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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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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不坚强的,哪怕能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打趴下,可我也是个人,那颗心和其他人也长得一样,并没什么什么刀枪不入的坚壳,有些时候也会痛,会觉得难受。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要来逼我呢,大家各自安好不好么。可这一切我只能想想,反抗也没有任何用处,最后也会妥协的。
他们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子,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我有时候真的,很厌倦冠冕堂皇的“为我好”的话。
“不是这样的。”她捂着脸,一脸痛苦道,“欢欢,妈妈没想过要逼你什么,我要是真这样想,真这样不管你死活,当初就不会把你养到那么大了。”
我冷着脸,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她生了我,就有抚养我的责任和义务,除非她能心狠到不怕旁人的谴责把我给扔了。说得再多,也不是我逼着他们把我生下来的。
许是见我没有反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片刻后,她双手放下来,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她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她没有流眼泪,只是眼眶很红。
我看了一眼,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便收回视线。
半晌,她似乎是整理好了情绪,自然地理了理方才乱了的发丝,随后端坐回原位,又变回了那个优雅端庄的贵妇人。
她似轻叹一声:“不管你怎么想,我和你爸既然把你养大,总归会负责你这一辈子。”
她这话说得仿佛把我养大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可不是我要出生的,也不是我要他们养的我。
只是事已至此,很多事我只能选择承受——从出生起,我就欠了他们一条命,诚然,我这条烂命,他们要是想要,也可以随时拿去。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们负责,从我成年的那刻起,您和父亲就已经完成自己的责任了。”
所以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和:“欢欢,你不懂,有些事你也不会明白,所以不要说这些傻话了,好么。”
你看,他们总是这样,我的任何想法以及反抗,永远都打在棉花上,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根本做不到。
我冷着脸,压下心口那股郁气:“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我没有要你们这么做,跟我没关系。”
“欢欢,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呢。”她抬眸,愣愣地望着我,眼中滚出泪珠,眸中一片愕然,“我要是真的有什么要求的,还会等到这一天吗?”
说哭就哭,哭得比电视上的演员还要好,挺不容易的。
若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鼓掌,佩服。
我不信她,她这样已经太多次了,在我这里早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好没意思。
“母亲,您知道的吧,这样其实真的挺没意思的。”我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再者,被她哭得心烦,脑袋里乱糟糟的,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冲出来。
想要破坏。
想把茶几上的东西都砸掉,毁掉眼前看到的一切,那么碍眼。
纷纷扬扬,照片资料撒了一地,凌乱不堪。
“傅欢,别做傻事!”她低吼出声,脸色都变了。
我掐了一把掌心,按捺下那股破坏的暴戾,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眼眶通红的女人,扯了扯唇,“不用哭了,如你所愿,我会去见他。”
她闻言却是哭得更凶了,我不明白,我明明已经如她所愿了,她为什么还要哭。
她明明已经不需要演戏了。
我没安慰她,上楼了。
爱哭就哭吧,哭累了就会停了,又不是我让她哭的。
她比我精明,会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
明明被逼迫的是我,我比她更难过,无法做主的痛苦,谁都没法说。
“大早上的,才起床多久,怎么又跑去睡了?”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爷爷的声音响在耳边,我睁开眼,看到他这会儿坐在我床前的椅子上。
我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这会儿还有几分刚睡醒的茫然,无意识地轻哼:“爷爷,您怎么进来了?”
傅安中闻言却是嘿了一声,笑着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自个儿上楼就躲进房间里睡觉,把老头子我和霍怀松扔在下面不闻不问的,我还不能上来看看你在做什么吗。只是爷爷怎么都没想到啊,欢欢你倒好,在这儿睡得可熟呢。”
他说完又笑了一声:“做什么美梦了,醒了还冲爷爷撒娇。”
哪里是美梦,不过是教人心烦的前尘往事。
这么想着,心头却是一紧,像是被手猛地攥紧了,连呼吸似乎都变得艰难起来,心慌意乱,到底还是难以释怀。
“谁撒娇了?”眸子一垂一掀,万般思绪便被隐藏起来,我装作不大高兴的样子,“爷爷可不要诬赖我。”
“你啊,小尾音都上扬了。”傅安中瞅了我一眼,“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又不是丢脸的事,害羞什么。”
“……”
我顿了顿,垂着眼,被子下的手轻指绞着,被他说得有些脸红。本来没害羞的,只是被他哄小孩的语气弄得颇有些羞耻。
傅安中笑了一下,低声问我:“还真不好意思啊?”
“我脸皮厚着呢,怎么会不好意思。”我冷哼,只是脸颊上的温度却不是这么说的,它的热度在出卖我。
傅安中撩了撩眼皮,一刀见血:“那你脸红什么?”
我:“……”
我一时竟然噎住了,他说的是事实。
傅安中犀利的目光盯着我不再吭声,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垂下眼帘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半晌,我撑不住了,撇开头,闷声闷气道:“他,走了吗?”
他是谁,我们都心知肚明。
傅安中顿了一下,定定看了我半晌,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暴躁道:“算了——”
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他的事,我安慰自己,心里仍旧不太高兴。
傅安中却是笑了一声,说:“还没走,让他走他也不肯走,在楼下坐着,你要下去看看吗?”
我转过身,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傅安中,瓮声瓮气道:“他爱坐便坐,坐多久都跟我没关系,我不下去。”
傅安中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俩怎么跟闹别扭的小孩似的,我就没见过离婚了还像你们俩这样的,真离了?”
我冷哼,心道,谁跟他是闹别扭的小孩。
我和霍怀松之间当然是离了婚的夫夫关系。
“好了,不逗你了。”许是见我许久不应,傅安中顿了顿,又说,“刚刚听到你睡着都还不安生,又做噩梦了?”
我身体一僵,咬着牙攥紧了手,没回头。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行了,知道你不想提,爷爷不说这事了。欢欢啊,你要是不想见他,爷爷下去就让他回去。”
我说:“你让他回去,不要再来了。”
傅安中似乎有些疑惑,问我:“你们不是都这样了,他怎么还过来找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我闭了闭眼,语气冷硬道:“没矛盾。”
不知道是不是我态度太过强硬的缘故,傅安中沉默了好一阵,久到我都怀疑他是否已经走了而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
可他没走。
许久,傅安中终于开口了。
“但是欢欢,很多事躲是躲不掉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是想他再也不来打扰你,不如趁这个机会说清楚。”
他说得是事实,我知晓这些,故而沉默了好一阵,只是想来想去到底是没有两全的方法,最后到底是应了下去说清楚的话。
傅安中见状笑得眼尾的皱纹都荡漾开来。
下楼时,我见到霍怀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小窝在他怀里,他的手一下一下落在猫身上,这会儿小小眯着眼睡得正好。
“欢欢,你这猫他好可爱,他好乖,都不怕我。”见到我下来,他笑着说了一句。
我死死盯着他怀里的小小,许是珍爱的东西就这么找了其他人离我而去,心里那口气突然就爆发了:“霍怀松,你赶紧把我儿子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