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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当年之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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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晴道:“你父亲今天在去公司的路上与一辆失控的货车相撞,货车司机当场死亡,而你父亲重伤被送到医院,目前还在抢救。”
陈弈闻言心中巨痛,眼泪顺着眼角就落了下下来,嘴里喋喋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晴抱住他,呜呜咽咽的哭着,一遍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阿弈,阿弈.......”
等陈晴带着陈弈来到医院时,陈景行已经在抢救室的门外等着,他坐在门外的座椅上,一副颓丧之相,眼眶红红的,明显已经哭过了。
“大哥。”陈弈唤了声陈景行。
像个木头人一样,陈景行慢慢抬起头,待看到陈弈时,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睛才聚了焦。“阿弈.....”他道,嗓音里的哭腔已经抑制不住,他站起身,将正奔过来的陈弈一把拥入怀中。
滚烫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落入陈弈的脖颈间。炙热的,灼痛了陈弈的心。鼻子酸涩的难受,陈弈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意,故作镇定的问道:“大哥,爸爸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抱着自己的身体明显紧绷了起来,而后是被紧紧拥在怀里,在把他勒的快要喘不过气来时,陈景行才松了手,平静道:“阿弈,我们一起去见父亲最后一面吧。”可是他的情绪却一丝不漏的全部传递给了陈弈。
陈弈的心揪着生疼。
抢救室里,医生和护士已经出去了,只留下陈弈和陈景行陪着陈父。
陈父脸色苍白,额上包裹的一层层纱布浸出殷红的血渍。他安详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连着他的脉搏的心电图机一声一声微弱的跳动着。
“爸爸......”陈弈哽咽的扑到病床上,心如刀绞。
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唤,陈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待看到哭成了泪人的陈弈时,勉强挤出一个酸涩的笑容。
“阿弈。”他强抬起手摸了摸陈弈的头发安慰道,“阿弈......别哭。”
这话一出,陈弈把他埋进被角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陈父笑着拍了拍他的脊背,然后目光慢慢转向他身后站的笔挺的陈景行。
“景行。”陈父唤道,冲陈景行招了招手。
陈景行忙俯身到陈父跟前,眼眶里的泪珠扑簌簌往下落。“爸。”
陈父双手环着两个儿子的身躯,眼睛里有是欣慰又是遗憾。欣慰的是,不知不觉中,一直以来在他眼里都还是孩子,需要他守着呵护着的两个儿子如今已长成了大人,像小树苗不知不觉间竟长成了参天大树,多让人欣慰!而遗憾的是,他一直以来视若珍宝,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两个儿子,如今却无法再继续陪伴他们走下去了。他们正值青春,意气风发的年纪,而他,生命却已走到尽头。尽管是场意外,可终究人无法与命抗争,纵是有心却是无力。该......多让人心有不甘!
“阿弈,景行.......”陈父道,做着最后的临终遗别,“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无法再继续陪伴你们成长了。但是,作为父亲,有些话必须要叮嘱你们。阿弈,景行,你们是亲兄弟,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你们就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我走以后,你们一定要彼此相亲相近,相护相守,永远都不能背弃对方,明白么!你们已经失去父亲了,不能再失去兄弟。阿弈,景行,未来的路还很长,父亲不能陪你们继续走下去了,但你们可以陪伴对方走下去。未来的事,一定充满了艰辛和坎坷,父亲不求你们大富大贵,或有一番作为,但只求你们能平平安安,兄友弟恭,一生无苦无忧便好。阿弈,景行,你们一定要记住父亲的话,知道么?”
陈弈和陈景行各自握着陈父的手,忙点头不迭:“爸,我们知道了。”
听见二人的应声,陈父欣慰的笑了,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同时心电图机伴着着“哔—”一声,永远的停止了跳动。
陈父走时,陈弈十六岁,陈景行二十岁未满,两个人都还是个半大孩子,而陈老爷子已近七旬,又逢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陈晴又是一弱质女流,一时之间,陈家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而贺以年,此时作为陈父的至交好友,又是陈氏的股权人之一,顺理成章的担起了处理陈父后事之事,以及打理陈氏的生意。
在当时那种情境之下,陈家人是非常信任贺以年的,尤其陈景行。毕竟他是贺音的父亲,他那时叫他一声叔叔,将来可能还要叫他一声岳父!可惜这个“岳父”存着狼子野心,名义上以他们兄弟尚且年幼需要完成学业为由,替他们掌管陈氏,可实际上却暗中做着手脚,成立对手公司企图搞垮吞并陈氏。
陈父走后,陈家人全部沉浸在悲伤之中。不久后,陈老爷子腿疾复发,住进了疗养院。而陈景行因品学兼优,成绩优秀,被学校送到了英国伦敦大学做交换生,陪他一起去的当然还有贺音。偌大的陈家,只剩下陈弈,陈晴还有当然仅有十一岁的陈念之。
衰败,萧条,寂寥......还有若有似无的弥漫在空气里的死亡的气息,是陈弈当时对这个家最大的感受。
幸好,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织绣绣一直陪伴在陈弈的身边。
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温柔体贴,像朵贴心的解语花,一直陪在陈弈身边。尽管陈弈不说,但她能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他的悲伤和无助,于是用她的方式默默鼓舞着他,安慰着他,尽可能的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幸而,她做到了!陈弈慢慢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走出,开始以积极的心态重新面对人生,她们的爱情萌了芽,正待要蓬勃生长,伤痛终究会过去,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偏偏这时......又是变故丛生。
陈弈十八岁,高三下半学期,三四月份的时节,阳光乍暖,万物蓬勃,一派春意盎然之象。陈弈的心,也像这迟来的春天一样,熬过了严寒的冬日,迎来了希望和生机。
因为要准备毕业答辩等相关事宜,陈景行在三月底的时候回到陈家,而陈老爷子经过一年多的疗养,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在陈景行回来之后不久也回到了陈家。久违地,陈家又其乐融融,像回到了陈父出事之前一样。只是独独少了陈父。
在国外的这一两年,陈景行成长了很多,人也成熟了不少,所谓意气风发,不过是如此。而他此次回来,目的明了,当然是为了重新执掌陈氏。虽然那时的他相信贺以年,可陈氏是他父亲一手创办,他身为长子,理应挑起陈氏的重担。
另一面,对于贺以年而言,他当然不会把陈氏的执掌权让给陈景行,只是拿好话哄着他,说他阅历尚浅,还需磨练磨练才能有能力执掌陈氏,让陈景行先跟在他身边学习,等到他有能力执行,再把陈氏的执掌权还给陈景行。而在暗中,贺以年却在密谋着转移陈氏股份,甚至创办了对手公司,企图吞并陈氏。
陈景行不是傻子,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并取而代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陈景行当然会有所怀疑,也会有所防范,但却只能暗中调查,不能打草惊蛇。于是明面上,陈景行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对贺以年言听计从的模样。
可就在陈景行对贺以年这些年在陈氏的所作所为刚刚调查的有些眉目之时,陈弈出事了!
那是四月末的一天,周末,宁城下着绵密的小雨。贺音来到陈家找陈景行,正好跟正要出门的陈弈撞到了一起。陈弈有些着急的要出门,见到贺音,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喊了声:“贺音姐!”
贺音调笑着问他:“这么着急出门是要去见哪个心上人呀?”
十三岁的陈念之什么都不懂,跟着一起打趣陈弈:“贺音姐姐你快让弈哥哥走吧,他约了绣绣姐姐下午两点在他们学校门口的咖啡馆见面呢!从昨天晚上弈哥哥就一直念叨着这事呢,今天又不巧赶上下雨,他是生怕迟到呢!”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陈家其他人都跟着笑话起陈弈起来,陈晴感叹道:“我们家阿弈长大了呀!”
陈弈害羞的红了脸,背上书包,匆匆奔向了门外。身后传来陈老爷子的叮嘱:“阿弈,早恋可不允许哦,但是高考完了,记得把人家姑娘带回家让我老头子瞧瞧!”
宁南中学的咖啡厅里,陈弈和织绣绣两人正伏案坐着,专心做着习题,桌子上除了两杯咖啡和一碟没吃完的草莓蛋糕切片外,放满了历年高考真题和试卷。呵,这大概就是学霸之间的爱情吧。别人的谈恋爱是两人浓情蜜意的约会,学霸之间的谈恋爱,是约在一起在咖啡厅做题。
还真是......与众不同!
因为下雨的缘故,那天的咖啡厅里没几个客人,路上的行人也少的可怜。难得有一辆车经过,慢慢的驶过咖啡厅,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