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20、文字

　　楔之神殿。

　　那名蒙住双眼的少女仿佛心有感应似的，早早站在台阶上等待，二人甫一凝聚便朝方向浅浅鞠了一躬，“恭候大驾。”

　　她扭身抬臂遥遥指向台阶尽头，“尊者在上方等候，请闻尊者之语，以悟楔之意。”

　　“尊者？”库洛洛反问道。

　　黑衣少女小小点了下头，遥望楼梯上方，再度重复了遍，“尊者在上方等候，请闻尊者之语，以悟楔之意。”

　　看来问不出别的东西了。库洛洛观察了下没有其他人回来过留下痕迹的大殿，思索着对侠客嘱咐，“我去上面看看，等他们回来，你再去搜集一些草药。”

　　“好。”侠客满口答应，又朝着希望监牢出发了。浓雾翻腾湮灭，再视物时侠客已不见踪影。

　　库洛洛快步踏上石阶。长梯一直蜿蜒到望不顶的塔尖，两旁稀稀落落点着照明用的火烛，每隔每隔几米便有刻录着金纹的神秘阵法。库洛洛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楔之神殿最高处。

　　那是一方和别处没有太大差别的挑台，左右连接上上下下的楼梯，后方是一间小屋，里面除了大量火烛和石柱，以及随意堆砌的几尊石台外什么也没有。

　　看起来像是曾经供奉过什么……库洛洛没找到黑衣少女所说的尊者，他回到挑台上俯瞰神殿，映入眼中的是一尊看不清面容，难以分别男女的教士石像。

　　那尊石像立在天窗下，笼罩在幽绿的光芒中，左手握着一把垂直于地、几乎和身体等高的直剑，右手持一杆长矛，缚在背后，整个人渊渟岳峙，即便在这个遍地恶魔的时代中，依然神圣不可言喻。

　　然而它太过巨大，以至于在下方时甚至无法窥见他的身影。

　　库洛洛没有多看，只觉得讽刺，不管是哪个世界，狂热而愚蠢的信徒在创造他们叩拜的神明时，总能爆发出惊人的伟力。尽管他们的神明从未带来任何救赎。

　　他又找了好一阵，穿过一条条长廊，一条条依附于主体、狭小而明亮的楼梯后，总算在一条弧形长廊上发出了新的事物。

　　七八个衣衫褴褛、苍老干瘪的孩童盘坐一排，面前都放着一只银盘，银盘中盛着熄灭的白烛，他们大多早已死去多时，仅有一位还活着，银盘亮着半盏殆尽的蜡烛，似乎象征着他将尽未尽的生命。

　　“恭候多时，弑魔者。”那名似乎下身瘫痪的孩童扬起和身体不匹配的大脑袋，对库洛洛说道：“吾乃众多尊者之一，吾等维系着世界的联结。有些事情需要告知汝……曾经，吾等也面临过恶魔之灾，现在轮到你们了。尊者们多已仙逝，拱心石的存在亦被淡忘。不可一世的阿兰特王将古兽再度唤醒。”

　　“你们必须让古兽回到沉睡之中，并将它永远封印，如果不这么做，浓雾就会吞没我们所知的一切。我们曾令古兽沉睡，并利用拱心石为链接将它囚禁在楔之神殿内，禁止了灵魂技艺，但是却是用失去无数灵魂为代价，而且失去了一半的世界…这些…都被迷雾抹去了。”

　　库洛洛关心地问起自己想问的问题，“我们怎么才能离开楔之神殿？”

　　“真是不幸，你应该明白你们会被永远囚禁在楔之神殿，就像那个可怜的防火女一样。”尊者哈哈大笑，布满皱纹的脸露出仿若孩童的纯真表情，紧接着又道：“但我是一名尊者。”

　　“如果你们想从楔之神殿的诅咒中解脱出来，就必须消灭所有恶魔。古兽是虚无的无底洞，对他忠实的恶魔收集来的灵魂有着永不满足的欲望，如果没有恶魔去喂食它灵魂，那它就会寻求一位新的仆人，并引诱你前往它的内部。你们必须让古兽再度沉睡，为了你们自己也为吾等。”

　　库洛洛问：“要怎么做？”

　　“你们受到防火女的帮助了吗？”尊者问：“她的职责就是让古兽再次沉睡，这就是她会帮助狩猎恶魔的人的原因，也是她自己成为恶魔的原因……当你们消灭了所有恶魔，你们就会受到古兽的召唤，然后防火女会指引你们前往楔之神殿下面，古兽就在那里等着。她会让古兽再次沉睡。毕竟，那是她的使命。”

　　古兽沉睡后，最后的恶魔——那名防火女也将一起"消失"。库洛洛和尊者都没提这显而易见的事，也没什么可伤感的。

　　尊者道：“现在，出发吧，消灭所有恶魔。吾等要集中精神，防止你的世界从接缝处破碎，身为一位尊者并非易事。”

　　库洛洛本想对他出手，转念又打消了这个想法，默默走下楼梯。

　　总体而已和云霄说的差不多，消灭恶魔、封印古兽、重归平静……至此，库洛洛对云霄告诉他们的话又打消了几分疑虑——他曾怀疑过云霄是先掉到了别的区域，掌握了一定情报，用和他们相似的办法来到楔之神殿，所说的话全是编造的谎言。

　　但那位防火女似乎除了几句话以外，并没有给他们引导？那样的人真的能让所谓的古兽沉睡么？

　　库洛洛回到楼下，还未开口，微弱沉闷的脚步声就先引来了防火女的注视。

　　“有何贵干？欲求灵魂之力？”黑衣少女果然不再催他上楼去听尊者讲话。

　　库洛洛道：“是。”

　　“明白了，料汝欲求其力。”少女敞开怀抱，道：“来吧，请触碰吾身内之恶魔。遣流浪之魂，蕴于汝之身。”

　　意思是要触摸她的身体吗？库洛洛有点儿犹豫，不禁看了看四周。

　　分坐边缘的陌生人对他们熟视无睹，团员都不在附近……库洛洛犹豫着向黑衣少女伸出手掌。

　　“你在做什么啊，团长？”采药回来的侠客刚扫清眼前迷雾就看见自家团长站在黑衣少女对面，捻动手指，动作缓慢地将手掌伸向张开怀抱的盲女，别提有多震惊了。

　　库洛洛猛地抽回手，镇定道：“没什么。”

　　侠客狐疑的盯着他，碧绿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怀疑，但库洛洛没有去解释，这时候去解释反而麻烦，直接吩咐道：“侠客，你去碰她身体。”

　　“啊？”侠客惊讶地张开嘴巴，眼睛睁圆，迟疑了一两秒不算情愿地照做了。

　　什么也没发生。

　　侠客等了片刻，不明所以地放下手掌，将装满药草和其他植株的背包脱下，倚放在台阶旁。

　　二人在神殿里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另两人回来，得不到更多有关后续的情报，不得已留下些许补给，再次踏上弑魔之路。

　　重新回到那竖立有三尊雕像的小庭院，他们没有犹豫，立即向高塔最顶端奔去，穿过仿佛天空垂落的卷曲丝带般的螺旋长阶后，他们见到了最后那扇雾门。

　　雾门之后，六翼天使与教堂玻璃填满了视野每一处空缺，华丽非常的圆形大厅映入眼中，勾勒修女和教士的形象的彩绘壁画一直衍伸到圆形尖顶，下方的拱门和石柱分割成小间，墙壁中悬挂有一幅幅精美高雅的油画。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王座大殿此时此刻堆积起了一座木椅垒成的小山，山巅放着五张金红相间的高背椅。

　　只有最重要的王座上坐着人。

　　它头戴荆棘王冠，手握权杖，身穿纯色黄袍，铺开的下摆一直蔓延到山腰。它的王座上方同样有天使雕像，雕像上方还有一个不知象征为何、类似红日的巨大符号。

　　不需任何人分说，那标志性的古怪长袍已说明了他的身份——黄衣老者。

　　身材干瘪如骷髅披着人皮的黄衣老人挥动权杖，花纹神秘的金色阵法显现于地面，黑红相间、似烟凝固的不规则之物从阵中缓缓涌出，凝聚成仿佛正在燃烧的人形。

　　库洛洛与侠客全神戒备，时刻准备着打出致命一击，然而那人形刚一形成便哭喊道：“救我，救命！救救我！”

　　“不要过来！救救我！”黑红色的恶灵似乎正处于极度崩溃之中，如果它有眼泪现在一定在痛哭流涕：“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杀了我，杀了我也好。”

　　“求你们了，救救我，杀了我！”

　　它语无伦次说着，捂着脸满地打滚，爬来爬去，脆弱得仿佛孩童也能杀死。

　　老者再次挥动权杖，黄衣脱离身体，露出下面剥去皮肤，干涸腐烂只剩肌理如蛛网交织的躯干，无力的瘫坐在王位上。

　　“救我！啊——”

　　恶灵还在哀哭嚎叫，直到脑袋被拧成绳状的黄布包裹，形成上粗下细、高约半米的奇特帽子。召来的恶灵不再痛哭流涕，赤手空拳向库洛洛跑去，用力挥舞拳头。

　　然而还未击中就被一剑斩飞，之后再也没能爬起来，比之前遇到的所有恶魔都要弱，与活尸水平相当，只是非常能承受伤害。

　　在不知道第几次将它击飞后，被召唤来的恶灵连同诡异的帽子一起化作一团比鲜血更艳丽的红雾消散，留下一团白光。

　　“看起来我们中奖了。”

　　结合云霄对黄衣老者的描述和那位恶灵的表现，不难得知，他们得到了一个非常弱小的对手，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对手是基于什么、从何处挑选而来？

　　库洛洛掸去剑上的血水，收剑还鞘，捡起那团白光，一个银制的护符吊坠旋即出现在手中，上面刻着他们原本世界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