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忘川》牡丹露露

7、夜袭

　　栾沅芷说的摆摊原来真的是摆摊，她让莲儿去置办了些有用的物件，便在这金陵城的主干道旁，开启了摆摊生涯。
　　莲儿不解地看着栾沅芷，“小姐，你说…这能有用吗…”
　　“一试便知。”
　　只见那摊位后挂着一条幅，悬壶济世，引来众人围观。
　　越来越多人聚集在这里，不为别的，只见那坐摊的女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施粉黛，倒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
　　众人窃窃私语，也没有一人敢上前诊治，究其原因，许是栾沅芷是个女子，又生的如此貌美，自觉得她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来体验民生罢了。
　　栾沅芷不慌不忙，也不揽客，瞧了一圈周围人，便又细心擦拭自己的银针。
　　过了半晌，有一人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栾沅芷细细看去，是一个老妇，瘦骨嶙峋，似是很久都没有吃饭了。
　　她坐到栾沅芷的面前，颤抖着说：“姑娘…可否为小儿…诊治一番…”
　　栾沅芷细瞧，只看那老妇从背后抱出一娃娃来，脸红得厉害，呼吸微弱，动弹也不动弹。
　　栾沅芷接过孩子把脉，又按了按孩子腹部，瞧了瞧了眼睛，对妇人道，“孩子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积食导致发热，开些清热降火的药材给这位夫人。”
　　“是，小姐。”莲儿便转身去取药。
　　那妇人充满感激地望着栾沅芷，可又颇有些无奈道，“小姑娘…多谢你为小儿诊治…”
　　“可…老妇身无分文…诊金都付不起…何况是那珍贵的药材…”
　　栾沅芷听了这话，便给老妇指了指后面的条幅，“悬壶济世，免费诊治。”
　　那老妇听到免费，顿时泪流满面，跪下便要给栾沅芷磕几个头，栾沅芷给莲儿使了个眼色，莲儿便马上将那老妇扶起。
　　莲儿连忙开口，“别别别，夫人，我们受不起的，快拿上这些药材，回去罢。”
　　那老妇忙接过药材，却还是对着栾沅芷拜了一拜,才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这众人一见免诊金，免药费，便一拥而上，栾沅芷这生意一下便好了起来，小摊前的人络绎不绝，竟排起了长长一队。
　　栾沅芷正挨个诊治，却不想突生变故，队尾似是有人喧闹，吵得不行，这好好排的队也叫人冲散了。
　　此时那喧闹的声音渐渐清晰，“小爷倒要看看，什么神仙来这摆摊。”
　　栾沅芷向前瞧了去，只见一黑衣男子走了过来，长得虽人模人样，可那脸上却带着一股戾气，不似个好人。
　　“哟，模样真俊啊！哪家的小姐，竟出来抛头露面，莫不是想让小爷疼爱一番。”说着他便伸着手里的扇子，朝栾沅芷的下巴点去。
　　莲儿闪身到栾沅芷面前，一把拍开扇子。“请这位公子莫生事端，离我家小姐远点。”
　　那人看见莲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对着身后那几个护卫大声道，“哟，这个长得也不错啊。主仆二人都如此貌美，小爷就大发慈悲，把你二人都收了。也算是一段佳话啊！”
　　刚才还看诊的人，早已散了去，此时竟没有一个上来帮忙的。
　　栾沅芷动也没动，平静道，“这位公子，若是想诊治一番，便来此坐好。若是别的事，小女恕不奉陪。”
　　“哟，还想玩的新的。行，小爷就照顾照顾你生意。”那人吊儿郎当的一坐，把手腕摆在了桌上。
　　栾沅芷搭上了他的手腕，细细查了番，开口便道，“公子，你身上这病，我治不好。”
　　那人一听便急眼了，唰的站起来，指着栾沅芷道，“小爷身体好得很，哪里有疾，你且说说。”
　　栾沅芷也慢慢站了起来，瞧着那人笑了笑，抬起手指，停在了脑袋的位置，“公子，这里有疾，没法儿治。”
　　那人腾的一下脸就变红了，合着这小娘子说他脑子不好。他气极了，便叫护卫，想把栾沅芷的摊子给砸了。
　　栾沅芷刚要出手，便见一身影挡在自己面前，后面还跟了个青衫，这不正是柳天复和张长弓吗？他们怎么出来了？
　　“这位公子，莫要为难栾姑娘。给我个面子吧。”柳天复笑眯眯道。
　　“你又是哪根葱，敢挡小爷的路，看我不……”话说到一半，他突的发现那人手上拿了一个东西，看清楚那是什么后，眼神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咳嗽了两声道，“小爷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带着护卫灰溜溜地走了。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好好呆着客栈里。”栾沅芷瞧着柳天复道。
　　“我，我们实在是呆不住，刚出来那么一小会儿，便瞧见了你们在这，匆匆赶过来了。”柳天复委屈巴巴道。
　　莲儿扶起了倒下的桌子，碎碎念道，“你们又不会武功，巴巴的上来送命啊，我和小姐自会处理好，用不上你们。”
　　柳天复用非常无辜的眼神看着栾沅芷，“可是，可是，看到栾姑娘有危险，我便只想过来保护她，顾不得其他了。”
　　“好了，既已出来了，便一起去买些吃食吧，这摊子收了。”
　　“是!小姐。”
　　收了摊子，栾沅芷四人便去小吃街那边逛上了一逛，买了灌汤包，也买了烧鸡。
　　栾沅芷淡淡瞄了一眼柳天复，问道，“你不问我为何摆摊行医？”
　　柳天复则答道，“为何要问，栾姑娘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说，我也绝不多问!”
　　莲儿左手一根糖葫芦，右手一根糖葫芦，嘴里还嚼着一颗，夸赞道，“不错不错，我看你们这两个书生是越来越上道了，很是乖巧嘛。”
　　张长弓嘴里含着刚撕下的烧鸡，含糊道，“可不是，公子与我说了，不该问的别问，要不然会讨人嫌的。”
　　莲儿听了咯咯直乐，说道，“这话说得在理。你少说点话，说不定就不讨本姑娘的嫌了哈哈哈哈。”
　　“诶!休得猖狂!”
　　两人边打闹着，边向前跑，渐渐与栾柳二人拉开了距离。
　　栾沅芷看着那二人的身影，不自觉的就笑了。柳天复望着她的笑容，喃喃道，“沅沅，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为何叫我沅沅？”
　　柳天复意识过来，便低头道，“…抱歉，是小生唐突了栾姑娘…”
　　栾沅芷盯着柳天复盯了好一会，叹了口气，说道，“便那样叫着吧。”
　　柳天复眼睛慢慢睁大，整个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旋即开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的可以吗？沅沅？沅沅？沅沅？”
　　“下咒呢你…”
　　“我，我只是太开心了，我，我…”
　　栾沅芷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抓住了柳天复，柳天复此时也愣住了，低头望着栾沅芷，而栾沅芷那双眼睛中似是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柳天复…我…”
　　“算了，没什么…”
　　栾沅芷放开柳天复，直直向前走了去。柳天复似是意犹未尽，追着栾沅芷前去，嘴里还念叨着，“诶，沅沅，你要说什么!告诉我嘛!”
　　“沅沅，告诉我嘛!!!”
　　“沅沅!”
　　“再叫拿你去试药。”
　　“我愿意!诶!沅沅…”
　　梧枫派内---
　　“爹，您不知您儿子在外被欺负得有多惨。”那人一头栽在大厅的椅子上，望着那厅中央的男人。
　　那在厅中央站着的男人，已是不惑之年，体态发福，背影魁梧壮硕，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衣服。
　　他开口道，“添儿，说说怎么了。”
　　那人便哼哼唧唧地说道，“爹，我只是想给你寻两个女子来，却，却不想遇到了拦路虎，他手里还持着武林盟的信物…我不敢惹，便灰溜溜地回来了。”
　　男人听到武林盟的信物，顿时眼神一暗，“武林盟的信物？”
　　“对，就是那武林盟主的信物，黄金蟒，我一看便认出来了。许是武林盟派出来办事的。”
　　“他护着两位姑娘？”
　　“恩…儿子马上便要抱得美人归了，谁知那人半路杀出来，说不让我碰那栾姑娘。”
　　男人在听到栾姑娘的时候，似是震了一下，“栾姑娘？”
　　那人说起那栾姑娘，便沾沾自喜，如数家珍，“对，在街上行医的一个小姑娘，我猜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长得貌美极了，真似那天仙下凡，让人心旷神怡。”
　　男人琢磨了一会，缓缓道，“行医的…栾姑娘…这便有意思了。”
　　“爹，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我在想，为何她姓栾，不姓李。”
　　“这又跟姓李的有何干系啊？”
　　“行了，这事跟你没关系，爹会处理的。你且下去吧。”
　　“行吧，儿子先行告辞了。”那人拱手做揖，便退下了。
　　男人站在厅内，似是盘算着什么，将身边小厮唤了过来。
　　“传令下去，将那位栾姑娘，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给我‘请’上来。”
　　“是，掌门。”
　　……
　　栾沅芷一行四人已经回到了客栈，此时已日落西沉，天上的云彩似火焰燃烧般，鲜活明亮。
　　栾沅芷回想起今日诊过的脉，并没有人染上那毒药。临安城都染上很多了，金陵离临安这么近，为何金陵却一例没有，很是稀奇。
　　那投毒的，又是什么人。是否就在金陵，还是隐匿在黑暗中，操控一切。
　　金陵又是否跟这毒有关系，这一切都要寻个明白。说不定便能从金陵这里寻一寻那最后一味药的信息，制出解药来。
　　“看来，要在这金陵，多呆几日了。”栾沅芷喃喃道。
　　“谁在外面。”
　　她捻了几根银针，撇向了窗外。那窗户便突的大开，掉进来几个黑衣人。栾沅芷认了出来，这些人和那天刺杀他们的人，穿的是同样的衣服。
　　那几个黑衣人迅速站了起来，向栾沅芷攻了过去，栾沅芷一个飞踢，便扫倒了两人，抓一把药粉，便撒了出去。
　　奈何几人围了面罩，防了她这一手。栾沅芷与众人继续缠斗，银针飞扫，有几人被刺中，当即便不行了。
　　栾沅芷一个后撤，抽出了腰上的九节鞭，挥了几式鞭法，挡下黑衣人的攻击，又顺势勒住两个，摔在地上，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也死的死，伤的伤。
　　那几个受伤的便从窗户飞了出去，栾沅芷想追出去，抓个活的盘问一番，可又害怕窗外设有陷阱，不敢轻举妄动。
　　她便想去叫醒莲儿，再做打算。刚要出门，便觉得身子一软，意识模糊。她强忍着刺了自己一针，保持清醒，她究竟是何时中了这软骨散。明明一般的软骨散，对她是没有效果的……
　　栾沅芷想马上打开门，可虽然保持清醒，但开门的力气却已经没有了。她转过身去，最后一眼，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她走来…
　　便，再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