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李克用程敬思

28、第五年（4）

　　深夜回到住处，小曹给周絮看了条微信。
　　周絮那三室一厅小区的物业群发信息，有外来人员在小区内非法进行拍摄，物业将升级安保措施，请业主配合。
　　小区为涉外公寓，公告是中英法西俄阿六种语言。好么，跟联合国一个配置，一平米十几块钱的物业费果然不是白收的。
　　周絮的眼神沉了沉，许是自己多虑，这事是冲着他来的？
　　正琢磨的时候，张玉森打来电话，匆匆说了几个信息。邓宽的父亲邓建国被警方带走，几小时之后，高崇也进了警局。高小怜暂住张家。
　　张先生提醒周絮想办法摁住老温，邓建国、高崇是去协助调查，还是被当成嫌疑人遭刑拘，最快明日见分晓。为今之计，只有等待。
　　指尖顶着眉心，周絮思忖片刻，果断拿起电话跟制片方请假。
　　租了辆沃尔沃，俩人即刻启程。
　　1300公里，目的地：微山湖。
　　七爷连说了三个“好”，“他疯你也跟着疯”。
　　周絮喝口灌装咖啡饮料，比中药还难喝：“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不亲眼看着，终是……对不起，我会小心的。”
　　“跟师兄这永远不要说‘对不起’。姓温的敢有二心，我TM的阉了他！”七爷顾不得惆怅和气愤，忙着打电话早做安排，他由衷祈祷师弟这趟行程平平安安。
　　刚进门的乌先生诧异：“怎么了这是？”
　　“你不是会巫术吗，赶紧给温客行下个降头。”
　　乌先生：……
　　转盘上贴着张字条，虽然被飞镖戳成了筛子，可依稀能分辨出三个汉字——温客行。

　　次日正午，阿絮发语音：能请假吗？我在微山湖。

　　七爷安排的住处在湖的西南岸，属江苏省。剧组所在地位于湖的东北，是山东地界。
　　别墅沿湖而建，呈北斗七星形状排列。
　　阿絮住的这座最为偏远，家政人员来过，冰箱里的肉蛋菜够吃一个星期的。
　　老温火急火了跑来，身后跟着阿湘。
　　小曹体贴地关上别墅大门。“旁边那座也租下来了，咱过去说。”
　　阿湘心疼男朋友：“1000多公里，你个大傻瓜。”
　　黑眼圈遮不住春光灿烂的笑容：“能见到阿湘就是值得。”
　　顾湘前天到剧组，来接替千巧。她上前来了个爱的拥抱，“如果没有周絮，我哥能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敢想。”
　　“自打认识了温兄，絮哥也变了。”变得更有烟火气，周絮看温客行的眼神，是克制不住的温柔。“他们好好的，我们也要好好的。”
　　“曹蔚宁，上辈子，我们是不是认识？”
　　小曹忙不迭附和道：“自是认得，我俩上辈子一定是神仙眷侣。”
　　阿湘想起梦中的血色婚礼，哽咽着：“傻瓜……”

　　炒了两个素菜，下碗面条，阿絮在餐厅招呼老温吃饭。房子太大也是个麻烦事，说话带回音的。
　　拖鞋声响，老温盯着手机低头走路，DUANG一声撞到推拉门上。
　　阿絮把人摁在座椅上，手机反扣，“吃饭！”
　　“阿絮，”老温圈着他的腰身，半张脸紧贴腹部。
　　“现在情况不清楚，等多久也不知道，”察觉他身体的僵硬，阿絮抚着肩头，拇指摩挲，“吃完饭，一起想办法。”
　　老温收紧手臂，仿佛这般能从阿絮的身上汲取能量：“案子有盼头，反而觉得不真实。”
　　阿絮艰难地用脚勾来一张座椅，坐下来，右手挽他的左手，“欢迎回到真实世界。”左手持筷给旁边那个傻大个夹菜，“很久没炒菜了，也不知道……”
　　俩人认识之后，阿絮头一次为他下厨。
　　“好吃的。”老温笑得法令纹毕现。1300公里，跑这么远专程来陪他，是个正常人都会感动到哭的。“秦导要退休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国宝级大导演已近七旬，不必受资本裹挟，选角时屏蔽一切说情，老温能入他的眼，可见自身多么出挑。
　　“有件事，想请七爷帮个忙。”老温的左手就没离开过阿絮的右手，粘粘乎乎的。
　　阿絮尝了口油麦菜，算了，凑合着吃。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某人在师兄那是上了黑名单的。“什么事？”
　　“七爷去过秦导家里，我想问幅画。”
　　诶？
　　“昨天，秦导给大家看他的收藏照片，一闪而过的，但有幅画，我觉得眼熟。”
　　老温对丹青一窍不通。“那画，什么样？”
　　“寻常的秋景，我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只记得提诗的字特别好看，好像有‘秋明’二字。”
　　“待会问师兄，不过，估计你又要打借条了。”
　　老温捏了捏他的手心，“温客行还是值点钱的。另外，晚饭，我来做。”
　　阿絮想抽手，某人坚决不让。“师兄放话了，某人要是有二心，就阉了某人。”
　　老温侧身，眼若桃花：“让师兄趁早死心，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们家阿絮这么美，我天天防着别人还来不及呢！”
　　骚/话一套一套的，阿絮再一次领教了。“麻烦温大善人圆润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