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9、第9章

　　第二天，卫蕴之一大早就被四义门几个少年给拽到最角落的位置上，叽叽喳喳跟他介绍着：
　　“卫兄，你看那个，是北方千巧堂的堂主，他们家最厉害的就是各种机关暗器，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他们。还有那个，看到他肩膀上的□□没有，那力气威慑武林，厉害得很，可是连我爹都打不过的……”

　　卫蕴之好奇问道：“你们父亲在江湖都排行第几啊。”
　　“万伯伯排名高一点，排第二十六，我爹和叔叔们分别是第三十五，五十七和五十八位。”
　　卫蕴之挑挑眉，有些好奇问道：“那林渊和万门主，谁厉害啊？”
　　万百尺捂住嘴，小声看了周围，压低了声音说：“少阁主虽然是排在小一辈里面的，跟我爹他们不在一起，但是我爹打不过他。”

　　卫蕴之觉得好玩，也压低了声音：“打过？”
　　几个少年齐刷刷摇头，又低声说道：“但是武林盟主跟他打过，打了上百招，所以他至少能进前十。”

　　卫蕴之挑眉，突然理解了，为何这几个少年那么崇拜自己了，毕竟自己可是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换句话说，自己勉强也能算上前十吧。
　　想到这里，卫蕴之在场中搜寻了一番，没有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哎，听雨阁的人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就见林渊带着手下慢慢进场。江湖好白衣，在场就有很多白衣侠客，但是卫蕴之只觉得林渊穿白衣服就是不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贵气。他托着腮，一眼不错的盯着林渊，不经意间两人视线撞上，便赶紧招呼道：“少阁主，林渊少阁主，这里……”

　　林渊脚步一顿，接着就往他们这边走来，被卫蕴之抓住按在身边坐下的时候，也不反抗，只淡淡说了声：“后面自行坐下。”
　　听雨阁众门生脸色莫名一滞，忍不住看了卫蕴之几眼，这才在他们身后坐下，窃窃私语起来。

　　“少阁主，你看这里多好啊，待会他们打起来影响不到我们，对吧。”
　　林渊点头，笑了一声，说道：“你倒会挑地方。”
　　“好说好说。”卫蕴之指着身边呆若木鸡的几个少年，笑道：“这可不是我选的，是他们的主意。”
　　须臾，他又转过头，对着他们严肃质问：“你们怎么还不道歉？”

　　道歉？
　　几位少年楞了一下，又见到卫蕴之眼含鼓励，便想起昨天的事情，脸上有些为难，想要反驳一番，却不敢在林渊面前造次。
　　“少阁主，我们……是来道歉的，也是来道谢的。感谢去年你侠义心肠，救了我等性命……”
　　“还有，我们不该编排你，对不起。”
　　说完就溜到座位上，正襟危坐，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只是眼睛余光却忍不住漂到林渊身上。

　　卫蕴之对着他们束起大拇指，就听见耳边清冽的声音响起：“没关系。”
　　他回头望去，就见林渊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眼神也柔和起来。
　　“少阁主，你笑起来真好看。”卫蕴之笑道。
　　“嗯。”林渊看他，笑意便深了几分：“不必叫我少阁主。”

　　卫蕴之眼一亮，凑近他，小声问：“那叫你什么？林兄？林渊？小渊？还是阿渊？”
　　林渊见他脸带笑意，眼里尽是狡黠之意，知他故意调笑，便淡淡回道：“随便你。”
　　卫蕴之低低笑了起来，只觉得身心通畅，不禁拍了拍林渊的肩膀，说道：“你这个人，真的很符合我心意耶，哎，你家里人怎么叫你的，我跟着叫就好了。”

　　林渊却说：“我家里人的叫法，你不能叫。”
　　“哦，这样啊……”卫蕴之也不气，他撞了撞他肩膀，道：“要不，直接喊你林渊好了，虽然你比我大两岁，但是江湖人应该不在意这个小问题吧。”
　　“可以。”林渊点头，看了他一眼，也问：“那你呢？该怎么喊你？”

　　卫蕴之嘴角一勾，揶揄他：“我可没有那种，家里人的叫法你不能叫的忌讳哦。我叔叔喊我小蕴，你跟着叫就行了。”
　　林渊：“哦。”
　　想了想，他轻声喊道：“小云。”

　　这声“小云”被他喊得像是女孩儿的小名，卫蕴之一滞，突然有些理解了他在六月寒口中，为何是个焉坏焉坏的人了。他难得对着他严肃起来，指正：“是小蕴。”
　　林渊从善如流：“嗯，小云。”
　　“哎，你这个人……”卫蕴之被气笑了，趁他放松，在他肩上打了一下，无视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气狠狠说道：“那我叫你小渊好了。”
　　林渊摇摇头，提醒：“我比你大，你要叫也是叫渊哥。”

　　这边两人因着这称呼的问题而争执起来，后面万百尺他们已经和听雨阁门生混在一起，喃喃道：“少阁主原来也会跟人斗嘴啊。”
　　说完便问道：“你们少阁主私底下也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想来某个词挑动了他们的神经，门人在嘴里默默念了几句“平易近人”后，齐刷刷摇头，说道：“少阁主身份……反正他一向独来独往的，连我们也……这卫少侠还是第一个如此接近的。”

　　卫蕴之听了一嗓子，心情瞬间就好起来，他回过头笑着说：“我们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么。你们要是像我这么厉害，也能跟他关系好啊。”
　　顿了顿，又问：“他以前很孤僻么？”

　　那几位门生顶着林渊的目光，不敢再胡言乱语，只对着卫蕴之挑眉逗眼，连呼“没有”，将他逗得哈哈大笑。林渊无法，无奈喊道：“别闹了，小蕴。”

　　一贯熟悉的称呼，从这人嘴里说出，有着莫名的低磁，跟叔叔的沧桑嗓音，和哥哥的清爽呼唤相比，竟多了一丝百转千回的好听。

　　卫蕴之耳朵有些发热，心里直骂他犯规，又忍不住唾弃自己，想着：“声音这样好听，又这样好看，要什么人不是勾勾手指就有的吗，怎么当初是猪油蒙了心，竟然会认为他是采花贼？罪过罪过……”

　　正说闹着，突然满场寂静，原来是薛家庄庄主薛诚义出来了。
　　那薛诚义虽年逾半百，却精神抖擞，双眼如炬。他巡视了满堂宾客，心中自得不已。
　　“感谢各位英雄好汉今天能来参加我的‘金盆洗手’大会，你们的情谊，我薛诚义承下了，高义薄云，无以为谢，来，敬各位一杯。”

　　“薛兄客气了，我们曾一起出生入死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当年救我一命，今天你有事，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贺云堂堂主，一个二流门派出身，却挤进了十大高手行列的武林另类，被卫蕴之吐槽“能打却不会赚钱的”贺小飞，站起来走到薛诚义身边，举着酒杯，朗声说道。
　　“贺堂主高义，说的好啊。”
　　“就是，这薛庄主交友遍天下，想来这次有这么多侠义之士帮忙，这一关也不算难过了。”

　　卫蕴之只觉得这些江湖人嘴巴忒能说，倒也是听得滋滋有味的，学着林渊一起敬酒。
　　此时气氛正好，在场所有人皆是其乐融融。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卫蕴之望去，就见一红衣蒙面女子抱着琵琶，远远的站在高台上，声音却清晰传来。
　　“好一派兄友弟恭，好一副情深义重，真的是，看的我都不忍心下手了呢？”

　　“红姑娘，久等了。”薛诚义眼神淡淡，他抬手安抚众人，便朝前一步，拱手道：“当年杀你夫君，实属无奈之举，今天你要报仇，我也是理解的。只是你功力不如我，我便让你三招，此番过后，所有恩怨一概消除，以后不得报复在我儿与他人身上。”

　　那红姑娘纵身一跃，便站立在比武台上，虽是看不见她容貌，但瞧那一双美目流转，不难想象，蒙面巾下的景象是如何的光彩怡人。
　　红姑娘纤纤玉手在琵琶上一拨，娇滴滴的声音随着响起：“薛庄主何必这样说，我那短命的相公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有那等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只是我毕竟顶着这个身份，不来讨教一番总也说不过去……”

　　话音未落，几道银色光芒已经朝着薛诚义射去，眼看着薛诚义不备，就要射入他面门，直取生门。危急时刻，却见薛诚义冷笑一声，袖子一挥，便将所有光芒尽皆笼罩起来，随后他又顺势一甩袖子，那银光被硬生生变了方向，插进了地板里，竟是一排银针，在日光照耀下，泛着幽蓝光芒。

　　“哇，这一招……好毒辣啊。”卫蕴之摸摸胸口，说道：“林渊你看到没，那把琵琶有古怪。”
　　“嗯，应该是有机关。”林渊转过头，问他：“若是你，你该如何应对？”

　　“我嘛……”卫蕴之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排针速度虽快，却不是躲避不了，我只要轻轻一扭身体，就能躲过了。”
　　林渊点头：“你我皆是以身法敏捷见长，自然可以轻松避过，但是换成其他人，就很难应付了，这薛诚义看来也是事先做过准备的。”

　　“仇人么，自然要准备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卫蕴之点头，就见台下已经闹腾起来，指责那红姑娘们偷袭。

　　那红姑娘倒是笑语吟吟，看着她们，娇叱一声，说：“是他说让我三招的，现在才一招呢，怎么就不行了？你们怎么不问问薛庄主，认是不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