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不睡觉》池易也

13、第十三章

　　方行楷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觉得脸疼，他思来想去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烧烤摊那，于是他打电话给秦玉，“昨晚，有谁呼我大嘴巴子没？”
　　秦玉心里奇怪，“没啊？”
　　人得罪的人一多就容易疑神疑鬼。
　　方行楷思索一番，问道，“该不会是你吧。”
　　“咱俩这啥关系，我有可能干这种事吗？”秦玉笃定地说道，“我打你可能只打一下吗？”
　　方行楷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他坐在电脑前边看监控，“昨晚怎么是今觉山送我回来的？”
　　秦玉还没睡醒，听了这话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不是你在那装醉暗示我给你俩制造独处机会吗？怎么样，表白没？”
　　方行楷刚好看到自己亲今觉山的那部分，白开水差点呛到脑神经，“我去。”
　　“怎么了？”秦玉问。
　　“我不喜欢他啊。”方行楷说。
　　秦玉一想自己给搞错了，瞬间没声了，停了一下，迟疑地问，“你俩昨晚没事儿吧。”
　　“没事。”方行楷说。
　　“那就行，挂了啊。”秦玉赶紧找借口开溜。

　　方行楷还在看监控视频，他把自己亲今觉山的那一段来来回回看了七八次，脑袋里乱成一团乱麻，这误会闹大了。
　　随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头被门夹，今觉山开门查看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的时候坦然了，内心只剩一句“这是兄弟欠你的。”

　　方行楷心里有事就喜欢去睡觉，一觉睡到傍晚，爬起来抱着滑板就去广场练习。
　　他去的是北街广场，北街广场的站点叫做北大门站，他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和今觉山吐槽说，“我迟早拿个胶带把那个门字粘起来，我天天上北大。”
　　北大门站对面一排文具店，他一下车就看见一群人挤在一家店里，不用开口问，他也能从震天响的广告声里精准地判断出这家店在打折卖书。
　　“三斤二十三斤二十，亏本大甩卖。”
　　门口俩大音响不知疲倦地怒吼，两张大红纸上写着四个大字“今晚关店”。

　　方行楷时间倒是多得很，想着月考考得很吃力，那就进去买点辅导书看看。
　　他刚进去就见到了今觉山，拿着一沓卷子往收银台挤。他心里觉得昨天发生了那种事，见面不太好，于是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往角落里挪。却没想到人太多，他左右的路都被堵死，倒是被周围的人推到了今觉山面前。
　　这下是不说话都不行了。
　　方行楷还在犹豫应该如何打招呼，还是假装喉咙哑了干脆不说话。今觉山就已经把手从卷子里腾出来拍拍他，“好巧啊，你要我帮你找找卷子吗？”
　　方行楷一下子缓过神，立刻点头说，“要的，谢谢。”

　　今觉山拉着他从人群里挤出去，到了后面一间仓库一样的地方，在一堆卷子里寻找起来。那些标着“语数英”的架子密密麻麻都是辅导书和卷子，看得他眼花。
　　他还在愣神，今觉山就拿了一沓卷子和书站起来了，往他手里一放，说道，“这些应该是比较适合你目前的水平，搭配辅导书就好。”
　　今觉山又蹲下去，对照着自己手里的卷子拿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塞进方行楷手里，“这些是你后面高三可以用到的。”
　　方行楷也不太明白这些，连连点头，掏钱付账。

　　方行楷提着一堆书出了门，思来想去还是要说点什么，可是他嘴巴就像是被黏住了，心里草稿打了几百上千字，嘴里憋不出一个标点符号。
　　周围的人吵吵嚷嚷，电车一辆接一辆。
　　今觉山付了款也没打算停留，径直往家的方向走。
　　方行楷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追上去说个清楚。
　　他去隔壁的便利店里拿了寄存的滑板，出来的时候今觉山就走到十字路口那了，方行楷追上去，凑近了喊他的名字，他说，“今觉山，今觉山。”
　　今觉山没回头。
　　方行楷不知道他是不想理自己，还是真的没听到。方行楷就凑到他身边，看到他戴着耳机，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今觉山转头看方行楷，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十字路口的红灯倒计时五秒，闪个不停。
　　方行楷所有的慌张都蹿上来，他舌头打结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今觉山把耳机摘掉，看了他几乎有一分钟，最后点点头，“好。”

　　他们穿过马路，去往路的另一边。
　　他们去吃水煮鱼，方行楷特意和服务员说做微辣，上来的时候却变成特辣，红油满锅，吃得两个人眼泪狂掉，眼眶发红。
　　方行楷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可乐说，“昨晚。”
　　“我昨晚喝醉了，如果我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和你说对不起。”方行楷接着说，“你如果想打我骂我都可以的。”
　　今觉山摇摇头说，“没事啊。”
　　方行楷立刻抬起头说，“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今觉山摇头。
　　方行楷立刻蔫了，低下头，“对不起，我昨晚真的喝醉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能够让你原谅我。我很喜欢你的，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话我会和李老板申请转班的。”
　　今觉山伸长筷子往方行楷面前夹走最后一块鱼肉，“我是你爹。”
　　方行楷瞬间就抬起头，被辣出来的眼泪往下掉，“你吓我啊？”

　　方行楷心里的事放下，明显松了一口气，说话也没那么拘谨了，伸着筷子要今觉山给他拿丸子。不要鱼肉要牛肉丸，扔进去以后眼睛盯着它们浮浮沉沉。
　　他一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一边说，“我们等等去北街逛逛呗。”
　　今觉山正盯着他愣神，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到他问了第二遍才点头发出一个“嗯”的鼻音。
　　周围的人闹哄哄的，白色的热气往上翻涌，做一秒当云的梦。
　　今觉山刚才吃的水煮鱼有些多，现在口腔有些发麻。店里有些热，他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烫，延伸到耳朵尖。
　　这让他想起来昨天晚上，在方行楷家里的那一个吻。
　　正正好落在他的耳朵尖上，很轻很轻，带着橘子汽水味道。
　　这件事就像是锅里吃完的鱼骨头一样突兀地横在他的心上，他想问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对着自己追问。
　　他问自己，“你喜欢方行楷吗？”
　　他的心回答他。“或许有点。”
　　他问自己，“方行楷喜欢我吗？”
　　他的心没有回答。

　　今觉山抬起头，看到方行楷踩着滑板已经到了远处。
　　方行楷停下来，刚好回头和他对视，于是夹着滑板往后跑，嘴里说着，“你好慢哦。”
　　方行楷伸出空着的那边手准备拉今觉山，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今觉山觉得自己离那个答案好近，于是他伸出手握住方行楷的手腕。
　　方行楷反手握住他的外套袖子，他说，“要不要吹晚风？”
　　今觉山还没来得及回答，方行楷就跑起来，扯着他一起跑。
　　所有的街景都像是按了快进键一样，飞速压到眼前，头顶是行道树，路灯明亮，没有黑暗。真的有晚风吹来，灌进眼睛灌进耳朵。
　　身体因为运动而发烫，心跳好快。
　　他们跑到北街广场，那里有好多人，他们松开手。

　　有人在广场上唱歌，唱的是《夏天的风》。
　　周围围了一圈人，拿着手机录像，闪光灯亮起来，就像是星星眨眼睛。
　　女孩子闭着眼睛唱歌，音响里的伴奏声忽大忽小，她的声音好明亮。
　　是那首方行楷没能唱完的歌，今觉山望着她，她的背后是一棵挂着彩灯的树，整棵树都在发光，光铺在地上。他低头看见旁边的方行楷用脚打着拍子。
　　她的声音好空灵，在空中转了又转。大街上人来人往，许多人驻足观看。情侣牵手说“我爱你”，他们亲吻，于是爱情降临到他们身上。
　　今觉山看向方行楷，方行楷抱着滑板看着远处，嘴里轻声合唱着。
　　他唱的好温柔，和那天在车站一样，他唱到最后一句。
　　他望向今觉山，隔着三四个人那么远。他在对视的那一瞬间笑起来，眼睛弯起来，就像是被今晚乌云挡住爽约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更新了！他们目前是有一点喜欢对方的情况！双向暗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