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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醉帷帐,长欢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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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南王府被查封,顾乔野到了庄州便只能往刺史府去。常成没敢提沈即月,只是替他惋惜,也替庄州惋惜。
庄州米粮之事沈即月要与晋州简家来往交易,庄州供应军粮及以后每年的秋收分划细帐,流民入州等事宜,沈即月都有记录在册,常成拿到册子时,又深深叹息,再把册子奉给顾乔野,才说:“将军,这便是庄南王在庄州时安排的军粮细则,很多地方还未实施,但流民入州,晚稻收成后,庄州是实实在在得了天大的好处。”
顾乔野细细翻看了册子,半晌后轻搁于案上才道:“边淮军粮是大事,但流民入州也是大事,现在庄州看着安定,下边的县衙门得常去村子,镇子里走动。”
“将军说得是,”常成说:“但庄南王这一走,庄州与晋州简氏的粮米生意怕是有难处。晚稻收成后,我就亲自去拜访了一趟晋州简氏,除了流民出州的半斗粗粮没变,明年的粮米生意,简氏却是没有应。”
顾乔野轻轻转动着指上的扳指说:“简氏的粮米垄断在晋州根深蒂固,简东南一跑,那简东荀是个阴险狡诈的主儿,没有足够的饵,他上不了钩。”
常成摇头说:“若是这余粮不倒卖,庄州银库也充盈不起来,朝廷不拨灾银,来年流民入州,怕是连买晚稻种的银子也没有,何谈安置流民。”
顾乔野思忖。
薛定仁却接话道:“去年采购的晚稻种,大部分银子还是走的庄南王的私银。包括几千边兵入州的各种开支,全都是由庄南王一人承担,圣上怎会如此听信宵小谗言……”
“如朝”常成急忙打断了他,说:“休要妄言。”
薛定仁愤愤收声,看了眼常成,才又不情愿的说:“庄州给简氏的粮米价格已经是很便宜了,且会由庄州分派人手一路送至简氏,若论风险,简氏一分风险也没有,但简氏为何还是不愿做这笔买卖?”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乔野抿了口热茶,沉声说:“这事儿急不得,简氏这条线,还得慢慢捋,开春地里下了种,还得麻烦常大人再跑一趟晋州。”
常成道:“将军即便不说,常成也是要去的,若是那简氏还是不应,恐怕还得劳烦将军一趟。”
“嗯,”顾乔野应声,摩挲着茶碗边沿说:“明日我便要往边淮去,开了春,战事频繁,无法分身,若简氏那边依然无动静,便修书于我。”
天亮时,雪渐收,朝阳洒金,屋檐边滴哒化着夜雪,顾乔野便驰马启程往边淮去。
昌顺帝的尾巴咬得紧,顾乔野收了桓泽的传书,一路便带着这尾巴晃了七八日才晃入了边淮线。
桓泽在滕尾丘寻了些劳力,把近郊那破宅子修缮了一番。篱笆院子虽简单但却也布置得精致,桓泽在市集上买了不少话本填满了一整排书架。沈即月看得皱眉,一手端着小油灯,一手抬指翻了翻书架上的书,说:“全是话本?”
“嗯”桓泽点头,说:“公子又不当官又不赶考,那些三书五经就少看了,多看些话本,人才精神。”
沈即月从书架上抽了本蓝皮话本,把小油灯放在一旁,随便翻了几页说:“神仙鬼怪,奇文怪谈啊!”
“这整整三层,什么话本都有,”桓泽说:“我可是用板车拉回来的,公子细细看,得看上好几个月了。”
沈即月翻着手中的书,笑说:“桓泽是准备让我去做个说书先生?”
桓泽也笑道:“若公子喜欢,也成!”
沈即月若有所思的说:“是得找个事儿做,否则这得坐吃山空呢!”
桓泽拍着胸膛:“有我呢!”
沈即月往厨房走,拎了口大锅,说:“滕尾丘有学堂吗?”
桓泽接过他手中的锅,放在土灶上说:“不清楚,明日我去镇上问问。”
沈即月往锅里舀水,桓泽边生火边问:“公子还会做这些粗活?”
“以前我在伴山寺也没少做,”沈即月仿佛忆起了从前,眼角勾了尾笑,拢在昏黄的烛火里,撩人得很,他边舀着水边说:“不过师兄们疼我,很少让我干粗重活,我也就扫扫院子。院儿里的那颗菩提树,叶子仿佛怎么也掉不完,一年四季总也扫不干净,为着这事儿,我没少被方丈罚。”沈即月给大锅舀满了水,也蹲下身拾柴火,继续说:“抄《金刚经》啊,每月都得抄个几十遍,抄到后来,书伺里的那本《金刚经》连哪页有个折角,我都能记下来,我还在上面画了不少小人儿,后来方丈翻看时,气得狠狠把我训了一顿。”
桓泽侧目看他,这个人,在主子心里份量很重吧,不然,怎会让他一直守在身侧。若是真与主子成了事儿,那以后是该叫夫人呢?还是叫公子呢?
“聊得这么开心?”顾乔野步进院子时,正巧见桓泽与沈即月蹲在一起生火聊天,他心头不爽。好不容易甩掉了尾巴,他便连夜赶了过来,却见他俩在这有说有笑。
“主子。”
“琢宁!?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乔野皱眉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即月抬眸看他,说:“烧水啊!”
顾乔野招了招手说:“过来。”
沈即月把手里的柴火丢进灶底,拍了拍手上的灰才站了起来,边靠近他边说:“你怎么来了?皇上耳目众多,你……”
顾乔野没让他说完,猛的把人扛上了肩,大步往屋里去,说:“把热水烧足了。”
桓泽愣了片刻,看着他家主子扛人,忙道:“主子放心。”
“琢宁……放…放下来…”
“往哪里放?”
“别颠…别,颠……”
顾乔野提脚踹开房门,把人丢进被褥里,俯身上去,埋首在沈即月耳旁摩挲着说:“近日,琢宁被一只狐狸挖走了心,不知尧环可有见到?”
顾乔野想他想得紧,也没玩花样,只想要他,攻势来得凶猛,沈即月险些受不住,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轻咬着唇说:“狐狸,没见着,倒是,倒是见着……”
顾乔野吻他眼里溢着的迷离,咬他浸在汗里的脖颈,弧度优美,随着被他擒住的身体而上仰,他含着尧环的耳尖低声问:“见着什么?”
沈即月被压得没处躲,挨着力,在微促的喘/息里轻晃,小声说:“轻…轻些…”
顾乔野喘息,撑身危险的笑起来,却是没停下,又叹息问了一次:“尧环见着了什么?”
沈即月在情/潮的拍打里颤抖到断续,话都说不清,含含糊糊的念:“嗯,狼!琢,琢宁…”
狼被饿得狠了,把着人要了个够。沈即月要坏了,腰疼,腿疼,脖子疼,巳时末仍趴在被褥间起不来。
顾乔野在滕尾丘呆不了几日,快开春了,边淮战事渐起。上次去南境,陈思存说外海高昌丽近日也蠢蠢欲动,他心里揣着这事儿,睡得不安稳。沈即月蹭着他的臂呼吸均匀,顾乔野听了会枕边人的呼吸声,半侧了身子,见着尧环眼尾还没退得干净的红,莫名又有点燥。
顾乔野咬着这该死的诱惑,沈即月半醒着嗯声,尾音总能撩得顾乔野莫名澎湃。
“别,”沈即月狐狸眼半敛,还没睡醒,微哑着声轻念:“要坏了!”
冬阳蹭了云,午时居然下起了雨,落了没一会儿,又停了。桓泽踩破了水洼,敲了敲门。
“琢…”唇又被封住,沈即月微蜷着指尖,轻扯帷帐。
门外寂了半晌,桓泽在等里边儿人回应。
湿着的脖颈微仰,这一下太狠,沈即月没咬住声,无声轻念。
太狠了——
顾乔野粗/喘,咬着他的脖颈,压抑着叹息:“沈尧环是我的。”这仿佛是头狼在宣示着主权,不允许任何的侵犯。
桓泽对着跟进院儿里的鸿余歌说:“公子还未醒,不如鸿少主改日再来拜访!”
鸿余歌伸长脖颈想从门缝里看个究竟,却被桓泽死死档在外边儿。方才里边的轻/吟他听见了,这时去打扰,主子非要了他的小命儿不可。
鸿余歌纳闷地说:“这都午时了,尧环这是一夜未睡?还是在午睡?”
桓泽没应,他能说主子和公子昨儿戌时进的房,到现在都没出来吗?只说:“要不鸿少主去外边儿喝杯茶?”
“不成,”鸿余歌捏着手中的扇子说:“今儿个本少……”
门“哗”一声从里边被拉开,顾乔野随便披了个袍子,袒着半身站那儿,一副浪/荡样儿。这大冷的天儿,他鬓间的汗还在渗,脖颈间的红赤/裸/裸摆在雨后的日光里,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方才在房里干了什么。
顾乔野斜了眼鸿余歌,问:“什么时辰了?”
“主子,已经午时了。”
鸿余歌嘴巴张成了O型,瞅了眼比他高出半个头,壮得跟头狼似的顾乔野。他定了神说:“尧,尧环也在里边儿?”
顾乔野看向桓泽,脸上分明是在问这是何人?
“主子,这位是鸿泉山庄少主鸿余歌。”
顾乔野带着敌意看他,说:“你找尧环何事?”
“你又是谁?我找尧环与你何干?”鸿余歌身后的老者往他身旁靠了一步,顾乔野这时才注意到了鸿余歌身后之人。
他微挑眉看了回老者,这人是高手,眉宇沉静,深藏不露。
“不巧,”顾乔野用舌尖抵了唇角,笑说:“尧环正是鄙人内子,昨夜劳累一晚,今儿个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你…你…”鸿余歌指中捏着扇子指着顾乔野,被堵得无话可说,你了半天才憋了几个字:“你把他怎么了?”
顾乔野孟浪一笑,道:“本将军疼他啊!”
“将军?”鸿余歌赶紧收了扇子,仔细打量顾乔野,又思忖了片刻说:“中都,顾乔野?”
“不才,”顾乔野说:“居然鸿少主认得本将军。”
“这…”鸿余歌礼貌的抱了拳,道:“失敬失敬,未想是顾将军,平乐多有得罪。”
“好说,”顾乔野没理鸿余歌,转身说:“桓泽,去准备午膳。”
“顾将军,”鸿余歌追着他后面小跑了几步说:“平乐是为江湖生死榜来的。顾将军可知,尧环的命挂在江湖生死榜上半年有余,有人重金买他的命,且不久前有人揭了榜。”
顾乔野猛的回身,鸿余歌赶紧刹住脚步说:“平乐没有恶意,连尧环的随从素华,也是为我所救……”
“你有何所图?”
“绝对没有,”鸿余歌双手不断摇摆,认真道:“平乐只是想和尧环交个朋友,仅此而已,”他抬眸看了眼顾乔野,又重复了一遍:“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