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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私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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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将士们一无所获的原因便是他们只是来找银子,并没有想到银子或许就不在这里,而是被他们弄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山上。难怪蔡化吉请黄耕铭吃饭时,他们说的那些话原来是这个意思。程长靖似乎一下都明白了,更让人惊诧的便是黄耕铭为什么要叫黄霸天了。
账本上清楚的记载了朝廷每年拨款的数目,这些官银只有一小部分用来拿来修了河渠,田地,剩下的全都被送给到山上重新熔铸成民间流通的十两银锭子,再送到如意坊过账,这样一来这些钱从赌场里出来便成了清白的,在谁的名下都无从查证。
周振纪与韩廷雪将账本收拾好作为证据带回去,几人出了书房来到院中,蒋道业见他们手里拿着几本账本,嘴里塞着臭布瞪着眼睛支支吾吾的乱叫,丝毫不见他们来时的病弱态。
程长靖欲将他带走,他死活不肯摔倒地上撒泼耍赖,程长靖便让人将布条拿开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蒋道业瞪着眼愤愤的道:“你凭什么抓我?本官要上奏陛下,你拿着先帝的遗剑胡作非为,随意抓朝廷命官,让陛下治你的罪。”
程长靖懒得跟他闲扯,还有一人等着他去收拾,便拿过周振纪手里的账本道:“就凭这些账本,抓你是秉公办事。”他又将剑指到蒋道业面前沉声道:“本官南下时陛下曾叮嘱过,若是这里有人不服令便命我可凭着此剑抓人,无需向任何人请示。你回京大可向陛下请奏。”
蒋道业不服道:“我爹是开国元老,辅佐先帝成就大业,你不能这么对我,陛下怎么也会看着我爹的面子,不予为难我,你算老几?敢来抓我?”
他一时嘴上痛快,好像忘了些什么,旁边的士兵实在听不下去他拿自己老子说事,又拿起那块布给他嘴塞上。程长靖听罢冷冷的笑了几声,得瑟什么,谁还没有个开国将军的爹?他道:“那是你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若不是连你那寒门出身的姐夫都不如怎么会被弄到这个地方来?还有,我算老几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命我来押你回京。”
“······”
这下蒋道业脸色气的发紫,要不是被人押着他可能就会上来咬人。
程长靖不在理会他,转过声道:“带走,其他人跟我到蔡化吉府上拿人。”
“是。”
于是几位将士将蒋道业带到军营大牢里,临走时程长靖遣散了这里百十来号的下人,查封了郡守府。
剩下的人都跟着程长靖来到蔡化吉的住所,他们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下人们知道主子犯了事早跑了,督尉府的大门一推就开,蔡化吉的那些个手下大概是跟着他一道跑的不知道藏到哪去了,将士们搜寻一番连个鬼影都没有。
程天宇气愤道:“他倒是耳通八方,知道我们要来抓他,让他给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有一天定将他抓起来。”程长靖道完命人将门上贴上封条命一位将士在这里暗地里守着,又道街上查封了赌坊,便叫大伙都先回了营中。
回到营中周振纪与韩廷雪重新整理了搜查出来的账目,这个蒋道业没什么能耐倒是细心,私挪的每一笔都赃款都详细的记录在账本上。从户部拨下来的款项一直到他们手中,除了用在给百姓修河造桥上九牛一毛的费用外,其余的全部都流入黄耕铭的土匪窝里。这些款项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另一本如意坊的入账上面,这时已经变成民间流通的普通银子,最终的去向便是洛京的永旺钱庄。军饷大致与其一致。
永旺钱庄在洛京颇具名声,是大周三大钱庄之一,并且与朝廷有合作,可谓是互赢的关系。其幕后指使之人还待他们回京一一查明。
程长靖见他们仔细对账也插不上手,便在一旁等着他们弄完才道:“二位账目对的如何了?”
两人整理完最后一本韩廷雪伸着胳膊长叹一声,将整理好的账目让程长靖过目道:“这次多亏了程兄,不然我们也没那么快就找到这些。”
程长靖不敢邀功,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我们一起找到的吗”
周振纪坐在韩廷雪对面长时间低头看账本让他很不舒服便歪头扭了一下脖颈道:“这次还真的好好谢你。”他指着上面的一个账目本道:“你看,这些钱是前年朝廷的拨款,去掉一万两用在了修河修坝上,剩下的这些官银全都到了黄霸天的匪窝里重新熔铸成民间使用的银子,再出现时已经到了赌坊的账面上。我们之前并没有查到这些,总是在找那些官银究竟去了哪。要不是这些账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些钱怎么就不翼而飞了?现在好了,就一目了然。这个黄霸天当真是胆大包天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竟敢私自熔铸官银,这是死罪。”
韩廷雪抽出一本递过去道:“你再看看这个,这是他们贿赂黄霸天的,比咱们十个人的俸禄还多。真是做官不如当土匪。”
这中间蔡化吉府上的人来投案说他已经逃到望月山上,去找黄霸天庇护。
众人大喜,周振纪道:“那我们便连同蔡化吉和他的匪窝一道给端了。”
程长靖疑道:“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他们做这些事的窝点,我来时看了那山,悬崖峭壁,易守难攻要抓他恐怕不太容易。”
“······”
望月山地势从外面看地势险要,悬崖峭壁连着茂密的树林,唯一的入口有黄耕铭的人把守着,没有人带路想进去不太容易。
此地名为月山族,族里的人大多秋姓与黄姓,偶有不少其他姓氏。而这里掌握族里大权的族长便姓秋。
族长秋海的小女儿十七八的年纪,叫秋明月,如花的年纪热情活泼,得知程天宇过了年从光州回到这里,欣喜的跑到军营来见他。只不过她来的时候程天宇已经跟着程长靖去抓蒋道业不在军营里,军营里只留了郑君,郑君认得她,便让她回去等,她不肯便在营中等候,郑君无法只得让她在后院等着,与将军夫人说话。
半天过去没人回来卫孝蓉见她活泼可爱的便也喜欢,教了她不少女红,两人相处甚欢。
等程长靖他们回来已经到了晌午,程天宇将蒋道业押进牢里后得知她在等着便到后院相见,她一看见程天宇便道:“天宇哥!”
程天宇见她笑道:“你怎么来了?”
秋明月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你们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听他们说将军······,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夫人教了我好多东西,你快来看。”
程天宇见卫孝蓉与秋明月说话时没有多少愁容便放心。
直到晚间吃过饭大家又坐到一起时程长靖他们在为上山抓人的事发愁时,这时程天宇道:“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进山。”
众人齐道:“谁?”
于是程天宇便向他们道:“此地的族长,秋海。”
秋海那个年纪除了能在族里说上话,真让他做什么还真不行,别事没办成折了一把老骨头。这时郑君疑道:“他不太妥吧?”
程天宇道:“可除了他还有谁能进得了山?”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便都看向程天宇,程天宇惊诧之余知道什么意思,连忙阻止道:“你们是想让明月带我们进山,这不行,太危险了。”
程长靖初入此地对这里不太了解,向他疑道:“天宇哥,你们说的族长秋海和明月是谁?为什么他们能进山?”
程天宇便向他说明了其中缘由;原来秋海是本地的族长,现今六十多岁,无子。大女儿秋彩虹前几年跟着黄耕铭上山,气的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前几年闹的特别凶,这几年好像是缓过来了,不再过问他们的事了。小女儿秋明月算是个老来子,秋海颇为宠爱,两姐妹本就要好,两人私底下常常见面他也就不管了。而那黄霸天好像也由着她们姐妹相见,所以在这里能进望月山的就只有秋明月了。
将军带兵击退东瀛人时他曾带着族里百姓慰劳将士给他们送去吃的,大伙这才知道他是这里的族长,与官府不对付,倒是看重程应州带来的人马,就这样逐渐与大伙熟络上。
程长靖听完非常诧异道:“原来是这样,这一家人倒是有点意思。”
程天宇发愁道:“若是让明月给我们带路,黄霸天发现了会放过她吗?”
大伙皆是沉默着,也就他操心,程长靖看出他担忧的意思,拍了拍他道:“既然这样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
想不到上山的办法大伙为此事发了几天的愁,程长靖他们曾带人到望月山附近查看过,找不到任何可以进去的路,他发现山脚下设满了埋伏,唯一的入口时刻有人在把守,整个山都是一个大的防护带,外人根本进不去。程长靖心中暗叹黄霸天竟有如此防守意识,若是用来练兵打仗也毫不逊色,更觉得他比蔡化吉更适合做督尉。
岸边的防守程长靖是按照他爹生前的布置来做的,此时无海上匪寇,他清点了人数,原先的驻军加上程应州带来的援军与新征的士兵,去掉蔡化吉带领时与东瀛人作战死去的士兵,总的有八万人马,程长靖便吩咐将士们闲时练习水上作战,以防遇上突袭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