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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三年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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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渊什么都好,就是食素让元初有点受不了,她除了不能出湖心岛,生活并无其他不便,无觅院都是元渡的痕迹,说是痕迹也不过是些冷冷清清的模样,他的卧室尤其素雅,每次元初躺在那张木床上,盯着头顶轻纱幔帐总有熟悉感,这里的一切,弦琴、蒲团,甚至窗台的花瓶,看着都甚为安心。
她喜动,曾多次尝试坐在蒲团上试着代入元渡,若是他会在此能盘坐多久?
想的多了,便有些沮丧,元渡彻底消失了,镜湖渊有大阵护着,自成一体,不过是被她砸了一石头,便莫名消失,镜湖渊找不到丝毫痕迹,整个仙界无任何消息。镜湖渊的人什么都没说,但元初知道他们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怎样的一种嫌弃,因为她,元渡莫名消失了。
那个安静的少年,再没出现在这座小院,这里安静的让人发疯。
元初为了热闹,特意去灵兽园捉了灵兽烤了吃,蒸了吃,煮了吃,可是没有人理会她,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元渡在,应当就是那个无奈又嫌弃的眼神,即便如此,那也是好的,也算是有个回应。
元初不止一次地想,若是没有那一石头,他是不是便不会消失?他会留在此处,练功,修仙,甚至去湖中摘一朵那紫色小花养在这美人斛中,清晨浇几滴晨露,午间静坐修仙,晚上对月抚琴,若是掀起她闹了,会不会拦着她不许她再去灵兽园胡闹?
想得多了,一样也没有答案,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元初在湖心摘了一株紫色小花,对着月光看那黑色的花心,很像元渡的眼眸,黑得如云潭底的黑石一般,像要将人的灵魂都泯灭掉。
元初想她当是要疯了,有时候她会感觉元渡就在身边,便坐在那青色蒲团上,无奈地看着她胡乱弹奏瑶琴,随意扔了他的书册,甚至是睡了他的床铺,她甚至感觉他的眼是温柔的,如同那大婚夜晚时的旖旎温柔。
可是,这一切还是没有结果的。
“少夫人!”
有人说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元初回头,是一张面熟的脸,她想了想,“你是七师叔?”
是了,这位元无常是陪着元渡去伴月林求亲的长辈,镜湖渊太上大长老的关门弟子,门主最看重的师弟,年岁与元渡差不多大,自小一起长大,名为长辈,实为好友。
那年在鳄虎峡她醒来,身边围了一堆的人,便是这位爱笑的少年告诉她,“大宫主真是好人,如此爱护妹妹,不惜舍去半身功力才驱散二宫主身上的蓝灵草毒。”
元初迷惑,朦胧间她似乎记得有位少年,冷冷清清的眉目,“是姐姐救了我?”
元无常肯定地点头,递给她一碗药,“这是我镜湖渊独门秘药,虽比不上伴月林仙子之药,但胜在口味香甜,更符合仙子口味。”
元初喝了口,甜蜜清香,“《月情录》有载,镜湖渊中有紫菱,菱尖若月,入药如蜂蜜之糖,香如清荷,这加了紫菱尖。”
元无常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伴月林书阁收录了天下奇书,不想连镜湖渊中独有之物都有记载。”
元初语塞,有些不好意思,“《月情录》我也就看了几篇。”她没说那几篇都是跟镜湖渊有关,不知何时她心中对镜湖渊便抱了许多好奇之心,有关之事总会格外上心。
元无常叹道:“那日有幸得见《月情录》,才是人生一大幸事。”
元初道:“大宫主掌管书阁,你想要什么,求她便是。”
元无常一笑,少年干净的脸配着他那双桃花眼,很惹人怜爱。
后来在残仙界,她与元渡困在人头白石山,便是元无常凭借镜湖渊独门秘术带人找了过来,元初见到龙云空等高兴不行,连元无常的招呼都未听见,如今再见便又想起来。
“七叔,云偏说日常吃食用物都是你亲自送来的,多谢你啦!”
元无常道:“该当如此,我跟阿渡自幼一起长大,他失踪不见,留下你一个人孤苦无依,我自当好好照顾你。”
元初奇道:“门主下令不许任何人跟我说话,七叔往日都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今日怎么突然现身了?”
元无常肤色白皙,天生温柔笑脸,他笑道:“门主出门在外,我便偷偷现身了,小元初不会告密吧?”
元初忙摇头,“我恨不能每日有人来瞧我呢!”
自那日起,隔几日元无常便来寻元初说话,他每次来都会摘一株紫色小花插在窗台花瓶中。
元初道:“那紫色小花很奇怪,只能活一个时辰呢!”
“这种花是镜湖渊独有的,以镜湖渊的湖水为根,花儿没了根便不能活了。你们门中《月情录》中没记载这种花吗?”
元初摇头,“《月情录》关于镜湖渊篇,我没看完便被大宫主收走了,没见过有这个小花的记载,能吃吗?”她其实想吃这个花许久了,但是一直不敢尝试。
元无常道:“这个倒是无妨,我们镜湖渊中生长了许多的仙鹤、仙鹅、鱼虾等物,不少是以紫色花为食的,你不是喜吃荤吗?怎么也学仙女儿吃起鲜花来了?”
他与元初已是非常熟悉,说起话来也没当初那种顾忌,他坐在窗边竹椅上,随手拨弄了下元渡的瑶琴,琴音清脆,并无曲调。
元初莫名有些烦,抱过瑶琴,“这是元渡的,七叔不要动。”
元无常的脸色稍有变化,但很快一笑掩饰,“元初还记挂着阿渡呢!”
元初叹道:“有时候我感觉他就在这屋里看着我呢!”她看向元无常,急道:“对,他就经常坐在这里,七叔你起来,别占了元渡的椅子。”她不客气地拉起元无常,挪好位置,把瑶琴摆好,“嗯,对,我来的时候椅子桌子琴就是这个位置,这个不能动的。”
元无常看着元初的后脑勺,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他摸着心口,脸色变幻不定。
“元初,你们门内对月灵仙子都是像你这样培养的吗?”
元初想了想,摇头,“七叔,说实话大宫主那样的才是真正的月灵仙子,修习情道,冰清玉洁,美丽风雅!月灵之体炼制到灵仙境界,便可吸收月灵之力,若与道侣双修,那些月灵之力便可度之道侣身上,助他功力大涨,但月灵仙子因为自己的情道之法,自己并不能吸收那些月灵之力。总之,以世人说法就是一种助人为乐的体质,可惜啊!”伴月林宫主月灵之体的秘密她不能乱说,她乃石灵之体,连修仙都不能,这是月宫秘密,即便是对着已成为好友的七叔她也不能说。
“元初在残仙界便能手撕五翅金龙,想来早就到了灵仙境界,难怪门主逼着阿渡早日成亲了。”
元初有苦难言,她不过就是一身蛮力,当初他们合力对付五翅金龙,那五翅金龙发疯将元初甩上半空落在他的背后上,元初无法只能用蛮力撕掉那金龙一条翅膀,才没让他飞起逃脱,当初小伙伴们都觉得她功法高深,她也不好辩驳,误会许是就在此产生,才有了后来元渡求娶之事。
若是她早日跟元渡说清楚她的体质,也许便没有亲事,也没有她把元渡砸伤,元渡消失之事了。
“七叔,其实我——”元初刚想说出真相,窗台上的美人斛却忽然摔倒,掉落窗下,花瓶碎裂,清水洒了一地,那株紫花骤然化为灰烟,元初忙去拾起花瓶,“碎了!”
元无常将手放她肩头,安慰道:“明日我来再给你带一个花瓶。”
元初委屈,“这是元渡的花瓶,你送的怎能一样?”她心口闷得发慌,“七叔,我有点累,你先回去吧!”
元无常看了元初一眼,摸了下心口,走了出去。
元初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几圈,烦恼地捶床,无端地有了心事,曾经无忧无虑再不曾来,一切从她踏进镜湖渊那一刻起,便起了变化,心口总有种无端的忧伤,这里的一切她都维持着一点不变,可惜还是无法挽救那颗总感觉碎了一块少了什么的心情。
云偏坐在床边,摸着元初的发丝,“二宫主,七师叔毕竟是长辈,门主不许我们跟人往来,日后还是少往来为好。”
这一次元初沉默了,云偏劝过几次这话,她怕寂寞,拒绝了,但今日她有了不同心情,当元无常走入无觅院,元初以为自己是欢迎的,但当他动了元渡的东西,她却非常的不舒服,她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是在意的。
“好!”她坐起来,靠在云偏的怀里,“七叔说帮我将信送到了龙啸原,不知道胖仔会不会来看我,元家的人都不理我,谁也不肯跟我说有没有元渡的消息,说不定龙家那边会知道。”
“他来了又如何呢?”云偏摸着元初的头,叹道:“我的二宫主啊!”
“我想找他。”元初抱住云偏的腰,我想他,她委屈道:“云姑姑,是不是因为我,元渡他真的、死了?”
“不会的,元公子是仙界公认的千年奇才,若是这般陨落了,元家怎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这几年我也不断探听消息,我若猜的不错,多半是元公子自己所练的功法出了问题。”
“他们家世代仙门,修的是正统术法,元渡这么年轻,是年轻一辈最年轻的上仙,能出什么功法问题?而且还这般奇怪的,突然消失了,踪迹全无?”
“宫主,你不是一直疑惑为什么元家会如此着急与仙子结亲吗,当初元门主亲自上门提亲,与月主论道三日,亲事定了后,三个月便成亲,这确实太仓促了。”
元初摇头,“月主知道我的体质问题,我不可能助元渡双修,他这般将我嫁入镜湖渊,若真是元渡功法出了问题,岂不是害了他?”
云偏轻叹了口气,拍了下元初的肩,“我也是猜测,别想了,睡吧!”
元初使劲摇头,“若是元渡需要月灵之体双修辅助,镜湖渊和伴月林世代交好,月主定不会将我嫁给元渡,那一定会选大宫主或三宫主才是,所以一定不是元渡的问题。”
“但愿如此吧!”
元初窝在云偏怀里,看不清云偏的凝重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