了，我们接到电话就开车来这了。”
　　路屿拍了拍周弘的肩膀，“行，带他去录个笔录。”
　　赵乾见状也走了过来，“案发楼栋为死者自建的4楼小平层，一楼为汽修店门面，二楼为生活区，三楼四楼还处于毛培未装修状态，案发地属于城乡结合部，大多道路并未安装有监控。”
　　路屿和尤然异口同声，“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赵乾努力压着自己的八卦躁动之心，“黄绪，男，38岁，汽修店老板。死者万源鑫，女，36岁、黄绪妻子。黄政，男，8岁，黄绪儿子。就读于遥塘小学。”
　　话音刚落就看见娄婧带着杨群还有几个痕检组的专家挎个勘察箱，掀起警戒线朝他们走来，“你们组怎么回事？一放假就有案子。”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正在家吃饺子呢，接着电话就来了。”路屿说。
　　娄婧看了一眼尤然，又看了一眼很是眼熟的外套，凑近说：“美人，饺子好吃吗？”
　　尤然舔了一下嘴角，“喂到嘴边的都是好吃的。”
　　“行了行了，别开小会了，上楼干活。”

　　几人迅速挤进刚刷好新漆的电梯间，尤然用鼻子嗅了嗅，手在鼻子前扇了两下，“新喷漆是为了掩饰血腥气吗？不说是血流成河也够呛。”
　　“我上次重温柯南，有一集就是电梯间藏个尸体。”
　　娄婧伸手打在杨群后脖颈，“你是不是傻？这要真是有人在上面，就凭我们这些成年人的体重，超重的警报早就响了。”
　　杨群略带尴尬的按亮了电梯开门键，“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赵乾走在最前，“嚯，味是有点大，这样，我带几个人先进，路哥然哥还有娄姐你们等会。”
　　“没有撬锁痕迹。”路屿看了一眼锁孔，压低声音说：“不排除熟人作案，最坏的可能是凶手有他家钥匙。”
　　站在门口以及门对面的警察们纷纷从后摇摸出了自己的手/枪，背靠近墙面的路屿在拿出枪的同时拉过站在门对面的尤然。
　　“如果现场真的有人，发生激战你就是第一个送人头的。”
　　门打开的一瞬间，蝇虫轰的一下从里面冲出来，血腥味猛的钻进鼻子里，走廊的人几乎是同步将头别了过去。一段时间后赵乾带着人从捂着鼻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对门口两边的人说：“没人，进去吧。”
　　娄婧将专业的口罩手套还有鞋套递给路屿和尤然，给他们两人使个眼色：你们先进，我随后。
　　尤然给她回了一个：你怎么不先进？
　　路屿看了一眼娄婧，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尤然，做了个收的手势：一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