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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唐跑路失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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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小唐脚底抹油似的跟着就转了出去,那边剩下人家护士一姑娘跟苏秦泯面面相觑,护士一看,貌似这位躺在病床上的患者面色不大好。
她正迟疑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就听见一出妙言——“谢谢。”苏秦泯抬手握起部手机,转悠几下,道,“麻烦出去的时候掩一下门。”
小护士敲着圆珠笔转转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猫不算!
福至心灵一个顿悟,她挪着身子往外边走,轻飘飘一个姐都懂的眼神,留下句:“帅哥,处对象要收放自如,连哄带骗过度了把人吓跑了,不好~有事儿按床头医铃哈!”
说完就出门拐弯忙去了。
手机壳没那么么乱七八糟,出厂默认什么样儿,现在待在苏秦泯手上就是什么样儿。
只不过玻璃屏裂开了个纹路,看着像是主人没留神,一把跌地上摔出来的,掉出来指甲缝儿大的疤赖。
没过一阵,屏幕亮了。
“...他紧张什么。”苏秦泯不多言语,扑朔着眼眸,没解开锁,顺手将其放回原位,空出手将欲跑的黑猫捞到怀里,掌心糊弄着猫的面颊,冷哼,“跑什么,你可比他乖。”
“诶唷喂麻了麻了,到底在哪...”正所谓一时心急,唐子仁蹬腿一迈踏出了门,他素来体无大病,四肢勤快,哪怕是逃课也没用过病假条的。
这天桥附近的医院,他自然是没怎么来过。
该往哪去呢,小唐左右转转才看见门把上头写着的“家属洗涤区”几个不那么显眼的小字,吭一声:“这还挺人性化。”
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为了给家属来点儿便利,晾水的架子都有,小唐哼着被动熟记的河北梆子小调,站定拧开盖子,摁下台边儿上的洗洁精横竖里外摸摸,放水一冲。
百无聊赖,自然是瞥见镜子里的自个儿——他皱眉转眼侧头打量自己,正月前剪的寸头,都到冬日尾巴了,还是长了点,面貌嘛,自认像个人样。
“那疯子看上咱哪了...”小唐心内嘟囔,“奇了怪了,也不是什么天仙混淆男女的脸皮子啊...”他撇去眉梢上沾带的泡沫,“苏秦泯这孙子,不会是唬我吧...”
那确实喃,小唐爷不记得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一遭,又搁哪来的忘记一说?怎么办呢?
这就好比走在阳关道上,半路来了个长相周正,品貌端正的人,没头没尾说你俩是几世情缘,无论究由,那必是有所图哇!
可这苏秦泯图他什么呢?
“图我成绩单惊天动地?图我欠债?莫不是图我会做饭吧...”小唐不懂,并且想跑,外头夜晚亮了霓虹灯,成安天桥的灯射程老长了,照进这间小小的家属洗涤区。
一阵凉风钻脖子,他打了个蹙咧。
盘算着跑路走哪,哪条道能避开苏秦泯,今儿个跑完路,明天又如何许许,唐子仁不禁再次望向窗外,有棵歪脖子树在雨夹雪里头打抖——
嚯,歪脖子树像他自己,有个人跑来求个上吊,那人叫做苏秦泯。
那歪脖子树本来就没几片儿顽强的新叶,被这晚风刮得直落叶子,掉出的黄叶跟送东风来的一道,吹进小唐洗好的饭盒里。
他一下子心内不爽:“咋的,还不能跑了?小爷想想也不行?”苏秦泯逮着他不准跑,他顶天里的小唐爷就不跑了?是有点儿丢面儿。
那还是跑吧。
说跑,唐子仁就真跑。
他几下抹抹干净饭盒,再关水龙头,冬日里的水凉得他指节通红,一面庆幸着今晚带的东西不多,一面拍拍饭盒底部给自个找借口。
“不要慌,你想想,万一回去,他又来那套,怎么办?”小唐吸溜,绕过推小车的医务人员,自己这举措走在医院大楼,看着那几道墙边上贴着的青鸟瓷砖都脑仁儿打晕乎。
苏秦泯在唐子仁这,比英语还难。
“可他是病患,还没有生活常识...”一路碰上的都是带家属来看病的,就他一个往外头走的,他站在电梯里自言自语,揣着手插兜,等着下一楼大厅,“他成绩好,指不定是学傻了,有病,他说喜欢我...可爷还没到给小裴小舟介绍嫂子的时候啊!”
他就是怕一会去面对冷人同志,没想好怎么回人家好学生的表白,没想好怎么回应脖子上冰凉凉的吻,所以咱们小唐爷这会子要逃了——圣人有言: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砰——电梯门开了,一楼到了。
“他真喜欢我?”唐子仁一腿楞在电梯口,“我万一耽误人家呢?”
电梯进来人,将他推出去,是个大妈:“这孩子别站电梯口啊,这多危险呐!”
“不好意思啊。”小唐苦笑一句,拢了拢外套,低着头往外头走,他听着电梯门合拢的声儿,想,“世界没我一个又不是不能转,苏秦泯没我又不是活不了。”
他隐隐念着老了去天桥底下摆个摊儿说单口相声算了,小裴小舟给他当弦儿,再不成,免费给老掉牙的苏先生拉一曲儿,弥补弥补今日跑路的过错。
“成日里叭叭的,想他那么多做什么!”呼出一口白气,他带着饭盒走进湿漉漉的雪地。
走了没几步,唐子仁站住了:“...”不是鞋子硌脚,也不是鞋底儿渗水,衣领子露出个光脖子怪冷,如同芒刺在背。
“啊...不会发现了吧?”一回生二回熟,小唐道一声不妙,回首仰面朝着医院大楼上看,那病房没亮灯,窗帘拉上捂得严实,看着不像是有人看他。
卖红薯的大爷收了摊儿,坐在原处捣鼓推车,一瞥见小唐,乐呵道:“小伙子,你这就走啦?你家属病好啦?”
唐子仁心虚,眼神没敢挪开那黑漆漆的窗户,只嘴巴上答:“好...也兴许没好。”
“那就是没好,说了是对象吧?”大爷挺会来事儿,大有看热闹的心思,“那你这会子跑了,别个明儿得跟你小年轻押醋,你这确定跑?跑了可就没对象了哈。”
这话说得小唐心脏砰砰跳,他回神看向大爷的眼神儿都是无奈,脱口而出:“大爷,我没把他推开,真没那么——”
话头戛然而止。
“没哪门子啊?”大爷问。
“没,什么都没,大爷,我回头跟你说啊!天儿凉,您就先回家配老伴儿!我看见龟孙了!”唐子仁抱着饭盒往怀里一揣就小跑着往医院里拐,跑急了还带滑溜几下,一步滑到台阶。
要么说强身健体有用,黑灯瞎火刮风下雪的,这要是让苏秦泯那近视眼儿看,估计都看不着——隔着医院挂号那玻璃窗,唐子仁略过屏风缝隙一看,就诊门口那儿站了一行人。
那伙小青年穿着小马甲,露着个膀子,看得小唐起疙瘩——这大冷的天儿,整个成安市还猫着雨夹雪,怕是苏秦泯都没这么虎,等会上楼回去跟那躺床上的歪脖子树冤大头好好说道说道。
唐子仁一躲躲在屏风后头,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今晚这事儿要不说赶巧。
一人任由几个人搀着坐着,顶着个小唐爷前不久见过的发型,骂骂咧咧带着点儿塑普一巴掌拍上小弟光溜的后脖子,吆喝:“到底谁的人啊安?你们谁招惹那疯四眼了?”
“没啊哥,谁瞎了眼惹他啊!那哪是人啊,是疯狗还差不多!”
“收声吧小子,没惹没惹...这要叫没惹上,人地能让梁禾那几个堵着揍?净说屁话,叉烧都比你们机灵——”飞机头摆手,说上气头,脸皮子牵扯疼得他下一秒龇牙咧嘴,嘴还叨叨的——
“妈的老子出门不利...哎不成啊,我废你们也废?二中那傻瓜刺儿头没找着,在自个学校都能挨掏,啧,虎落平阳被犬欺,深感半夜还遭罪...”
“哟,梅开二度遇冤家,报应么。”小唐某些方面也是是个好事儿的主,侧身藏在门口边儿,此时只恨口袋里没踹上瓜子儿,一股子稀奇打从他心底油然而生,“这飞机头说什么啊一道道的。”
还别说,上回跟这伙人一别,看这样儿,不知是哪个开眼,飞机头被打得是鼻青脸肿,小弟个个挂彩,相互被搀着候在外科。
这要是搁平日,小唐同志早就东西一甩,嘲讽从口出,能把人给膈应死再补上几腿,但今天不行,撇开这伙人伤的伤哀嚎的那股劲儿,他要是上去给一拳头,那伙人怕是疼得连姥姥都喊得出来。
胜之不武,要不得要不得。
再说了,公众场合得讲公德,苏秦泯这病号还躺在床上磨蹭呢,要真闹起来,那他唐子仁才真是缺了大德。
他回来不是想打架,只是怕同在一个医院,病得稀里糊涂的苏秦泯好歹也是帮过他一场,飞机头要是个有脑子的,就能记住苏秦泯长什么样儿。
唐子仁收回视线,转身上了电梯,摁下病号所在楼层,嘴里念念有词:“互不相欠,爷只不过是怕这伙人以多欺寡,可不是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