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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   灼华弄清自己的心意后本想把邀请都推了,但已经收下的几个是不好推脱的。只好当去玩的罢。温觉听到灼华又要去李公子家,那是热锅上的蚂蚁,难受的在房里来回踱步,想写点什么静下心,握着笔杆子却想起六岁时测灵,根灼华坐窗台那安慰自己的样子,心更燥了。
      温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动了心,只是仔细回想起来,自己是不愿给灼华挑夫婿的,为难同她玩的好的男孩也是私心,接送她上下学也不单是温知远给他的任务......温觉抓抓头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坦然的呆在卓华身边,兄长是不行的,兄长是不够的。
      但她去李家了。同张公子不一样,李家是做布料脂粉生意的,很会讨女儿家喜欢,李公子也确实算得上一表人才,虽然比不上温觉。但奈不住李公子嘴甜啊。温觉都能想着灼华上了那糖衣炮弹的套,喜结连理,春宵一刻,喜得贵子,却发现李公子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灼华却孤立无援以泪洗面的一生了。
      温觉快步到了李家,却落了个空。李逸君是带灼华去看他们家的成衣铺子了。等气喘吁吁地赶去,站在顺数第三家李家的成衣铺门口,却看着灼华和李逸君有说有笑,灼华的手还搭在李逸君拿的布匹的上,四舍五入就是牵手了!!!
      “这是个甚么料子,比不穿还要凉爽呢”
      “西域传来的,叫冰丝。”李逸君饶是阅人无数,见了到他胸前的美娇娥的桃花眼里就倒映着他一人也顶不住啊。李逸君把布展开挡在两人之间:“这不快小暑了吗,这种凉爽透气,又垂坠不易生褶皱的料子姑娘们最喜欢了。”
      “看来是我老土了。”灼华撇撇嘴,但也没放心上,刚想说那我定一批,下回可得早点告诉她这些新奇料子,李逸君就抢答了:“是逸君疏忽了,下回定及时告知。这批布就当给陶姑娘的赔礼了。”李逸君有点后怕,世人都说他是花花公子,他着实委屈。家业与女子离不开,跟顾客们打交道在所难免,自己又猜不透感情的弯弯绕绕,女子芳心暗许了他也不知,他只想好好的卖衣服。至于邀陶灼华过来,父母之言他也不想抗拒,就当是发展个新顾客了。陶灼华是美的,但他又打不过五大三粗的陶父,更比不过站门口的温觉公子......
      站门口的?李逸君缓缓把头转向门口,整个的凝固了。出去脸色铁青头上乌云密布,那一袭素雅的青衣,精而不瘦的身子,坊间排行里最想睡的男人的脸,是温觉本人了。灼华顺着李逸君愣住的方向,也看见了温觉,甚至生出了被捉奸的既视感。
      她见着温觉脸色不妙,也顾不上羞涩了,向前抓着温觉的袖子:“我有话同你说”。温觉有点生气,不爽,但还是冷静的。见灼华当着众人面抓自己的袖子,是陶父都没享受过的特权了,温觉脸色又缓了缓,点点头。
      同李逸君道了别,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一路走来,灼华都没吭声,倒叫温觉心里七上八下的了。但他思来想去,除了做噩梦去找了她也没做什么值得说道的。灼华只以为他心情还不好呢,觉得她是个轻浮的人,也不敢搭话。等两人坐在搭脚的小亭子了,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温觉”,灼华鼓起勇气,身子支棱起来,眼却不敢看温觉,只眺望远方的杂草。“我们不是兄妹”灼华本想说并无血缘,却觉着太直白了,死活说不出口。
      可到温觉那却变味了,觉得像自己管得多。确实,并非兄妹却摆着兄长姿态梗在他们之间。可......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灼华,你只当我是哥哥吗?”
      “?”灼华猝不及防。
      “我总觉着你身边的男子都居心不良,我却是最小人的。”温觉有点紧张,却不得不继续,这份心意不仅得叫灼华知道,还得叫他一直躲着的陶父知道,“温某不是君子,你同旁人欢笑,我总是暗自吃味的。”
      “我......”灼华转过头来,羞得红了脸,手上绞着帕子,想说我也心悦于你之类的,嘴皮子却临时罢了工,心也是像小鹿撞得,眼里也不知喜悦还是急得起了雾。温觉右手伸出,食指轻轻抵住灼华的唇珠:“无论你心意如何,过几日我便去你家提亲。”
      灼华撒开帕子,两手捂住堵自己嘴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能把自己的手完全的包住:“好”。灼华撒开手,随温觉送她回府,一路还是无话,但灼华像喝醉了,走在云端似的。两情相悦原是这般滋味,好不销魂,怪不得世间这般多痴情人。
      “回头见。”温觉像对暗号似的,一句回头见就叫自家小姐羞红了脸,真叫陶府的下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没过几日,陶府上下就都知道了。
      陶家早点刚吃完收拾呢,镇上颇有名头的媒婆就来陶家叩门了。媒婆后是陶家上下都颇为眼熟的温知远吗,还提着只活的大雁。自古大雁都是忠贞爱情的象征,常用来做提亲的礼物,只是凡人居住的地方灵气稀少,少有大雁,也就渐渐用别的东西代替了。这温家不仅抓着了,还抓着个活的,着实是费了心思。
      陶肆一大早还同姚春仪你侬我侬呢,就发现自己前世的小情人要飞了,情敌还跑上门了。虽说灼华总会有嫁出去的那天,可他也没想到这么快,还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温家。也不是不可,倒不如是个极好的人选了,只是架不住他心痛啊,他都快把温觉当自己第二个孩子了,转手就偷了自己的家。这是,活生生的背叛啊。相比之下,姚春仪淡定多了,叫陶肆心态平和点,就先去了前厅。
      温知远其实是忐忑的,还好先进来的是友军,要是一上来陶肆就用被背叛了的眼神看他,他可真不知如何是好。等了半盏茶,陶肆才面无表情地来了:“温兄。”姚春仪拉陶肆坐下,见他面色正常了也放心了。
      被点名的温知远佯装着咳了两下:“犬子着实喜欢灼华的紧。”亲爹,就要敢于丢锅给儿子。姚春仪也偷偷在陶肆耳边说前几日灼华问自己云云。陶肆越听越觉着不对劲,感觉三个人的面谈,只有他不知情。但......他看着娇妻,还能离咋的,就当上了贼船罢。陶肆虽然全程就嗯啊哦三字循环答复,但也在温知远的预料之中,等他用上自己的毕生绝学说的口干舌燥了,姚春仪就扔出了个王炸:“快到饭点了,不如留下吃个饭?”
      能留下来,这事也就算定了。温知远拿杯子的手一抖,可怜巴巴的看着陶肆。
      “留下来吃饭吧”陶肆叹了口气,也算松嘴了。他们里应外合骗自己,气是气的,但也是理解的。不就是想灼华嫁得好,活得顺遂吗。陶肆无力地搂着春仪,私奔是太苦了,他再不开明,也不能叫灼华步了他的后路。
      一锤定音了,三人心中的大石头也都一落。陶肆的秋后算账也就开始了,温知远一介书生,硬是被陶肆灌的竖着进,横着出。陶肆自己也喝的伶仃大醉,虽说定亲只是第一个坎,灼华还能呆陶府一段时间,但女儿被抢了,怎么容易释怀呢。姚春仪也久违的看见陶肆抹眼泪,姚春仪见他不能再喝了,就把杯子抢过来,也喝了口。再怎么说,嫁的也是自己的孩子,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呢。
      但好歹,灼华还是比俺俩幸运。姚春仪默默想。
      万事开头难,跨过了提亲的坎,对青梅竹马而言问名纳吉就是走个流程的事了。只是
      到了纳徵,可叫温知远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到送什么做彩礼好。陶家是镇上顶有钱的,送些金银珠宝自是绕不开的,但只是这些,也有些拿不出手。读书人的骄傲叫他只想找出个别出心裁的礼,叫陶肆忘了被他诓骗的事。
      “父亲,交给我吧。”温觉说了这句话,行踪就更难捉摸了。等到了约好上陶府的前夜,温觉才匆匆赶回来。“你可真是”,温知远少有的词穷了,只能笑着说“妙啊。”就算是陶肆也得心甘情愿嫁女儿了。
      陶肆愿不愿意不知道,溪水镇的闺阁女子都是愿意极了。几车珠宝不说,后面都是桃树树苗,上一个这样挥霍财力搏陶灼华一笑的还是陶肆。两个这般好的男人,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未来夫婿,羡煞旁人。陶肆站在门口,见车上载着数量可观的树苗,是又想笑又生气。笑的是自己的女儿碰着愿跟他一般宠她的夫婿了,气的是竟然用自己的招哄自己女儿进门。但陶肆还是接下这礼了,还叫下人尽快把树种上。这下也不止陶家和陶楼边有桃树了,倒是像溪水镇的本就有桃树的样子。
      灼华还未过十五的生辰,等生辰过了,也就能婚嫁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灼华趁着桃花花期未过,嫁人了。溪水镇的桃花开了,娇滴滴的粉白花瓣往外展像是伸懒腰的幼童露出皓白又颇有肉感的手臂,嫩黄的花蕊一丝一丝的倒有点贵气。但比不过灼华凤冠霞帔。但灼华自己不知道,她只觉得晚上没睡觉,困得很,还叫娘亲一直给自己梳头,各式各样的珠宝发饰往头上盘,跟插着糖葫芦的杆子似的。衣服也是一层又一层的往上套,又是流苏又是刺绣的,精美是美的,重也是真的重。
      灼华还在神游呢,外面就热闹起来,自己眼前一黑,被盖上了盖头。只能听见门外温觉还在被刁难,叫他唱一曲才能娶新娘子。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西楼。【是李清照的《一剪梅》】”温觉真唱了,还是首写相思的曲子,听得大家羞红了脸也不好刁难了。
      等走完那些弯弯绕绕的了,温觉总算是到了房里,见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了。里面是他的灼华。但丫鬟叫他先找婚鞋,给新娘穿上。温觉半年都在走这娶亲的流程,连灼华生日都去不了,只觉得相思成疾,药石无医。翻箱倒柜,才从房间衣柜的顶上见着那双红绣鞋,取下来,手都是颤抖的。
      他半跪着低着头,把灼华的脚放到自己大腿上,轻柔的给她穿上了鞋,却不能透过盖头看灼华,脚也不能乱摸,真是叫人抓心挠肝。鞋穿上了,是平底的,叫灼华好受了些。灼华只能看见盖头底下温觉也是繁琐的一身红,同她一个纹样。但灼华不能就这样同他一路走,还得分轿子去温家。灼华头回体验被搀扶着上了轿子,又摇摇晃晃地停了。又被扶下来 ,往火盆那引。
      灼华是不怕火,只是怕烧着了衣裳。刚想一咬牙一跺脚踏过去呢,就感觉身子一轻,被抱了起来,被两腿纳进他臂弯,一手搀着背,能顺手搂住温觉脖子的抱。灼华又庆幸能盖盖头了,不然就旁的那起哄声,脸都赶上婚服的色了。
      温觉借着红绣球把灼华带到正堂,堂前坐着陶肆姚春仪和温知远。温觉深深地拜了下去,这一拜,只觉得和灼华此生断不干净了,也彻底落入俗世了。他不信天地高堂,甚至未从心底爱过自己的父母,但他还是一拜了天地,二拜了高堂,还与让他抓心挠肝的罪人对拜了。
      接着,便听到众人哄笑声中一句“进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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