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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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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靠山村离开后,沧灯带着步梦溪不往城镇去,反往更偏僻的深山旮旯里去。
在经过三天的徒步翻山越岭后,步梦溪再大的新奇感和兴趣都被消磨殆尽。
于是在进入山涧小路不久,看见一个比较干净,平整光滑的石头后一把拉着沧灯坐下,手还用力的圈紧他的手臂不让他起来。
这几天她发现了一个可以制住沧灯的法子。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佛修,多的是清规戒律要守从而缺乏应对女子纠缠的经验。
两人一有肢体接触,他整个人都会变得僵硬,然后就会想要迅速脱离,然,步梦溪会给他挣脱吗?当然不。她只会更加胡搅蛮缠的攀附着他,直到他像现在这样乖乖的任由她摆布才罢休。
沧灯拿她无可奈何,却每次都不放弃的挣扎一下,道:“姑娘想休息,说一声便是,实不必这般。”
步梦溪用调戏的口吻说道:“可我就喜欢这样拉着你,靠着你休息,你待如何?”
还能如何?再挣扎的话怕是要整个人都趴他身上去了。
沧灯只好闭上眼默默转动着佛珠念经,以表他最后的抗拒。
步梦溪见此无趣的努努嘴,松开他的手向后倒去,闭上眼惬意的晒太阳。
就在步梦溪感觉舒适的快要睡着的时候,沧灯站了起来,道了句,“来了。”
步梦溪提起精神便听前方传来孩童的求救的喊声,结合沧灯此行的目的,孩童躲避的多半是李容姬了。
可是沧灯为何不去搭救孩童反而安然的等在这里?
不等她问出,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跌跌撞撞的跑进她们目光所及之内。
男孩显然也看见了沧灯和步梦溪,不再犹豫不决的慌不择路,一心向着他们奔来求救。
沧灯听见男孩向他发出求救才动身,一个轻跃瞬间到达男孩身前扶住了他。
男孩状似惊喜的道:“仙师,求仙师带我出山谷吧。”
沧灯没有答应,反而温和柔声的问道:“施主如此年纪又没有修为,怎么会独自一人在深谷里行走?”
男孩收起惊喜的神情换成了失落悲伤,道:“我叫喇叭,是附近牵牛村的孩子,昨天我跟村里的猎户到前头山外围打猎,后来大丰叔发现了一个烈火蜂的蜂巢。”男孩顿了顿,接着道:“因为我们这火属性的蜂蜜比较少,所以火属性的蜂蜜价格一直都居高不下,所以大人们便决定拿下这个蜂巢。可是却没料到不大的蜂巢,里面的蜂后竟然已达三阶,我们猎队里又没有筑基期的修士,大家只好各自逃跑,盼着能逃一个是一个吧。幸好我的运气不错,遇到了两位仙师,求仙师慈悲带我出谷。”
步梦溪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沧灯面前,道:“现在怎样?先管哪边?”
沧灯简略的答道:“李容姬。”
步梦溪讶异,还以为他会先将男孩送下山呢。莫不是他们离李容姬已经很近了?
步梦溪:“那这小孩怎么办?带着你有把握保住他吗?”
沧灯:“贫僧有姑娘相助啊。”
步梦溪哟了声,伸手抱上沧灯的手臂,调笑道:“真荣幸成为和尚你的依靠啊。”
沧灯神色不变的扯回自己的手,道:“姑娘的实力,贫僧一直深信不疑。”
步梦溪撑手抵着下巴,“和尚,你现在可是想让我帮忙哦,这样都不肯让我亲近一下,不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沧灯只是双目含笑的看着步梦溪不语。男孩趁机咳嗽两声插话进来,“两位仙师说的李容姬可是那位专门残杀孩童的妖怪?”
步梦溪:“对哦,害怕的话你可以求这个和尚不要带上你,我也省事。”
男孩:“女仙师说笑了,仙师们肯为我们除妖,我怎么能拖后腿呢?如果仙师们认为李容姬在这附近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很可疑,我先前就是经过那个地方听到有凄厉的叫声,吓的跑到这里的。”
沧灯:“那麻烦施主在前边带路吧。”
步梦溪再一次讶异于沧灯的决断,难道她看错人了?这和尚真的是那种自信非凡,说干就干,不瞻前顾后的人?
步梦溪跟在沧灯身后走着,直到一个分岔路时,男孩往左而去,沧灯却直接用灵力凝绳捆住他拉着他往右边的路走去。
这真是连一言不合都省了,步梦溪忍不住问道:“和尚,虽然剧透会让看戏的人觉得很没意思,但是我还是想先知道你这一出出的,表现的很先发制人的先知模样是因为什么?接下来你又想怎么做?”
沧灯边走边说:“这男孩八岁那年被继母哄骗到偏僻处将他推进了河里,事情的发生却恰好被清醒的李容姬看到了,李容姬将男孩救起后,男孩不顾李容姬的驱赶,执意跟着她生活。后来,男孩发现李容姬每次神智不清时需要杀害一名孩童才能恢复神智后,就时常出山去诱捕孩童供给李容姬杀害。今天他出山时发现我们在深谷里游走,或许是想知道我们进山的意图,于是就编了套说辞接近我们,而闻说我们在找李容姬,他担心我们对李容姬不利便想将我们引到险地去,所以贫僧才出手制住了他。”
从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啊。不过,这不是她最想知道和关心的。
步梦溪:“你是怎么知道别人身上发生的过往的?莫非,你有窃时之眼!?”
看着陡然挡在他前面,神情惊喜的步梦溪,沧灯不得不停下步伐,“窃时之眼是什么?”
步梦溪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沧灯,是叫法不同吗?
步梦溪:“你有神通慧眼吗?或许你们叫天眼?”
沧灯明白过来,答道:“并无,贫僧之所以能看他人的过往是因为贫僧修炼的特殊功法,斩因果。此功法能让贫僧透过因果线看清他人的恩怨纠葛,可一旦使用就表示贫僧参与进了他人的因果之中,必须将他人身上的因果尽数斩断,否则贫僧便会因果缠身被功法反噬。是一部主杀戮的功法。”
步梦溪有点失落,但还是不放弃希望的问道:“你这功法能看他人的未来吗?”
沧灯:“并不能,而且也看不了修为比贫僧高两阶以上修士的过往。”
“哦,这样啊。”步梦溪呢喃着让开了路。
其实知道了未来又能怎样呢?难道结局是个死字,自己就能避开不去做这件事吗?
不能的。
虽然成凰的梦想是老祖的,可自己的身份地位,第一等的优待,合族的专宠,肆意妄为的生活全是老祖给的,而老祖只要她去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即可。
这份收获与付出遵循天理,若强行改换别的方式为报,很可能自己的道途就止步于此了,届时自己可能防得住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而疲乏的苟活是自己想过的日子吗?
不是。
所以,自己没有退路可言,只能为挣那微弱的生机而奋力。
只是,难免害怕啊,所以控制不住想先知道答案。
然,若是答案不如意只会更加打击自己吧。
步梦溪做了个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情,完了抬头望进沧灯担忧的眼神,心里微暖,笑道:“和尚走吧,我明天可不想再露宿野外了。”
沧灯见此,也恢复惯常的温和轻应一声“好。”便在前方带路,还问起自己想知道的,“姑娘,能讲解下窃时之眼吗?”
步梦溪:“能见过去未来,在时间的长河里窃取情报的神通慧眼便叫窃时之眼。”
沧灯:“窃取时间之物的意思啊。”
步梦溪:“你觉得时间拥有东西吗?”问出口的瞬间她后悔了,感觉关于时间这种深奥的问题不适合聊天,万一说着说着让人钻了牛角尖就不好了。
沧灯想了想,话语都即将出口了,可见到步梦溪突然变得不想继续往下聊的神情,话语变道:“听姑娘的话音,是叫贫僧别介意一个名字吗?”
步梦溪笑:“哎哟?和尚,我们真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呀。”见沧灯好像有点小介怀,步梦溪道:“虽然说吧,理不辨不明,可我们有必要为一个他人取的名字争论不休吗?论完,这个众人认定的名字也不会改变,而关于时间的问题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参透呢?而参透出来的又有多少人能懂得和认可呢?所以与其去纠结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误了性情,还不如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先思索就近的难处怎么解决比较实际。”
沧灯:“姑娘每次给不了别人答案的时候都这么胡诌一通忽悠人的吗?”
步梦溪:“那你接不接受我的忽悠啊。”
沧灯但笑不语,步伐也不急不徐的走着。
步梦溪卷着自己的头发,跟着沧灯走了好一会,仍旧分辨不出他的喜怒,觉得心烦了,一心烦她就想捣乱。
只见步梦溪手指轻动间一道光刃袭向捆绑着的男孩,妄图击溃沧灯施加的灵力。
沧灯禅杖一侧,轻巧的拦下了攻击。
沧灯回身眼含无奈的道:“是姑娘问的问题起的头,又是姑娘结束的话题,怎么姑娘还闹心了呢?”
步梦溪轻哼一声,语气刁蛮,“我不想暧昧的时候,你就不能给我含糊。说,你到底有没将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沧灯:“贫僧已有元婴的修为,懂得自我调解,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言外之意就是别把他当稚童教导!?
步梦溪:“抱歉,和尚,我或许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只是我第一次这么用心的交朋友,我,我是很希望你也真心与我相交,但有时候我又害怕误了真诚的你。”毕竟我还有个九死一生的劫难没过,而你的天赋我能看得出来,青莲圣体,浊气不侵,心魔难入。前程似锦啊。
从小父亲就告诉她,心无挂碍才能更专注的成全自己。
一直以来她也守好了自己的本心不沾世情,不为外物所动,可到了只差临门一脚时,她却想任性了。
然而,若为了自己的私心祸害了旁人,这让她感觉罪恶。
沧灯:“贫僧所修之道最看重随缘二字,若姑娘真误了贫僧,那只说明是贫僧自身的不足,既然是贫僧自己的不足,今朝没有为姑娘所误,改日也有他人将贫僧击溃。在贫僧看来,姑娘既然有心想纵情的绽放心花,那就该尽情放开,心有顾虑怕是会留下遗憾,不得尽善尽美。”
步梦溪没有想到才相处了短短几天,沧灯就看出了她的渴望和犹豫。是她的情绪太外露了吗?但这也不是重点了。
大概人在犹豫的时候最想要的是一份肯定,而现在沧灯给了她这份肯定,令她满心感动。
步梦溪:“和尚,我突然希望你其实是一个本质很坏的坏人。”
沧灯闻言又露出无奈的神情,“时间还长,贫僧是个怎样的人,待分别过后,姑娘方可下定论。”
步梦溪重新起步前行,背对着沧灯道了句,“谢谢。”
其实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他诉说,但那些话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也与他不相干,与这一段友情也不相干,遂,止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