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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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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昭顶着一脸的鬼画符又杀回书室,却发现书室的结界已经焕然一新。
明光捧着丹砂站在结界里,一脸疑惑地环顾四周。他是跟着灵昭前后脚进去的,没想到眼一错,灵昭就不见了。
忽一扭头,见灵昭从外面来了,顿时一脸吃惊地趴到结界上,问:“姐姐你到哪里去了?”
外间的灵昭只见他小嘴在动,却不听见声音,知道烛龙又在这结界上加了手脚。
满是怒气的灵昭被结界隔在了外头,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无从发泄。她看着里面优哉游哉看书的烛龙,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心中发狠道:早晚让你落在我手里。
明光见她不理自己,急得直拍结界,嚷嚷着:“姐姐、姐姐。”却不知灵昭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叫唤。
他眼巴巴地望着灵昭离去的方向,良久,小声问道:“姐姐怎么不理明光了?”
烛龙打击他道:“她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才不会的!姐姐明明是生你的气。”明光嘟着嘴反驳。
烛龙一哂,不以为然。
次日清晨,烛龙带着明光到藏书阁时,发现结界上干干净净。
灵昭坐在她的案前,目不斜视地看着手里的书,不知是一夜未归,还是来得早。
明光忙颠儿颠儿地跑到灵昭身边,趴着她的腿道:“姐姐,有没有用过早膳啊?”
灵昭微微转过身,似乎不打算理他。
奈何明光在她旁边黏糊个不停,灵昭终于忍耐不住,噗嗤一笑。她丢开书,将他抱在怀里,又从案上拿了一只鲜红可口的朱果递给他,道:“原是因为某人太可恶,我连你也不想理的。谁知你又这样。”
明光捧着朱果,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道:“姐姐,我和你是一边的!”
灵昭瞥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烛龙,问道:“这是为何?”
原以为他会说因为你是主人云云,没想到明光理所应当地答道:“因为姐姐长得最好看!”
灵昭失语。烛龙则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甩手往书室去了。
灵昭的目光不由跟在了他身后,眼神中有一丝丝期待。
然而烛龙似乎若有所感,竟在书室外一步之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灵昭。
灵昭状似无意地移开了眼神,继续跟明光说话道:“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我又怎么说得上最好看呢?”
明光肯定道:“姐姐就是最好看的!明光在九丘第一次见到姐姐,就这么觉得了。”
灵昭知道他说的必然是昆仑,也不与他辩解,只顺着他道:“是么?许久以前的事了,姐姐都记不清啦。”
她一面说,一面又用余光瞟烛龙,刚好烛龙还在看着她。
灵昭索性不躲闪,对着他大大方方地露了个微笑。
烛龙在她的注视下,伸出左手,张开的五指向下,缓慢而有力地向掌心握起,而他面前的地面上,竟然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噗嗤”声。
隐藏在地上的阵法慢慢显出痕迹,又随着烛龙手指的收紧,渐渐扭曲,断裂,消散。
灵昭的笑僵了。
烛龙将手收回到面前,摊开后轻轻一吹,像是吹开了一层灰尘。然后看也不看灵昭一眼,抬步便进了书室。
灵昭没想到自己花了一夜精心布置出的陷阱,竟然这么轻易被他识破了。她只好忿忿不甘地回过头来,又翻出《巫藏》的阵篇,研究别的法子去了。
明光并不知道他二人这场暗中的交锋,只奶声奶气地帮灵昭“回忆”道:“也没有很久啊,才五千多年呢。那天,我跟烛龙一起去看姐姐,姐姐坐在花树下,最好看了。”
灵昭“咦”了一声,问他:“原来你早就认识烛龙啊?”
明光歪着脑袋,道:“当然啊。明光从出生就认识烛龙了。”
“出生……那你如今多大了?”
“唔……”明光掐着小胖手算了一下,道:“两万一千三百六十五岁啦!”
嚯!好家伙。自己还没有这个小娃娃年纪的零头大呢!让他叫自己姐姐,真是便宜了自己。灵昭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她微微一思索,又问:“那你认我做主人,就是因为我好看吗?”
明光点点头,又道:“因为明光喜欢姐姐!”
灵昭还想再问些关于他和他主人的事,突然一道金光从对面的书架中钻出,直奔她的面门而来。
灵昭反应迅速,召出玄影剑就是一挡。
那金光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绕过剑身,又逼向灵昭。灵昭不得不向后让了半个身子,挥剑去拦。
金光与黑剑在空中交战了数个回合,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而明光则稳稳地坐在灵昭腿上,津津有味地啃着朱果,看着热闹。
良久,金光终于败下阵来,落在书案上,延展开来,竟是一张灵昭从未见过的符咒。
还不等她细瞧,符咒便自己化作了灰烬。
与此同时,对面书架后传来烛龙的声音:“再敢多嘴我就杀了你。”
灵昭还没说话,明光先站了起来,挡在她身前,嘴上还挂着一圈果汁,奶凶奶凶地朝书架喊道:“不许你吓唬姐姐!”
“你再不过来,明后天的扶桑果就没了。”烛龙又道。
“没有就没有,姐姐也有果子!”明光很硬气。
灵昭一边扶着他的腰,免得他从自己腿上掉下去,一面不禁有些动容。
那边烛龙慢条斯理地接着道:“往后五日的也没了。”
“哼,我才不——唔!”明光话未说完,就被灵昭捂住了嘴。
她小声在他耳边道:“乖,大丈夫能伸能屈,咱们别跟好吃的过不去。”
明光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等她放了手,也小声问道:“姐姐说的什么意思呀?”
灵昭道:“意思就是你先过去,等姐姐找到对付他的办法,咱们再一块儿玩。”
哄走了明光,灵昭连忙取出笔墨,将方才落在案上的符咒,依照自己的印象,临摹了出来。又翻出《巫藏》的符、咒二篇,将此符咒与书中所述的一一对比,居然无一相似。
《巫藏》都不曾记载的符咒,难道是烛龙自创的?
灵昭不禁想起自己被他施了法术,不能言及烛龙、洹流等事,她近来也翻阅了《巫藏》中的各篇,并无类似的巫法记载。
想来也是与这符咒相似了。
灵昭心里暗暗惊叹八神果然非同一般,同时依然自不量力地起了一决高下的心思。
接下来的日子,灵昭将抄书的事抛到了脑后,整日整夜地苦读书阁中各类阵法、符咒的典籍,每日变着花样地给烛龙挖坑设套。
要么在他来书阁的路上连环设上几个迷心阵,要么半夜时在他寝房的屋顶上贴满引雷符,要么在下人送去的换洗衣物中藏几只画了隐身咒的纸傀儡……
偏烛龙好似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从来不曾中了这些雕虫小技。
纵是灵昭翻了一屋子的书,也不能奈他如何。反倒是她自己,次次被烛龙所设的无处不在的传送阵戏弄得晕头转向。
或是才转了个身,就到了城外;或是刚提起笔,便跟马厩中的青马四目相对;更有甚者,正吃着饭呢,突然飞来一只蝇虫,灵昭抬手驱赶,眨眼人就被传到了澡堂子里。
相比灵昭花里胡哨却毫无作用的各种阵法符咒,烛龙的传送阵显得有些“朴素”,却极具“杀伤力”。
灵昭被他折腾得连翻个书页都胆战心惊的。
而朱雀城上下也渐渐习惯了那么大一个司卫突然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惊悚”日常。
原本有些想趁着桑扈不在做些不法勾当的家伙,竟然也因此收了心思,老实起来。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日也是清晨,灵昭接到了桑扈每日定时传来的密信,里头除了报平安,还问她秘文破解的如何了。
灵昭将书案上堆满了的书籍推开,正准备坐下给桑扈回信,谁知刚一挨着椅子,便感觉到熟悉的元气变幻。
一呼一吸之间,书房的墨香已经变成了各色膳食的香味。
灵昭一看,竟然是被传到了不知哪家酒楼的后厨里。
厨子和伙计们见了她,先是一惊,随即忙请安问她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灵昭习以为常地就势巡查了一番,从堆在墙边的箩筐中挑了几个新鲜的朱果,拿盘子装好,丢下几枚银贝,又略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回到书阁,她略等了等。
烛龙和明光姗姗来迟。
明光见了她,如往常一般亲亲热热地扑上来喊“姐姐。”
灵昭轻轻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将那盘子朱果递给他道:“今日的朱果比往常更甜些,你拿去吃罢。”
明光眼睛亮亮地看了她一眼,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托着果盘子就往里间书室去了。
进了书室,也不去自己平常坐的软塌,只举着盘子往烛龙的书案上放。
烛龙本见他拿着朱果,倒还不如何,如今看他硬要把果子放到自己身边,顿时觉得里面有猫腻,细细一探,原来是里面藏了一张爆裂符。
烛龙失笑,这么多天了,居然并无长进。
他耐心等明光将盘子刚放稳,随后便提起明光退到一边。
不一会儿,果然见盘子中最上面的朱果摇晃了一下,接着突然炸开。
鲜红的汁水向四周溅去,烛龙抬手去挡,余光却发现紧跟在自己身侧的明光竟用右掌对着自己,掌心中一圈红色的纹理,赫然是一张传送阵。
烛龙一惊,向后退去,却为时已晚。
乌黑的玄影剑自明光掌心刺出,紧跟着便是灵昭的手臂和身体。
玄影剑直取烛龙咽喉,烛龙反笑道:“声东击西,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