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42、劳燕分飞（1）

　　当看到张岩红也生了孩子，做了母亲，张岩娟心里多少有些惆怅，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心照顾着妹妹坐月子。
　　母亲石兰英似乎感觉到了大女儿的心思，对小女儿叮嘱道：“岩红啊，你姐可打小儿就照顾着你，这还照顾到了坐月子，等你姐生孩子的时候，你可得都给我补回来，听到了吗？”
　　张岩红早心存感激，她忘情地说道：“哎呦，妈，不用你说我，我早就记着呢，特别是这月子，连我婆婆都称赞我姐呢，说对我照顾得这么周到！等我姐生孩子的时候，我呀，全包了，我保证让我姐过上一个月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嫂子陈丽君也说道：“哦，岩娟，你生孩子就在这儿坐月子，我让佳佳暂时去姥姥家住，我也让你好好享受一番被伺候的感觉。”
　　张岩磊在一旁也闷闷的说道：“嗯，到时候我也给你当几天长工。”
　　张岩娟听了内心激动万分，但依旧流露往常的表情，说：“哎哟喂，你们这是怎么了？想让我给你们写表扬信啊。”
　　张岩红真挚地说：“姐，我可是发自肺腑的。”
　　陈丽君也附和着说：“我也是的。”然后，她又关切地问道：“哦，岩娟，你去看那个老中医怎么样了？”
　　张岩红也赶忙关心地问道：“是啊是啊，丁姐怎么说？”
　　张岩娟说：“哦，过两天师母再带我去看看。”
　　石兰英在后面悄声地说：“哎，岩娟啊，你可能跟妈一样，妈生完你哥后好几年才又怀的你，都三十了才生的你，估计你也得三十生。”
　　张岩红不屑地说：“呦，妈，得了吧，您都三十五六了才生的我，可我这才二十四五就生了。”
　　石兰英不满地说：“你呀，总跟我顶嘴，你看你老这么厉害，你姐夫都怕你了，你在他都不敢来了。”
　　张岩红一撇嘴道：“我那是火眼金睛，他心中有愧，不敢看我。”
　　石兰英随口问道：“岩娟，今儿这姑爷又去图书馆了？”
　　张岩娟摇摇头说：“哦，他今儿给胖子媳妇和她的发小讲课去了。”
　　张岩磊瓮声瓮气地问道：“有讲课费吗？”
　　张岩娟有点恼火地说道：“嗨，岩磊，你这当会计的得了职业病了吧，什么都算钱。”
　　陈丽君连忙替丈夫辩解道：“岩娟啊，你哥的意思是说他又在找借口。”
　　张岩娟赶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样包好的礼盒说：“哦，孝先还真想着你们呐，呶，岩红，他说你生的男孩，给孩子买了个航模，说是孩子长大了可以练练动手能力，还希望孩子能一飞冲天呢。哦，岩磊，还给佳佳买了两个精致的笔记本，说她要上学了，多做笔记。”
　　这时，林会泉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说道：“ 饭做好了，可以开饭了吗？”
　　张岩娟连忙走过去帮着端菜，嘴里还无比高兴地说道：“哎呦，会泉，你来了，我这可头一回不用做饭了。”
　　林会泉笑呵呵地说：“哦，二姐，我就是来让你休息的，这些天伺候岩红月子够累的。”
　　张岩娟并不在乎地说：“哦，不累，再说那是我妹妹嘛，应该的，还有啊，岩红要干净的，可讲究了，我怕她呀稍有看不惯的就跟你们急赤白脸，就我还能镇住她。”
　　林会泉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说：“是啊是啊，她呀，可任性了。”
　　张岩红在一旁说道：“哎，俩人别在背后编排我啊，我婆婆说了不怕使小性子的，就怕犯浑不讲理的。”
　　母亲石兰英心中喜滋滋的，她说道：“好啦，吃饭吧，岩红啊，你别矫情了，这儿就属你最有福气，瞧瞧，一个大男人给你做饭。”
　　张岩娟羡慕地说道：“是啊，岩红，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岩红瞟了她一眼说：“姐，你也别尽逆来顺受，唯他是听的，呶，就今儿他没来你就可以问问他干嘛去了？问详细着点儿。还有啊，我也要考研了，让他也给我讲讲课。”
　　张岩娟有点为难地说道：“问这么多，他会不自在的，该不高兴了。”
　　张岩红看着姐姐顾虑重重的样子说：“姐，我并非不信任他，你总想着他的感受，谁想着你的感受呢？”
　　张岩娟被说到了痛处，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了好了，赶紧吃饭吧。”
　　从母亲家出来，在快到自己筒子楼的家门口前，张岩娟看到对面远处孙平和刘艳玲抱着孩子也走了过来，她连忙迎了过去，热情地打着招呼道：“哦，胖子，艳玲，你们抱着孩子去哪儿了？”
　　孙平也看见了她，满脸笑容地说道：“哦，娟儿啊，我们抱着孩子打疫苗去了。”
　　刘艳玲也跟着打招呼道：“哦，岩姐。”
　　张岩娟看见孙平抱着孩子，高兴万分地刚想凑过去，却看到孩子眯着眼睛睡的正酣，她赶紧停下脚步，小声地说：“哦，睡着啦。”
　　孙平也轻声说：“嗯，刚才打疫苗折腾累了。”
　　张岩娟爱怜地看着，一副羡慕的神情说道：“哦，瞧瞧，睡得真香。”
　　刘艳玲小声嘀咕着：“哦，我抱半天总闹腾，孙平哥一接过去就睡着了。”
　　张岩娟呵呵笑着说：“小孩子特会享福，胖子身上尽是肉，靠着多舒服啊，还有安全感。”
　　孙平听了心里喜滋滋的，他问道：“哎，娟儿，又进城了？伺候岩红去了吧？怎么样？她那孩子长大一点儿没？”
　　张岩娟说：“哦，长得还挺快的，岩红尽给他喂外国奶粉。不过，还是艳玲好，母乳喂养，他们说这对小孩子好。”
　　刘艳玲真挚地说道：“岩姐，要不是你给我揉了一晚上，揉通了我的乳腺，不然就得疼死我，孩子还吃不上。岩姐，等你生孩子的时候，让我也好好伺候伺候你。”
　　张岩娟连忙摆着手说：“哦，艳玲啊，瞧你说的，咱们就住楼上楼下的，还用这么客气。”
　　孙平听了笑容满面地说：“瞧瞧，我家艳玲就是心眼儿好。”
　　张岩娟忽然好奇地问道：“哎，艳玲，你不是和你的同学让孝先给你们补课吗？”
　　刘艳玲说：“哦，我们已经在外面报班上课了。”
　　张岩娟问道：“那合着孝先今儿没给你们上课啊？”
　　刘艳玲说：“嗯，是的，不过今天孝先大哥和我的同学去她爸的研究所了，冬梅说带他参观一下他们的单位。”
　　张岩娟还是不解地问道：“干嘛要参观他们单位呀？”
　　刘艳玲欲言又止，这时，他们也正好走到了楼门口，张岩娟问道：“哎，胖子，晚上家里有吃的吗？我这从我妈那里带了点儿回来，会泉做的，做得还不错呢。”
　　孙平说：“哦，有，今天孙宏那俩口子来了，中午多做了些。哎，这岩红还真没吹牛，真找了个老爷们儿给她做饭。”
　　张岩娟又说道：“艳玲啊，以后要是学习去，忙不过来就叫我一声，唔，别客气。”
　　刘艳玲跟着孙平往楼上走着，嘴里说道：“好的，岩姐，谢谢你，那我们上去了。”张岩娟点着头，看着他们上楼了 。
　　孙平待把门关上，把孩子放到了床上，然后问道：“艳玲，你那同学带着那主儿去她爸单位干嘛呀？”
　　刘艳玲看了看关好的门，略带神秘地说：“冬梅想把孝先大哥调到他们单位去。”
　　孙平似乎并不感冒地“哦”了一声，刘艳玲疑惑问道：“你不替岩姐高兴吗？如果调过去就可以分到单元房了，钱也多了，没准儿孝先大哥还能提拔当个所长呢！冬梅说他提升的条件特好。”
　　孙平无所谓地说：“娟儿才不稀罕这些呢，她呀，只要人儿在身边就行。”
　　刘艳玲不以为然地说：“现在谁不愿意往事业单位调啊？谁愿意待在工厂里啊？你不想让岩姐过上好日子啊？”
　　孙平轻叹一声说：“我当然愿意娟儿过上好日子了，但是这未必就能让她过好。”
　　刘艳玲又认真地说：“这对孝先大哥也有好处啊，至少不会被埋没。你不想让他混的好点儿啊？”
　　孙平哼了一声，说：“切，他爱怎样就怎样，关我屁事！”
　　刘艳玲微笑了一下说：“嗯，你这是酸葡萄。”
　　孙平也无意与她争辩，低头细细地看起孩子来。
　　张岩娟进了自己的屋，将从母亲那里带回的饭菜放到桌子，打开了电视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李孝先回来。
　　当李孝先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但是，张岩娟还是轻声问了一句：“孝先，你吃过晚饭了吗？”
　　李孝先点着头，说：“哦，吃过了。”说着，放下手里的公文包，拿起脸盆和毛巾去水房洗漱去了，张岩娟拿着暖壶也跟了过去，对正接水的李孝先说道：“来，我给你倒点儿热水。”
　　正在另一个水龙头洗衣服的隔壁老刘有点嫉妒地说：“小李啊，你瞧你多有福气，身边有老婆知冷知热的，瞧我，还得自己洗衣服。”
　　李孝先依然是拘谨地说着：“哦，是是。”
　　张岩娟则还是快人快语地说：“刘大哥，那你赶紧地把大嫂给调来啊。”
　　老刘唉声叹气地道：“唉，往北京调？哪儿那么容易啊？实在不行，只能我往她那里调动了。”
　　回到房间，张岩娟问着：“孝先，你今儿是再看会儿书，还是就睡觉了？”
　　李孝先说：“哦，我先不睡的。”张岩娟连忙把靠近床头的台灯往书桌中间挪了挪，说：“哦，那你看书吧。”说着，把电视机给关掉了。
　　李孝先似乎也并不急于看书，他看了看书桌上压在玻璃板下的他在单位获得各种证书，然后赞许地说道：“岩娟，幸亏你把我的证书摆放的这么好。”
　　张岩娟带着赞赏地口吻说：“哦，那当然，这是你的荣誉嘛。”
　　李孝先掀起玻璃板把证书一一拿出来，张岩娟不解地问道：“干嘛都拿出来啊？”
　　李孝先说：“哦，我想自己保存着。”
　　张岩娟赶忙又从他们放户口本和重要证件的抽屉里拿出几个证书，说：“哦，这儿还有两个呢，这俩封皮是皮质的，连一起的，太厚，我就没压在玻璃板下面。”
　　李孝先小心地把这些证书收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张岩娟疑惑地问道：“你拿这些证书干嘛呀？”
　　李孝先收好证书后，看着张岩娟，宽慰地说道：“幸亏有这些证书，要不别人都不知道我的成绩。”
　　张岩娟还是不明白地问：“啊？别人？谁呀？”
　　李孝先想了想说：“哦，我以后告诉你，岩娟，你先睡吧，我再写点东西。”
　　“好吧。”张岩娟答应着，就开始铺床了，李孝先则展开一张纸，在上面写起来。

　　这天下班，张岩娟看见李孝先也准时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有点惊讶，因为，李孝先从没早回家过，基本都是加班，要么单位有小灶，要么就到了晚饭时间才回家，于是她问道：“哦，孝先，你今天也准时下班回家吗？”
　　李孝先点着头，说：“嗯，是的。”
　　张岩娟感到很奇怪，她关心地问道：“哦，你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李孝先摇着头说：“哦，没有，只是想正点回家。”
　　在以后的几天，李孝先都是正点下班，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很晚回家了，这让张岩娟有点莫名其妙。

　　丁淑琴看着张岩娟还是没有怀上孩子，于是，又带着她来看老中医了。
　　她急切地问着给老中医当助手的自己的同学冯燕茹：“燕茹啊，我们吃了你这儿的药快两年了，怎么还没动静啊？”
　　冯燕茹笑着说：“呦，淑琴啊，你以为这是跟你那厂医务室一样，头疼脑热来个退烧药，跑肠拉肚吃片黄连素似的马上见效，这个调理身体是需要时间的。不过，我导师说了，她的身体体质还是不错，就是寒气太重了，上次是调理，现在再给她开些补药。哦，你得跟你徒弟说让她在排卵那几天同房，也不要太勤。”
　　丁淑琴认真地一一记下，冯燕茹有点不解地问道：“她不就是你爱人的徒弟吗？你至于那么上心啊？”
　　丁淑琴说：“她不光是宝钢的徒弟，也是我妹妹，哦，比我妹妹还亲呐！”
　　看见张岩娟从远处拿着一大包药走过来，冯燕茹又对了一下药方子，说道：“嗯，好了，就这样，哦，还有些细节我跟你师母说了，三个疗程后要是还没动静再过来。”
　　张岩娟轻声说道：“哦，那谢谢冯姐了。”
　　丁淑琴也道别地说：“那，燕茹，我们就走了。”
　　冯燕茹点着头，说：“好，哦，再见。”
　　在回家的路上，丁淑琴问道：“娟，你的例假都准吗？”
　　张岩娟说：“哦，还是比较准的。”
　　丁淑琴说：“那好，你告诉我，赶明儿我给你记着点儿，你得在排卵那几天同房。”
　　张岩娟不好意思地说：“呦，师母，这也太难为情了吧。”
　　丁淑琴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的啊，谁让你有时尽大大咧咧的。”然后又随口问了句：“哎，孝先最近忙吗？”
　　张岩娟说：“哦，不忙，这两天他都是准时下班回家的。”
　　丁淑琴有点奇怪地说：“哦，是嘛？这倒是不正常了。”
　　晚上，丁淑琴开始向赵宝钢唠叨着：“哎，今儿又带着娟子看了一下老中医，那娟啊，就是寒气太重了，估计还是那次她婆婆来这儿，她睡地上落的病。”忽然，她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宝钢啊，那个李孝先最近是不是有事儿了？”
　　赵宝钢警惕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你听娟说什么了吗？”
　　丁淑琴说：“哦，岩娟说他这两天都是准时下班回家。”
　　赵宝钢追着问：“岩娟还说什么了？”
　　丁淑琴疑惑地看着他，说：“没有，怎么？还真有事儿了？”
　　赵宝钢叹了口气说：“唉，这小子跟厂里提出了辞职，我把辞职信扣押了，如果他还没跟娟说，那就还有缓儿，如果他跟岩娟说了，那就是他铁了心要走了。”
　　丁淑琴很是惊讶地问道：“啊？他要调走？往哪儿调啊？”
　　赵宝钢还是叹了口气，说：“唉，就是老朱他们那个研究所。”
　　丁淑琴不解地问道：“他怎么想起往那儿调啊？”
　　赵宝钢有点气恼地说：“还不是平儿媳妇的发小窜的的嘛。”
　　丁淑琴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哎，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赵宝钢生气地说道：“我这刚跟厂里建议破格给他提了副总，他弄这一出，让我多尴尬呀！”
　　丁淑琴思忖了一下，说：“不过，研究所的待遇可比咱单位好多了，也许岩娟会很高兴的。”
　　赵宝钢非常不满地瞟了媳妇一眼，说：“哎，你怎么这么不了解岩娟啊，她是那种人吗？她是那种追求物质的人吗？她是只要天天看着家人在身边就够了的人。”
　　丁淑琴点着头说：“嗯，这倒是，她不会去逼着李孝先去多挣钱的，哦，宝钢，你们最好先别让他走的，娟正吃药准备要孩子呢，如果他出了厂，那可就不好找他了，到时候再就错过机会了。”
　　赵宝钢忧虑地说道：“唉，是啊，我也想让娟有了孩子，他李孝先爱怎样就怎样，我也不用那么费心地在厂里抬他了。可我就怕他到时候一意孤行，而岩娟再心肠软点儿，那可就真留不住喽。”