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王冠》困困的小玫瑰

3、第 3 章

　　捉奸捉赃的道理凤涟琛明白，他本来也做好了公爵不认账的打算。茶水清香微苦，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对黑河公爵龇出一口玉米小牙，自认为笑的亲切：“我最最亲爱的姑父，侄儿怎么会叫你难做呢。只是您和姑姑都是父王最信任的人，若你们被他人挑唆利用，最伤心的就是父王了。”
　　姑父翘起腿，斜着身子靠进椅背，茶杯盖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目光不知落在了哪里。凤涟琛见他虽没蹙眉，眉心处也浅淡一个川字，心里头没来由的几分唏嘘。他和姑姑原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偏为着黑河河口一处要紧处，生生造成一双怨侣。
　　大约察觉凤涟琛一直看他，黑河公爵忽地目光转冷：“我忠心与你父王，但并不忠心于王子。所以，若你以为我只能与你绑在一起，那就大错特错了。”
　　黑河公爵的眼珠是冷灰色的，自下往上看人时，无端就叫人觉得他在琢磨着如何一刀把人捅死。凤涟琛定定瞧了他一会儿，心里说不准这话到底有几分认真。他独自在黑河，王都里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候早不知过了几手。这种情况下，他实在很难不心虚。饶是他不甘心示弱，也只得含混着表明：“我与父王一体同心。”
　　黑河公爵嗤笑一声，茶盏在手里碰出“叮”地一声，似笑非笑地道：“我同你父王一样的年纪，两人又一起长大。他这辈子可不会被一个王后绑死。”
　　他的态度随意，凤涟琛反倒松了口气，无所谓地耸肩：“那对我有什么分别？哪怕父王此后还会有无数儿子，但我始终占着长子之位。男人对女人和亲儿子，完全是两码事。”
　　姑父伸长腿，靠在座位上审视他，片刻后说：“但对我来说，支持你或是其他哪个王子，也没什么区别。”
　　这是要他一个立场了？
　　凤涟琛此时心才彻底落了肚子。挑挑眉，主动凑到黑河公爵身边，硬挤着跟他坐在一处，嬉皮笑脸地说：“姑父净吓唬侄儿。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冈仁一族可没那么轻易死绝呢。”您在别处都要放在母族之后，只有我这儿，才能拿头一份儿的好处。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相视一笑，暂时达成合作。其实在凤涟琛看来这种试探实在没什么必要。因为不论如何他是被黑河公爵夫妇养大的，这天然就决定了他不会轻易得到冈仁一族的信任；而以他的重要性和爵位，也绝不会甘于排在旁人后头捡剩儿。亚人慕之流，各自都有背后的部族，哪里轮得到外人去瓜分利益。两方注定走不到一块去。但转念一想，站在黑河公爵的角度，他也不愿意随意就将将来许给一个资质不明的小儿。若凤涟琛实在不堪，提早下船也总好过一条道跑到黑。对于黑河公爵的试探凤涟琛还是笑眯眯地忍了。
　　“实话讲，我不在乎姑父你与姑姑之间是不是还有实质的关系，但您总得承认，只要父王在位一天，您和姨妈就没有离婚的可能。起码比起您，我姑姑还守着妇道呢，您可一点都不亏。”
　　姑父随手把茶盏往旁边一撂，很有点老男人吃飞醋之感：“你和你姑姑倒是很亲。”
　　凤涟琛颇不自在地说：“父王对您俩是手心手背，一样的亲近。”我自然也如此。
　　凤涟琛望进黑河公爵的眼睛，尽可能地摆出最真诚的表情，缓缓道：“我无意干涉您的夫妻生活，火神作证，我今年才五岁。但是，您也得理解理解我——我既不想见姑姑伤心，也不愿您日日苦闷。”
　　也不知一番话黑河公爵能信几分，但不管怎样起码脸上终于多云转晴了。他甚至抱起凤涟琛颠了颠，一副亲昵模样。凤涟琛也很给面子地搂住他粗壮的脖颈，借机剖白道：“谁会想要找自家人的麻烦呢？好钢也要用到刀刃上，有那个精力，我还不如为年底做好准备呢。”
　　年底？
　　黑河公爵抱着他的手臂一紧，掐了把凤涟琛肉乎乎的小脸蛋，半真半假地调侃：“小鬼头，你倒是跟你父王一样好斗。不过冈仁部族的美女蛇可不好惹。翻车了可别找你姑父我哭鼻子。”
　　凤涟琛小手拍拍黑河公爵的胸膛，那意思表明了是我相信你。黑河公爵忍俊不禁，捏住他不老实的小手问：“手感如何？”
　　凤涟琛城墙一样的厚脸皮发挥作用，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点头：“紧实有弹性，皮雅芙真是好福气。”
　　黑河公爵不喜他挤眉弄眼，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抓住了小鬼头想问的：“行了，回头我会把人打发走，你可少操点心吧。你父皇就是小时候心事重，这才长成个矮墩子。”
　　凤涟琛咋咋嘴，心道，天高皇帝远，您敢当着父皇的面儿这么调侃，我才信你们“两小无猜”呢。
　　“还有俩月才过年呢，姑父再去军营时候带上我呗？”
　　“路还走不稳就像混混军队了？”黑河公爵没好气地说：“想都不要想。就你这豆丁个头，大群大头兵只会把你当玩具。”
　　痴心妄想被人戳破，凤涟琛悻悻地耸拉着脑袋，死鸭子嘴硬地想着，那是你不知道小爷手里都有什么好东西！若说诸葛连弩是在现有科技前进一小步，那□□放在全境大陆就是实实在在的降维打击。但是转念一想，他毕竟年纪太小。这些东西拿出来，受益更多的是他那个一门心思换个老婆多生儿子的父皇。至于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虚名儿……也不过就是些虚名而已。不能帮他争储，说不得还要招来忌讳。
　　心不在焉的表情和暗淡下去的小脸，看的黑河公爵心下不忍。到底是个小孩子呢。他话锋一转，说：“不过开年是该准备学些骑射了。我手底下有个老教习，到了退伍的年纪，但是家里情况不好，退伍之后恐怕要断了生计。”
　　凤涟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捂着嘴发出咕叽咕叽的闷笑：“就知道姑父疼我。”
　　时间一晃就过，很快到了年底该进王都的日子。黑河公爵和公主将此事看的十分重要，光是大衣裳就收拾了足足一车，另有金银器皿无数。凤涟琛有些无语，偏公主收拾行李时总要带上他，便指挥着一群小丫头忙的脚不沾地，便口若悬河地讲王都里那些亲戚。
　　“此次回去定要好好拜访旧日那些老亲。你姑父并我在外头有五年了，该得些轻省日子。小妹去年添了个女孩，也不知道琼安那些人有没有因此怠慢。还有你姑父家里的几个妹妹……听说守寡的大妹跟一个科学院的学士看对了眼。说来年纪也不小了，偏还小女儿似的一心觉得人家对她真心。也不想想，哪怕守了寡，她也是屈勒内家的女儿。那学士又有什么？就一栋房产还是科学院免费赠予的，一穷二白，家里数几代都是草根。”
　　凤涟琛偷着翻了个白眼，好悬没被姑姑看了个正着，忙一脸乖巧地笑着捧哏：“许是这人天生运到好，要不旁的平民可是连大姓女的面儿都见不着。而且话说回来，那头虽然出身屈勒内，但到底守寡，算不得四角俱全。就不知道这科学院的学士在王都里是什么情况？若是有机会跻身新贵，倒也不算嫁的太差。”
　　此话一出就引来公主好一阵抱怨，幸好黑河公爵及时进来，把个小人儿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去。
　　“后面还有一路能说这些呢。小熊先跟我去见见你那教习先生。”公爵说着将凤涟琛夹在胳膊底下，不等公主说话，就一溜烟地溜了。
　　两人也不嫌冬天风寒，走在外头一步一滑。凤涟琛四下里张望，一时不查险些滑了一跤。黑河公爵忙伸手扶了，笑话他道：“这大冷天，丫头小子们能躲懒的都躲懒了，再没什么地方比外头清净。”
　　凤涟琛一想也是，讪笑两声，说起正事。
　　“科学院是怎么回事，姑父与我说说？”
　　黑河公爵道：“知道你与普通孩子不同，这天资真叫人羡慕。王都的科学院是近一二年才兴建的，你父王重视的很。”
　　他回望一眼黑河堡嗤笑道：“别听你姑姑的，头发长见识短。要叫我说，往后五六年里，科学院这帮子人定能有大用处。”
　　凤涟琛点头称是，道：“我跟姑父想法不谋而合，只王都水深，也不知那帮没个跟脚的年轻人们能不能经历得住。”
　　一个小娃娃叫人家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黑河公爵听得好笑，没忍住在凤涟琛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说：“你才几岁，说话就老气横秋的。你父亲可不会喜欢。”
　　凤涟琛吃痛，捂着脑门儿怒目而视：“父王定喜欢稳重的！”
　　黑河公爵看他脑门儿红了一片，也有些不好意思，伸了手去草草替他揉了一下，就说：“继承人？确实如此。但儿子却未必。”
　　凤涟琛眨巴着眼睛，心里打了个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