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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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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立于宫门前,身后跟着两排宫女侍卫,她身着一身暗红金丝蝶绣裙装,一头如墨般的三千青丝挽成了飞天髻,姿容俏丽,神色清冷,不怒自威。
她看到来人轻轻掀了掀眼皮,眼睫如羽扇般轻颤,她瞧了一眼凌逸风,一双桃花眼里古井无波,好似全然不在意她们的迟迟到来,眸子里半点不耐都没有。
“放心,本宫定会将凌大人安全送到金銮殿上。”
“有劳长公主殿下。”
无影朝长公主殿下行了个礼便退下。
逐月长公主转身,扶着宫女的手上步辇,一行人往金銮殿走去,凌逸风紧跟其后。
姜瑶身子不爽利,喝了药后更是感觉昏昏沉沉的,卧在贵妃榻上小憩一会儿,因有事忧心睡得极浅,稍微有一点动静便醒来,这一个时辰里已经醒了五回。
“无影可有消息了?”
红豆一直守在身侧,同样忧心,“还没有。”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无影终于回来了,并将事情一一禀报。
“凌大人已经交由长公主,若无意外,此刻应该已经到了陛下跟前了。”
听完,姜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长公主和陛下这些年也偷偷培养了一些势力,再加上皇宫内也有四方阁的人,只要凌逸风能安全入宫,那就基本没什么意外了。
心中的石头落下,她软软的躺在贵妃榻上没多久终于再次入睡,且睡得很沉,这一觉便睡到了金乌西斜,醒来时红豆告诉她,季荣来了。
姜瑶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坦,醒后觉得身上的病已经去了一半,她伸了个懒腰起身,由着红豆为她梳妆。
季荣来到姜府已经有将近一个时辰了,听闻姜瑶病了正在睡着,他便没让人去喊,只是就这么等着她醒来,他在前厅坐了会儿便坐不住,就在庭院里吹吹风,赏赏景。
姜瑶来的时候正发现季荣在细看桃枝上的花骨朵,那认真的模样竟有几分童真。
“季小将军在看什么?”
季荣正欲要伸手去摸桃枝,闻言立即收回了手,转身看去。身后的人依旧含着一抹浅笑,眉眼间仍旧是那道不明的风流韵味,原本是绝色佳人,只因苍白病态的面色,让她显得憔悴了不少。
季荣指了指桃枝道:“没想到这才孟春,你这里的桃花竟就要开了。”
姜瑶瞧了一眼,笑着让红豆扶她在桌边坐下。
“季小将军也喜欢桃花?”
季荣捕捉了她口中的“也”字。
原来她真的不喜欢山茶花。
“……还行吧。”
他虽是武将,但自小也有先生教他读书,诗词歌赋杂书怪志皆有涉猎,在诗词里,那些文坛墨客在描绘桃花林时大多都说美如仙境,教人难忘。
他还没见过满庭桃花绽放是什么样的。
“等你这院子里的桃花开时,我可以来赏花吗?”
姜瑶:“……可以。”
“那桃子熟了我能来摘桃子吃吗?”
姜瑶:“……也可以。”
“你真好。”
有求必应,她果真还是很喜欢自己。
“???”
这奇奇怪怪的交谈让姜瑶很是困惑,脸上挂着礼貌性的笑容险没维持住。
季荣看着她那一抹如春阳般温柔和煦的笑容,竟不知不觉的移步到她的对面坐下。
当他发觉自己的不对劲时,不由一滞,他以前深受表妹的迫害,让他患上了恐女之症,对所有的女子都避之不及,如今多次与她靠近都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还有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真的太奇怪了。
她就像是精怪志里边所记载的那种会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季小将军此番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吗?”
总不能真是为了预定赏花吃果的吧?
姜瑶好奇的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他那双莫名红透的耳朵,她选择忽略不提。
“我听说今日早朝时,大理寺少卿的凌大人弹劾了他的上吴丰槐,说是吴丰槐豢养万屠帮为自己谋私,还设计杀害了蜀王之子齐明哲,请求陛下开启三司会审,彻查此事。”
“季小将军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既然吴丰槐已经获罪,那他的家眷你打算怎么办?”
吴丰槐一旦定罪,那他的家眷必定也会受到牵连,此时这些人就是烫手山芋,放或不放都是另一门学问。
红豆在一旁奉茶,姜瑶拿起茶盏抿了一小口,暖流从喉间缓缓流入腹中,传遍四肢百骸。
“自然是要放的,只是放的时候要让她们认定你们是绑匪,这才不会让你平白惹上一身腥。”
季荣点点头,转身便吩咐季荣去办。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季荣便起身要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姜瑶。
“桃花开的时候记得派人知会我一声。”
姜瑶有些哭笑不得,原以为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竟是这般认真,像是怕她忘了似的。
“好,等花开了,我就让红豆去季府说一声。”
季荣看似漫不经心的嗯一声,转身抬步离去。
东市的屠宰场遍地腥臭,往里有一处难寻的地窖,下边关着吴丰槐的家眷,其中身着一身紫衣绸缎华服的妇人正是吴丰槐之妻吴梁氏。
吴梁氏和她的三个儿女和两个庶子都在此处,她们此时被黑罩子套住,口中被塞实了粗布,看不见也喊不出话,害怕得只能默默哭泣。
“呸,真他娘的倒霉,原本还以为这一票能赚不少的赎金,没想到这个吴丰槐不但丢了官,还被关进大牢了,这下可好,咱们兄弟都白忙活了。”
“吴丰槐可是大理寺卿,他真被抓了?”
“我骗你做什么?说是他谋害皇室血脉,还培养杀手组织,陛下一怒就让人将吴丰槐当庭拿下,吴家现在已经被抄没了,除了昨晚被咱们绑来的这些肉票,什么也没剩了。”
“那咱们岂不是一个铜板都没捞着?”
“可不就是嘛,谁能想到这吴丰槐这么快就入狱了呢。”
“那里边的这些人该怎么办?要不要灭口,免得她们告发咱们?”
“灭什么口?谋杀皇室血脉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她们如今受吴丰槐的连累也是罪犯,若是出去了横竖都是个死,何必脏了我们的手。”
“那咱们就这么放了他们?”
“……”
吴梁氏听着外边人的话大致捋顺了如今的情况,吴府被抄,她的相公也已经获罪入狱,她们是被一群绑匪绑来的。
她越听越害怕,浑身颤抖着,忽而外边的对话终止,随后地窖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头上的套子被人粗鲁的扯开,那两名绑匪皆是一身夜行衣,面上蒙着黑色面巾的壮汉出现在眼前,大声勒令她们别乱动,紧接着她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了个干净。
绑匪临走前还大发慈悲的将一把匕首和一根金簪丢在吴梁氏的面前。
“你们也怪可怜的,这些留给你们,你们自己想办法逃吧。”
说完,那两个绑匪便匆匆离去。
吴梁氏的手被绑着,她废了好大的劲才用匕首帮她的儿子割断绳子,再由他来为大家解开束缚。
“母亲,他们刚刚说吴府被抄,父亲被关入天牢是真的吗?”
吴梁氏出身书香门第的梁家,出阁前宠爱不缺,嫁给吴丰槐后亦是过得顺风顺水,从未亲身经历过大风大浪,她此时已然惊慌得不知所错了,但为了不让儿女们担心,只能强撑着镇定。
“那些绑匪应该不会回来了,此处还算安全,你们在这里好好等着,我出去探探什么情况。”
吴梁氏刚要起身,便被她的长子拉住,“母亲,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母亲去呢?儿子出去打探情况,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先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等众人说话便转身出了地窖,约摸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母亲,咱们吴府确实被抄了,我还在咱们家附近看见埋伏的衙兵,想必是等着我们回去一并抓了。”
“这可怎么办啊?”
其他人都吓得慌了神,女眷更是泣不成声。
吴梁氏将金簪紧紧握在手中,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现在城门已经关了,我们只能等明日开了城门后混出去,只要出了城,我们就能活命了。”
“母亲,那父亲怎么办?”
“是啊母亲,我们不管爹了吗?”
“……”
几个儿女你一言我一语,都在问她,吴梁氏缓缓闭上眼睛。
“为娘无用,救不了你们的父亲,只能尽力保护好你们。”
到底是数十年夫妻,吴梁氏深知自己相公所做的事情一旦被揭发,便是永无翻身之日,她确实救不了他。
想必梁家也知道了消息,她的父母亲以前那般疼爱她,必定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一定会暗中帮助她出城。
一定会的。
只是她们终究没等到翌日的黎明,没多久凌逸风便带着衙兵将他们围住了。
“原来你们藏在这,难怪本官寻了一日了都没寻到,还多亏了吴公子的带路。”
吴长公子心里一咯噔,没想到竟是自己出去打探情况的时候将衙兵给引来,害了全家。
“原大理寺卿吴丰槐谋害蜀王之子齐明哲,人证物证俱在,待三司会审后自会定罪,其家眷先押入大牢候审。”
“全部抓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