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音》逐月风

10、破烂

　　齐联生和陈梦带着妹妹齐盼儿走的时候，母亲赵秀娟借着身体不舒服没有出门，齐英想不明白父亲齐联海怎么那么狠心，那么可爱的妹妹说送人就送人了。姐姐齐燕说的对，她和妹妹都是多余生的，现在看果然如此，自己也不是一样被丢给姥姥吗？

　　妹妹齐盼儿走时，齐英心里非常舍不得，可是她不敢说话，她害怕的一个人躲在门后面，看着妹妹被抱上车，齐英一个劲的摸眼泪，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哭过，因为在这个家，除了母亲赵秀娟偶尔有时间关注她一下，其他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自从妹妹齐盼儿离开后，齐英就很少看到妈妈笑了，她也很少出门，家里什么事她也不管不问。

　　那个偷偷给赵秀娟看过肚子的私人诊所的大夫说:赵秀娟这胎怀的不容易，胎心不稳，要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否则有生命危险。

　　自从赵秀娟怀孕后，焦杏花心里总是不安，一直想让赵秀娟去大医院做个检查，可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有些事人家齐家不愿意做，焦杏花也没办法。自从上次赵秀娟和齐联海离婚的事闹得村里人尽皆知，婚没离成，还被村里人看笑话，焦杏花对女儿家的事尽量不去插手。

　　齐英马上要过六一儿童节，姥姥焦杏花看齐英穿的白衬衫很旧了，应该是她大姐齐燕穿过的，焦杏花心里过不去，便给齐英买了一件新衬衫。

　　齐英看着新衬衫，高兴的不得了。

　　这让姐姐齐燕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是老大，一直以来，新衣服都是她先穿，然后才是妹妹齐英穿，齐英的校服都是齐燕穿过的。

　　每次学校定新校服，爸爸齐联海总是只给齐燕定新校服，给齐英不定，原因是齐燕是老大，齐燕穿过，齐英还可以穿，所以齐英总是穿的旧衣服，因为这个原因，学校几个调皮的孩子还送了她一个外号：破烂儿。

　　大姐齐燕这些年独占着爷爷奶奶的疼爱，恃宠而骄，总觉她是老大，任何好东西要给她才行。她还常常因为姥姥给齐英买了东西，没有给她买，心里不平衡而刁难齐英。

　　这次看着齐英身上的新衬衫，心里十分不高兴，晚上齐燕趁着齐英睡着，竟然把齐英的新衬衫偷偷剪了一个洞。

　　第二天，六一儿童节，天气有点凉，齐英起的很早，她把新衬衫穿在里面，外面套上校服，对着镜子看了看，把新衬衫的领子翻到旧校服的上面，洁白的衣领十分醒目，齐英满意的笑了。

　　到了学校，一想到自己穿的新衬衫，齐英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自卑了，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个节目大合唱的时候，齐英自信的脱掉校服，露出白衬衫，因为个子不高，齐英排队时一直站在最前面一排。

　　齐英站好后，她身后的几个同学突然笑了起来，齐英不知道怎么了，转过身来看着笑她的人。可当齐英转过身时，后背正好对着台下，齐英的衬衫后背破了一个洞，露出里面破破烂烂的花背心。

　　坐在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看见了，一旁负责大合唱的老师看见了，怕影向其他同学的唱歌，急忙上前将齐英拉到最后一排去，齐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老师突然拉到后面，她站在一群大男生的后面，被堵的什么也看不见，一首大合唱，齐英唱的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演出结束后，那几个平常总爱捉弄齐英的同学，跟在齐英身后，盯着齐英的后背，边笑边说：“破烂儿，穿衬衫，衬衫破，露背心，背心破...”说着还大笑起来。

　　齐英这才反应过来，不顾大家的笑话，急忙脱下衬衫看看，洁白的衬衫破了那么大一个洞。

　　齐英又急又气，抱着新衬衫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向着姥姥家跑去。

　　此刻的齐英，露出的不是破衬衫和旧背心，而是她好不容易捡起的自信和骄傲。

　　一旁的张二福看不惯了，气的上前理论道：“你们说什么？”

　　那几个顽皮的同学一听，笑的更过分了，还说张二福和齐英一样，都是没人管的破烂儿。

　　张二福听了十分生气，上前和他们争论了起来，结果争着争着几个人动起了手，张二福虽然个子不高，但他帮奶奶干农活多，手上有的是劲，一把就把其中一个推到了，倒在地上的同学擦伤了皮，大哭了起来，惊动了班主任，班主任过来一看，发现是张二福打伤了人，伤的人是村里有权势的那家人的孩子，班主任也不敢得罪，二话没说，直接请家长。

　　双方家长都被请到了学校。

　　张二福奶奶握着拐杖来学校，也没有躲过受伤孩子家长的一顿谩骂，还要张二福道歉，张二福解释了半天，根本没人听他说什么。

　　校长气的说道：“张二福，你要不道歉，明天就别来学校。”

　　那个被张二福推到同学，看着张二福一脸的不屑。

　　“对不起！”张二福奶奶双手扶着拐杖，弯着腰说道。

　　张二福回头看着奶奶。

　　奶奶什么也没有说，拉着张二福，低着头走开了。

　　身后没有人撑腰的孩子，总是低人一头。

　　......

　　天气热起来了，焦杏花园子里的蔬菜都开始疯长了，焦杏花正在门前的院子里给西红柿搭架，老远就听到齐英的哭声，还没走出菜园子，齐英就跑过来扑到姥姥怀里哭了起来。

　　“咋了？这是？”焦杏花从没见过齐英哭成这个样子。

　　“他们骂我是破烂儿。”齐英哭着说道。

　　焦杏花看着齐英破破旧旧的红背心，说道：“英子，姥姥不是给你买了新衬衫吗？你怎么不穿。”

　　“衬衫...”齐英泣不成声，拿出抱在怀里的衬衫一边哭，一边说道：“衬衫破了...”

　　焦杏花将拿过齐英手里的衬衫看看，发现后背破了足足有巴掌那么大一道口子。焦杏花拿在手里仔细看看，整整齐齐的切口，一看就是被人故意剪破的，于是小心的问齐英怎么回事。

　　齐英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姥姥。姥姥心里似乎有了眉目，但是她淡定的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姥姥，你知道我的衬衫是怎么破的了吗？”齐英摸着眼泪抬头问姥姥。

　　姥姥微微一笑，摸了摸英子的头说道：“没事，姥姥给你再买一件新的。”

　　“不要，我就要这件。”齐英难过的说道。

　　“为什么呀？”姥姥焦杏花好奇的问道。

　　“我怕浪费姥姥的钱，姥姥以后就没钱用了。”齐英泪眼汪汪的说道。

　　听着齐英这么懂事，姥姥想了想，说：“好！那让姥姥施个魔法，把它变成新的吧。”

　　“真的吗？”齐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惊讶的问姥姥。

　　“当然是真的，你相信姥姥吗？”焦杏花看着齐英问道。

　　齐英看着姥姥点点头。

　　“好！英子，去院子里摘草莓吃，让姥姥来给你想办法变魔法喽！”焦杏花说着给了英子一颗刚刚在菜园子里摘下来还没来及吃的草莓。

　　英子看着红红的草莓笑了。

　　焦杏花从屋子里拿来了针线包，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

　　英子又摘了几个颗草莓，拿在手里，依偎在姥姥身边，姥姥拿出花花绿绿的绣花线，问英子喜欢不喜欢。

　　“喜欢，好漂亮的线，像彩虹一样。”英子说道。

　　“好！我们把彩虹变到英子的白衬衫上好不好？”姥姥问道。

　　“真的吗？”齐英又一次惊讶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姥姥肯定的回答道。

　　“好！太好了！”英子高兴的说道。

　　不大一会儿，红、橙、黄、绿、青、蓝、紫，一条七色彩虹出现在齐英的背上，齐英穿着绣了彩虹的白衬衫，高兴的在姥姥焦杏花身边蹦蹦跳跳，只有在姥姥身边英子才欢快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回家的时候，齐英走过张二福家门口，有些害怕，姥姥焦杏花将吃剩的半个馒头，掰了一半塞进齐英手里，说道：“别怕，它要是乱叫，扔给它，有吃的它自然就不叫了。”

　　“真的吗？”英子拿过馒头好奇的问道。

　　“不信你试试。”焦杏花让英子别怕，她在旁边。

　　齐英拿着馒头，小心翼翼的上前，那狗看到齐英叫了起来，齐英急忙将馒头扔给它，那狗一口接住馒头，一边吃，一边还给齐英摇尾巴。

　　张二福在屋里，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跑出来一看，看到狗吃着馒头，冲着英子摇尾巴，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这狗真是不要脸，前几日还追着人咬，今天就吃上了人家的馒头。”

　　“张二福，你脸怎么了？”齐英看着张二福脸上的抓痕问道。

　　“没事！”张二福摸了摸脸，还有些不好意思，急忙低了头。

　　“你不会又跟人打架了吧！”齐英疑惑的问道。

　　“没有！”张二福说完，竟转身跑了。

　　张二福奶奶握着拐杖急匆匆走出来问道：“这疯狗是不是又咬人了？”

　　“没有，老嫂子。”焦杏花急忙说道。

　　“噢！没就好啊！刚看福娃跑的急，还以为这狗又发疯。”张二福奶奶说着松了一口气。

　　“二福奶奶，张二福的脸怎么了？”齐英问道。

　　“唉！”二福奶奶说着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在学校和别人打架了，回来我问他，他又不肯说，没有爹妈撑腰的孩子，在别人面前总是低人一头，受了委屈，还要忍者不能还手，道理总是掌握在有权势的人手里，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我真不知道这个世道怎么呢？村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好好的地也没人种了，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是啊！狗咬人，只是因为一口吃的，可是人伤人，却不要任何理由。粮食是精神的支柱，可是有粮无价，寒了多少庄稼人的心，也难怪年轻人都不愿意种田，辛苦一年也只能解决一家人的温饱，却满足不了一家人的额外开销。”焦杏花说着，将手里剩下的馒头又扔给了狗子，狗子吃了馒头，那尾巴摇的更卖力了。

　　齐英听着二福奶奶和姥姥的话有些难过，但年幼的她说不出为什么。

　　从此以后，齐英只要有吃不完的东西，都会拿给张二福家的狗吃，而张二福家的狗，看到齐英就只会摇尾巴了。

　　晚上，齐英回到家里，穿着绣了彩虹的衬衫，在院子里高兴的玩耍，还给大姐齐燕看她的彩虹漂不漂亮，大姐齐燕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一件破衬衫至于那么开心吗？”

　　齐英才不管她说什么，依然高兴的玩自己的，姥姥告诉她快乐是自己给的，只要自己觉的快乐，便和别人无关。

　　......

　　齐英三年级的时候，在班里作自我介绍，当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叫齐招娣时，班里几个淘气的孩子笑成一团，他们还取笑她说：“齐招娣，那你有没有给你招个弟弟啊！”

　　齐英羞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后来，齐英就将作业本上“齐招娣”的三个字擦了，写上“齐英”两个字。

　　结果回家时，被爸爸齐联海发现后，臭骂了一顿，可她依然我行我素，在家里大家叫她招娣她没办法反抗。可是在学校，她在介绍自己时，总会说道：“我叫齐英，英勇无比的‘英’请大家以后叫我齐英。”

　　时间久了，齐英在学校和家里就是两个名字。有一次学校家长会，赵秀娟怀着孕没法去，便让齐联海去开家长会，老师喊了齐英的名字，齐联海没反应过来，还是老师提醒了他一下，这让他很尴尬。

　　回到家的齐联海，让齐英把作业本上的名字改过来，齐英说什么也不改，结果被齐联海暴打了一顿，打完还骂齐英，我这辈子要是生不了儿子，我就打死你。

　　齐英愤怒的眼神看着爸爸齐联海，说道：“那你就打死我吧！打死我，你也生不下儿子”

　　齐联海彻底被激怒了，就要动手打齐英，被怀着孕的赵秀娟拦住了。

　　齐联海骂骂咧咧说道：“难怪老子一直没生下儿子，原来是你个死丫头片子改了名字。”齐联海说着看了看赵秀娟的肚子，说道：“这次你要是再给老子招不来儿子，我让你好看。”齐联海把自己这些年生不下男孩归咎于齐英偷偷改了名字。

　　齐联海还擦掉齐英作业本上“英”字，写上“招娣”两个字。

　　齐英站在远处看着，委屈的直掉眼泪。

　　后来，“齐招娣”这个名字让她在学校又成了被嘲笑的对象。

　　......

　　立秋了，天气反而越来越热，都说“秋老虎”很厉害，果真如此。

　　赵秀娟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各种补药喝多了，总感觉特别累，浑身没劲。

　　这天赵秀娟感觉浑身不自在，感觉屋子里实在太闷了，她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外面透透风。

　　院子里的一棵苹果树，不知什么时候长的那么高了，还结了许多果子，秋天了，红扑扑的苹果挂在树上，看起来那么诱人。

　　齐英放学回家，看到妈妈赵秀娟看着树上的苹果发呆，以为是妈妈想吃苹果了。反正树不是很高，踩上椅子应该就能勾到了，齐英搬来了椅子，踩着椅子上树去给妈妈摘苹果。

　　齐英看到一颗最红的苹果，虽然有点高，但她想摘下来给妈妈吃，妈妈自从怀孕后，一直没有什么胃口，吃的也不好，这么红的苹果她应该会喜欢。

　　齐英爬高了一点，上了树，终于摘到了苹果，可是她却下不来了。

　　“上树容易，下树难。”齐英在树上急的满头大汗，可是就是下不来。

　　一直坐在台阶上无精打采的赵秀娟，看到女儿的处境后，急忙起身准备过来。

　　“妈妈，你别过来，小心我掉下来砸到你。”齐英害怕自己掉下来伤到妈妈，急忙让她不要过来。

　　听到齐英这么一说，赵秀娟更加担心齐英了，急忙走下台阶，没注意脚下踩到一块蜡油，这蜡油是齐燕昨天晚上在台阶上做小实验时不小心留下的，齐联海说了好几遍，她都没去清理。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大人说话，她不爱听，大人让她做的事，她也不爱做。

　　赵秀娟踩了蜡油，脚下一滑，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从台阶上摔下来。

　　“妈妈。”齐英看到妈妈从台阶上掉下来，一着急，自己也从树上掉了下来，好在树不高。

　　只听道几颗苹果的落地声，就见母女二人双双躺在地上。

　　齐燕放学回来，刚到门口，就看到妈妈脚下一滑摔倒了，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她留在台阶上没来及清理的蜡油，心里一慌，这下完了，要是让爸爸齐联海知道她忘记清理台阶上的蜡油，导致妈妈摔倒，那她就完了，爸爸一定会暴打她一顿。

　　再看看齐英，她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母亲赵秀娟，齐英整个人都慌了。

　　赵秀娟躺在地上，她感觉全身不舒服，肚子又涨又疼，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子底下流出来，热热的，赵秀娟不由摸了一把，手拿出来看看，手上全是红色的血。

　　“血...血...”齐英吓的说不出话来。

　　赵秀娟看着吓懵了的齐英，说道：“英子别怕，妈妈没事，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齐英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去屋子里，拿来妈妈的手机打电话。

　　这时齐燕也紧张的跑进了院子，看着院子里到处都是苹果，齐燕看着齐英小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我上树摘苹果差点掉下来...妈妈一着急，从台阶上摔下来了。”齐英拿着手机，战战兢兢，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

　　齐燕看着齐英，好像突然反应过来，生气的说道：“原来是你...”

　　齐燕话还没说出完，妈妈赵秀娟突然晕了过去。

　　“妈妈。”齐英喊了一声妈妈，急忙跑了过去。

　　齐燕回头，愣了一下，急忙上前，蹲到时，看到水泥台阶上的蜡油，顺手抓了一把院子里的黄土撒在上面，蜡油就看不见了。

　　齐联海自从知道媳妇给他怀了儿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到饭点，就赶着回家给媳妇和孩子做饭，今日齐联海还专门挑了二斤上好的五花肉，准备给媳妇做个红烧肉吃，刚到大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哭哭啼啼，乌泱泱一片。

　　齐联海心里不由一慌，三两步走到院子一看，只见院子里乱作一团，两个女儿坐在地上哭个不停，赵秀娟靠着齐英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齐英双腿瘫坐在地上，紧紧握着妈妈的手，不知所措。

　　齐联海见状，顿时有些六神无主，手里拎着二斤肉，戳戳哭泣的大女儿齐燕，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爸爸齐联海的声音，齐燕有些慌张，她一边哭，一边手指着齐英说道：“是她，她昨天还念叨着姥姥给她不送苹果来，肯定是她想吃苹果了，自己爬上树摘苹果差点掉下来，妈妈一紧张从台阶上摔下来了，都怪她，奶奶说的没错，她就是个扫把星！”齐燕大声喊道。

　　齐联海转身恶狠狠的盯着齐英，齐英双手紧紧握着妈妈赵秀娟的手，一直盯着赵秀娟的眼睛说道：“妈妈，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你快点醒来，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齐英一边说一边双手搓着妈妈的手，因为她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妈妈醒过来。

　　齐联海心里咯噔一下，手不由抖了一下，手上的那块五花肉掉在地上，齐联海顾不上管它，看着赵秀娟的肚子，感觉天都要塌了，等他看到赵秀娟身体下面的血时，整个人都要疯了，大喊一声：“我的儿啊！”

　　周围的邻居也被他惊动了，都围到齐联海家院子里来。

　　“快点送医院吧！咱这地方偏僻，救护车开过来太慢了，再晚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周围的人群喊道。

　　“对！对！去医院。”齐联海这才反应过来。

　　“滚开！”齐联海一把推开齐英，齐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齐联海抱起赵秀娟往外面跑。

　　齐英从地上起来，顾不上被擦破的胳膊肘，起身追了出去。等她跑出去时，爸爸和姐姐带着妈妈，开着自家拉货的皮卡车离开了。

　　齐英愣在原地，抱着自己被擦破的胳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